昨晚的白衣少女出奇的和善,我们俩没有动手,她讲她的故事,我则在听,她让我帮她找她的父母,我对着电脑显示屏,再次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 以前总是打不通,可这一次就像白衣少女说的那样,电话声没响几下,就接通了。 “你是谁?”那边传来一个男中音,声音显得沉闷。 “你是李先生吗?我知道你要找的人的下落,你想见她的话,可以来安城,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我直奔主题。 “我怎么相信你,这段时间给我打电话的人多了去了,谁都说看到我女儿,可最后都是拿了钱就走人?” “我给你打过很多次电话,你都没有接,这次为什么你接听了?”我不答反问。 那边的李先生沉默了一下,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无比的激动:“我马上来,带她的妈妈一起来,请你保持电话畅通,等我们找到她了,一定给你重谢。” 李先生的电话挂断了,在他挂断之前,我隐隐的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嚎啕大哭声。 把手机放入口袋,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事情终于解决了,我也安全了。可这么顺利,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隐隐的感到不安,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 仔细想,我又实在想不出来,摇了摇头,我放弃了,也许是前两次太过凶险,我成了惊弓之鸟,庸人自扰也不一定。 抬起手看一下时间,就快要到中午时分了,想到马上可以见到杨可儿,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护士长忽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扫了一眼办公室,见里面只有我一个人,于是神态焦急的问:“赵医生他们人呢?” “他们都出去了,怎么了?”这段时间,赵老师他们表现的有点古怪,查完房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17号床的病人晕过去了,你快和我去看看。” 17号床的病人,那不是邹大爷吗?上次我还在电梯口见到过他,好端端的,拄着一根拐杖说要去公园里呼吸新鲜空气,还提醒我说杨可儿是红颜祸水,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容不得我多想,我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跟着护士长,向17号病床跑去。 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邹大爷眼睛紧闭,面现痛苦之色,手捂住胸口的部位一动也不动。 见此情景,我急忙对他实施急救措施,打强心针,用电击刺激他的心脏,不知过了多久,看到依旧是一条直线的显示屏,我满头大汗的停下了手。 “记录一下时间,另外通知他的家人。”我转过头,苦涩地对护士长说道,我努力了,可依旧没能把邹大爷抢救过来。 护士长面色沉重的点了一下头,她刚要出去,我叫住了她:“我们查房时邹大爷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他就突然变成这样?” 一块白布盖在了邹大爷的脸上,代表了邹大爷的去世。 护士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房里的其他病人,欲言又止。 这里面果然有蹊跷,我站起身往外面走,护士长跟在了我后面。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护士长对我说了前因后果。 原来今天又轮到杨可儿给邹大爷扎针,邹大爷认为她的技术不好,就不同意她扎,要求换其他人。 杨可儿心高气傲,哪里忍得下别人说她技术不好,两人由此就发生口角,结果是越吵越凶,到了最后,邹大爷毕竟年纪大,再加上他有心脏病,一口气提不上来,被气得晕了过去。 “那杨可儿现在人呢?”我沉声问道。 “她吓得躲进了护士站,不敢出来。” “带我去找她。” 我见到了杨可儿,她瑟缩在一个角落里,脸深深地藏进了臂弯,整个人在不可遏制地颤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不忍心责怪她了,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提醒过你,邹大爷有心脏病史,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吵架?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听见我的声音,杨可儿一下子从角落里跳了起来,她扑进了我的怀里:“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他是被我气死的,我会不会坐牢啊?” “不会,整个过程中,你们没有发生肢体冲突,所以你不用负法律责任,但是这件事发生在病房里,其他患者都看在眼里,想瞒是瞒不住的。” “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医院方面为了不造成恶劣影响,有可能把你赶出医院。” 杨可儿的身体不再颤抖了,她抬起小脸,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惊魂未定的说:“我还以为我杀人了,原来都是我在自己吓自己,高翔,谢谢你。” 说完话,杨可儿踮起脚尖,嘴唇向我亲了过来。 “护士长在这儿。”我悄悄地提醒,一边回头看。 护士长咳嗽了几声,假装没看见,她走了出去,随手还把门关上了。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杨可儿眼波流转,红彤彤的嘴巴微抿,她闭上眼睛,又向我亲了过来。 我一转头,躲开了。 “你不喜欢我?”杨可儿愣了一下,随即生气地问。 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邹大爷就这么走了,我没有心情。” 杨可儿转怒为喜,她把脸贴在我的胸膛上:“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一个老头子,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他的年纪也这么大了,你没必要为他难过。” 我张开嘴,想要斥责杨可儿几句,可看到她在我怀里那一副小女人幸福的模样,再联想到她刚才的害怕,我又不忍心了。 邹大爷的家人很快就来了,他们大哭一场后,其中就有个中年人跳出来质问,说他爸爸这几天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这时赵老师他们也回来了,赵老师带着他出了门口,两人在走廊上待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中年人眼睛虽然还红红的,可他的脸上,竟然有一丝喜色。 刚才他们在走廊上的一幕我看到了,赵老师往中年人的口袋里,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杨可儿在医院里面果然有人,为了能够保住她,医院方面竟然不惜花重金,堵住邹大爷家属的嘴。 我的心情很复杂,既为杨可儿高兴,也为邹大爷感到悲伤,他的儿女可真够“孝顺”的。 邹大爷的事情过去没多久,白衣少女的父母就来了,我特地向医院请了假,去火车站接他们,当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时,一脸的疲惫,显然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 “这位小哥,你说你找到我女儿了,她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不来接我们?”刚坐进了出租车,李先生就迫不及待的问,在他旁边的一个妇女,也露出关切之色。 “李先生,在告诉你之前,我想对你说一件事,那就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女儿,”停顿了一下,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然后接下去说道:“你的女儿她已经死了。”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李先生没有表现出多少悲痛,倒是他旁边的妇女,低声哭了起来。 李先生拍了拍妇女的后背,以作安慰,一边声音沙哑地对我说:“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之所以还问,无非是还没有死心。” “你们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我惊讶地问。 “不知道你信不信,就在你打电话的前一晚,我们夫妻俩都做梦梦到了女儿,她对我说,你会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要接,还说她已经不在了,让我们不要伤心。” 这就难怪了,为什么我前几次我打电话给李先生,总是打不通,而这一次一打他就接了,原来是白衣少女托梦给他了。 出租车进了小区,在离大宅子还有一段距离,司机师傅就停下来,说什么都不往前开,还让我们下车。 他说前面是一栋有名的凶宅,他宁可少赚一点钱,也不想自己晦气缠身。 李先生给了他钱,然后在我的带领下,我们一行3人进了那座宅子。 后花园里面,我凭着梦中的记忆,在离秋千三四米之远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口被杂草覆盖的井,井口很低,人从上往下看,那口井深不见底,井壁周围长满了青苔。 “你们的女儿就在这口井里面,可是井这么深,我们该怎么把她打捞上来?”对着李先生,我皱着眉头问。 “我们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请专业的打捞队。”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打捞队很快就来了,带着他们专业的设备,李先生和他们谈妥了价格,一个蛙人在同伴的帮助下,腰间绑着一根绳子,顺着井口慢慢的往下。 我看一时半会儿打捞不上来,就借这个机会,问李先生:“李先生,你刊登的寻人启事里面,只说你女儿失踪,具体她为什么会失踪,你能不能好好的说一说,我有点好奇?” 李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因为早恋,高中那会儿,她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男生,结果高考考砸了,我们就阻止了她和那个男生交往,她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我听了暗暗点头,白衣少女的话说的是真的,她没有骗我,也许是我多心了,她真的是只想回家,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