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郊区,教堂,未完成的外围建筑物矗立在黑暗的阴影之中,只有正中间那座作为主体建筑的礼拜堂已经完成了大半,高达十五米的尖顶上已经竖起了烫金的十字架,教堂门口的两座代表着仁爱天使的雕像静静的低垂着头部,双手呈祈祷状,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石像上面,在天使的面容下留下两道深深的泪槽,让旁人看着,仿佛是天使在流泪一般。一道闪电划过,让雕像变得生动了许多。守卫在经堂外的十几个第六团的战士紧紧身上的军装,互相探视着,望向在闪电炫光中出现的一个单薄的身影。 来者很是诡异,她,没有穿着任何标志性的服装,而是披着一件宽大的雨衣,就算是为了防雨,也不至于连脸部也用厚实的帆布遮蔽住啊!“谁!”领队的队长壮着胆子,他们已经提前得到了通知,必须严防那个第一长老的偷袭,自己这队人马其实不过只是明哨而已,不过是因为职责在身,他也不想在这种深夜里站在寒风里盘问他人。几道电筒光亮照射过去,来者低垂了脑袋,双手虔诚的放在胸口做祈祷状。尽管天色黑暗无比,民兵们还是看清楚了来者,一双漂亮而柔和的目光,斜斜的偏视着对面的人群。换了温和一点的口气,小队长继续盘问着:“你到底是谁,大半夜的,来这里干什么!”对方蒙着脸,按照以往的见识,加上面前此人的做派,对方估计是大首领的亲信卫队成员,感觉上又有点不同的队长还是得履行自己的职务。但是,大家完全吃不准对方来头,让几乎所有队员都警觉起来,枪栓拉开的声音微微的响起。”我来找神父先生,是有要紧的事情!我求求你们!让我过去!“来者几乎是哀求着的语气,看着她的目光开始变得躲躲闪闪的,小队长视乎明白了什么。 ”姑娘,我不是军部那些不好商量的人,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走吧,快点,免得巡逻队就要过来了,到时候,我也不好交差!“带队的队长是一个中年汉子,满是老茧的手离开了腰间的枪套,他的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快走吧,再不走就迟了,不要来这里,神父先生不会见你的!快,离开这里!“短促的催促着对方,队长的语气已经变成了祈求式。”我走了那么远的路就是为了来见神父先生,见不到他,我不会走的!叔,我求求你了!“中年人目光再度变得闪烁起来,但是他语气没有松动:”你见不到他!现在到处都是监视的人员在活动!快走吧!闺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女孩子咬住了嘴唇,一下子就拜伏于地,漂亮的眸子盈满了泪水,“叔!!”她几乎是哀嚎着:"让我过去吧!我求您了!“ 一干队员都愣住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子的出现本来就很突兀,如果放她进入经堂,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不会知道,不过看起来,这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要不是蒙着脸,大家兴许就让她过去了。但是在这种晚间,谁都吃不住把不住她的脉络,要真让神父先生身临险境,那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光是军队里的法纪就够哥几个喝一壶的了!倒是那个小队长一个劲的在那催促,“闺女,你走吧,哎,我真帮不了你什么的,走吧,走吧,再晚真的来不及了!”不远处,代表着巡逻马队的马灯已经开始出现在林子的转角处,现在是非常时期,费雷德的骑兵团全部改成了巡防模式,暂时代替了第五守备团的职责,好让他们有时间重新整编。“你看,骑兵团的人就快到了,你快走吧!”小队长口气越发的急促。可是女孩倔强的眼神告诉在场的人,她的意志有多么的坚定。 得得的马蹄声如同冥府里小鬼的开道锣一样慢慢的逼近,几乎所有同情这个女孩的第六团民兵成员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这里都是没有修建成的房屋架子,根本无法藏人,如果跑出荒野之外,很快又会被骑兵团发现,一个孤身的女子,如果被某些狼心狗肺之徒看上,兽行之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眼看着,一朵美丽的娇花就要陨落在这个秋末的雨夜,带队的中年人脸上顿时苍白了几分!怎么办! “嘿嘿,大家忙什么呢?”一个浑实宽大的身形出现在经堂阶梯上,“咋了?咋一个个都不做声啊!”来者正是疯子朱卫红!“嘿嘿嘿嘿,啥事,你们说句话啊!”小队长赶忙上前禀告:“团副,这个女的,赶了大半天的路,就是为了找神父先生告解,您看,这大半夜的,也没得地方收留她,让她有个地方歇脚,您看,是不是安排一下,好在,她也是受了天主的感召,走了那么多的路,也足够显示出她的虔诚之心了!”女孩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光芒,在朱卫红的注视下,她用充满着感激的眼神对着那个中年汉子点点头。“那就,那就,嘿嘿,进来吧,经堂里间还有个堆,堆,堆杂物的房间,可以,可以住人,跟我来吧。”看着一脸傻笑的朱卫红,倒是一点没有那些色眯眯的人样子,尽管心里还有有所戒备,但是时间不等人,巡逻队离这边已经不远了!“哪位大叔,劳烦您了,请您带路吧!”“哎哎,跟我来,我先带你去那边!”朱卫红也是自来熟,其实无论对聚居地的哪一个人,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一军之长的派头。在马蹄声到达经堂之前,朱疯子推开了厚重的经堂大门,女孩则紧紧的跟着他,就像母鸡身后惊慌失措的小鸡一样。踏入了宽大的经堂,里面的昏暗和气闷让她一下子就呆住了,跟外面不同,深秋的雨夜,外部的空气很是润爽,而这个没有做好通风设施的地方则给人一种压抑的气闷,要不是那些摆放停当的各种宗教物件,女孩还以为自己又回到那个让她做了无数次噩梦的地下室大牢!“大叔,大叔。”接着闪电的划过,女孩子看见在经堂前面的桌椅上摸索着的疯子,“哎,哎,我点,点,蜡!一会,就亮!啊啊?”疯子满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过这也不打紧,躲过了外面那些可怕的巡逻队,彻底放松下来的女孩看得出,这个疯疯癫癫的男子对自己毫无恶意,自己冒险付出的代价就要得到回报!不一会,疯子摆弄起好了两支银质烛台,每只烛台上面都点着四根乳白色的蜡烛,带着橘红色明亮光圈的蜡烛照亮了大半个经堂内部,这个能一次性容纳两千名教徒的经堂的真实面貌终于在女孩的面前展现出来,洁白而高耸的穹顶全部都是***的风格,其中只用一根顶梁的柱就支持住了八个方向压迫而来的圆形穹顶!代表着朱庇特天使和各个圣徒的的雕像分列在穹顶各处,一副临时赶制的油画,而代表耶稣被出卖的圣画油像被完整而精美的拓印在经堂的右侧,左侧,是摩西分开红海,带领以色列人民走向迦南之地的圣画,在通往耶和华蒙难圣十字架前的地面上,铺着教徒们花了无数个夜晚制出来的红色地毯,比起那些末日前的大教堂,也许这里的陈设寒碜了太多,但对于外面那些被感化的教徒而言,这里已经是自己灵魂能得到净化的最佳福地!看着面前不远处那根用整块白色大理石切割而成的圣十字架,女孩突然有股想要膜拜的冲动,随着疯子在那里弹奏,悠扬的风琴声响起,那种庄重而神圣的味道愈发的浓烈,女孩不由自主的双膝跪下,顶礼膜拜起来!等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两头可怖的怪物! 女孩捂住了嘴,突然的惊吓让她猛然向后倒去,两头巨大的红毛杜宾犬不声不响的来到了她的面前,毫无怜悯的,这些受过训练的警卫员把这个擅闯经堂的女孩当成了入侵者,而对于入侵者,是不会得到宽恕的!满是凶光的眼神已经彻底锁定了面前的猎物,锋利的犬齿已豁然张开,血红色的长舌恶意的吞吐着,不时的舔舐着上下嘴角,以最擅长的攻击方式,两头恶犬一左一右的,逼近了蜷缩在地的女孩子,把自己那狰狞的影子彻底遮蔽住了女孩卑微的躯体。“安静,安静,这是主的圣殿,我的孩子们,嘘!”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响起,经堂后厅的门房里,一个身着黑色神父衣服的年轻人站刚刚走出门道口,“过来,孩子们,这里是主的殿堂,你们必须得对每一个来这里祷告的人表示尊敬!”两头可怖的杜宾犬这边呲牙咧嘴的扮演着凶相,一听到小神父的出现,赶忙几步跳开,对着小神父不满的低声吠叫几声,看得出,这个小神父的命令也在它们身上不起什么作用,不买账的杜宾犬丝毫没有收起警戒的姿态,依然恶狠狠的横在女孩和小神父面前,而朱卫红这个家伙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情况,变得尴尬起来。 ”啊,是谁,在深夜来到这个主的圣所里,是迷路的羔羊吗?“一个柔和而谦卑的声音在门厅后响起,克里斯托弗,在疯子的搀扶下,出现了。 ”过来,过来,我的孩子们,来!“没有去马上招呼女孩,克里斯托弗对着两支大狗温和的喊着话,被切割掉之剩下一个尾巴茬子的杜宾犬很是顺从的摇晃着小短尾,嘴巴里发出呜呜的讨好声,忙不迭的一溜小跑着站立到了神父旁边,不住的用头去噌神父的手掌,引得神父亲昵的爱抚它们的脑袋,不过就算是在身材高大的神父面前,这些大型的变异犬的身体也让神父显得瘦弱了许多,纯以气势而言,两个凶残的家伙已经为神父先生的圣神光环在添加了一丝惩戒和不可冒犯的权威在里面。”你们很好,很听话,孩子们,来,让我们见见这个迷途的羔羊,倾听一下她的话语。“安抚完两个孩子气一样的大狗,神父先生很是客气的对着女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到后面的告解室来,孩子,我可以感觉到,你有很多话要说!“神父先生带着两头大狗,缓缓的走向后厅。 闪电在教堂的壁饰上不断的交叉的映照着,房屋内的影子也被这些不间断的光亮所扭曲,组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图案,让后厅这个比较前面狭小得许多的地方充满了压抑的味道,这种截然相反的感受让女孩变得拘谨了许多,不过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忧郁,她必须完成自己的事情,有介于袭击高层事件的发生,对于神父这类人物的安全防务,并不是跟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不仅仅是外面就布置有大量的明暗交错民兵部队。就连经堂的内部,也是隐藏着不少来之内卫部队的警戒人员,女孩从一进入这个地方开始,就有不止一双眼睛在暗处盯视着她!尤其是在这个厅室,那种压抑的气闷,就是女孩感受的其中一种! 一声闷雷响过,外面的风雨加大了。 在告解室内,克里斯托弗端正的的做着,两条大狗老老实实地的趴卧在外面,一面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神父,我有罪!”女孩踌躇了好一会,才迟迟疑疑的开始了话头,“继续说,孩子,我在听。” “我请您告诉我,如果天父真的有灵,他会原谅那些犯下罪过的人吗?”女孩的语气很是哽咽,似乎有很大的犹豫在里面。“天父的圣灵无处不在,他会以各种预示,向虔诚的信徒展示他的存在。不要亵渎主的圣灵,我的孩子!”神父最后一句几乎带上了威严的语气,“我恳请主原谅我的冒犯,神父先生,这是我的错!”很是顺从的回答着,带着恳切语气的女孩低垂着头,她的面罩始终没有拿下来。“天父已经原谅你了,继续说,孩子,夜很长,我还有时间。”神父顺了一口气,温和的劝解着。“神父,如果,那些犯错的人,他们已经决意悔改,会有人原谅他们吗?”“你在说一件很模糊的事情,孩子,你能详细点说吗?我总觉得,你的话语里有许多不很详实的成分在里面,不在怀疑我嘛?我的孩子?”神父的反问让对面的女孩很是吃惊不小,她本来以为一个小小的语言逻辑上的陷阱,可以把对面这个虔诚的神父带进自己的沟里去,那知道这种话赶话的策略在这个中年人面前丝毫不起任何作用!“打不起,神父先生,我,,,”“我预感到今天晚上会有一个特殊的访客会到来,可是,我居然没有能力去博取她的信任。主啊,请赐予我忍耐,让我开解你迷途的羔羊吧。”画着十字,克里斯托弗凝神静气的,继续等着女孩的反应。“我不是那个意思!神父先生,请您不要如此的误会我!我这次来,是拼着很大的危险,肩负几千条性命的安危,,,,,“就算是隔着一层纱窗,女孩也清晰的看见神父已经扬起了头,口中开始了喃喃的祷告。那种动作,已经告诉女孩,神父先生耐心被消耗到了一个什么的程度。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神父拿掉了那层薄薄的纱窗,直接面对着女孩。可以看得出,神父脸上的痛心,他的额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眉毛很是难受的下垂着,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一样,脸上的褶皱全部向上迭起,一副难过到了极点的样子! “孩子!你还不愿意展现你的真实的面貌,去面对圣主吗?”神父很是遗憾的叹息着,一道道闪电再度划过天际,在女孩盈满泪水的注视下,那道遮住面容的粗制帆布面罩无声的滑落了,一个苍白而失血的面容出现在神父面前,平心而论,如果是在程平年代,有着此种面容的女孩,绝对是大多数男孩子的首选!可惜的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或者说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苦难的岁月已经在这个年轻的女孩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女孩面颊之上,一个烫着金粉的賊字尤为的显眼! 神父伸出了手掌,抚摸着女孩的面颊,他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伤痛。“天父啊,父神啊,这是何等的罪孽和残暴!我,,,我,,,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你们会被如此的对待!原谅我,原谅我,孩子!原谅我!”克里斯托弗此刻内心却是如同刀绞一般的痛苦,“谁能,谁能干下如此兽行!谁能!告诉我,莫葵,我的孩子,告诉我啊!“痛哭流涕的神父完全失去了矜持的表情,一把抱住了女孩,就跟一个看见自己女儿受了苦难而悲痛欲绝的父亲一样,莫葵多日的委屈,此刻一下子得到了释放,面前这个中年人,确实给自己如同慈父一般的感受,自己也是压抑不住感情,哇的一声,倒在神父怀抱中放声大哭起来!! 躺卧在阴暗告解室外面的杜宾犬,听到里面的动静,很是不满的嘟嘟囔囔的在那低声吼叫起来,而在厅室的穹顶之上,几双莹绿的眼睛,互相交换着彼此间的眼神。 哭泣了好一会,莫葵才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得到宣泄的感情此刻已经让女孩冷静下来。”神父,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我怕,你已经被彻底的蒙蔽了!“疑惑着,克里斯托弗搽搽自己被泪水变得迷蒙的双眼,”你说,孩子,我在听!“”你认识的,你信赖的那个人,早就变了,他的心,已经不再向着老百姓!“”孩子,我求求你,不要这样说了,在此之前,你已经因为那件事情,遭到了惩罚!“神父很是关切的告诫着,他的声音出卖了他心中的恐惧,”听我一句话,让那些都成为过去,放弃复仇的念头,孩子!仇恨只会滋生更多的仇恨!而杀戮只会让虔心的信徒家园毁于一旦!我恳求你了,孩子!“克里斯托弗完全变成了一个苦口婆心的慈父态度,不断的劝解着。”神父,您不明白,他造成的杀孽,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我不想去了解,那些东西也不是我能理解的,我坚信父神早有安排,否则,我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遇上主的使徒!“”你认识的那个不是主的使徒,他是恶魔撒旦的信徒!看看,您知道的,他杀戮那些三苗的民众!就像屠宰牲口一样!你看见了的,,,,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的怜悯之心吗?”莫葵哀号着,语调充满了失落,“啊,,,那些人,都是无辜的老人和孩子,他们中最年轻的才不过十六岁!啊!!啊,,,,”莫葵大声的嘶嚎着,不住的喘着粗气,她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她的眼睛也是恨恨的冒出了些许血丝,旁人望去,都能看出这个女孩已经陷入了竭嘶底里的境界。几乎是嘶嘶的吼叫着,莫葵继续发泄自己的不满:“他贸然发动战争,驱赶着人群去跟那些吃人的恶魔战斗,他鞭打士卒,用谎言哄骗他们为他卖命!却留下一个个痛苦的家庭在这个末日的环境了继续挣扎!他毁灭希望,毁掉我们的家园!神父!”她用着凄惨的调子哀哀的继续蛊惑那个自己视为长亲一样的人物,“这样的人,你还能称他为神的使徒吗?”克里斯托弗被这一连串的话语冲击着,呼吸也不由得变得急促了许多,他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又一会暗淡下去,时而因为莫葵话语的挑拨变得通红无比,最后,几乎是脱力一般的,神父先生捂住了面孔,不住的叹息着。“神父!我恳求您,听我一言,结束这个混乱的世道!”克里斯托弗听到此言,一下猛的站立起来,颤抖的手指着莫葵,“你,,,你,,,孩子,你冒着莫大的风险,深夜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来挑拨我!”一股冰冷的气质重新回到了莫葵的身上,沉默着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遮面的罩子重新拉了回去,只留下一双很是陌生的眼睛盯视着神父。那股不详的寒意,让神父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神父先生,我能说的,能做了,还不止这些!我最后一次恳求你,过了今天晚上,我再也不会有机会跟你解释!”莫葵,这个决绝的女孩似乎已经坚定了自己最后的决心,无法说服神父,就无法达到此行的最终目的!就跟赌桌上输红眼的赌徒一样,不到最后翻牌的时刻,那颗死不服输的心脏就不会停止激烈的搏动一样!他已经用表情展示了自己,现在,就等着神父的首肯! 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眼前女孩,克里斯托弗沉默了半响,望着窗外翻卷云层,点点了头。 三人两犬,包括那个朱卫红,骑着变异的大骡子,偷偷从暗道避开了警卫,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才走到了距离R县十五公里远的一处山场,由于是夜间,没有变异的野兽会在这种天气出来找不痛快,加上大狗和朱护法的保卫,一路算是太平。不过等到了哪里,神父先生就无法淡定了! 横陈在山场之间的,是大片大片白色的毯布,在雨水的湿润下,已经萎缩的塑料毯子很好的把自己遮盖的物体形状表现出来,在闪电划过的时间内,神父看清楚了,那都是一具具人类的尸体!神父紧走了几步,靠近了其中一具尸体,朱卫红很是贴心的为他打起了手电,揭开了毯子,一具惨白面容的女性尸体展现在三人面前。死者很年轻,约莫二十岁上下,她身上的衣饰在死后没有被变动过,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少民的女性!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尸体没有任何的伤口和致命的痕迹,很是让人费解,等连续检查完了几具尸体后,神父的把疑问的目光投向莫葵。只看见女孩很是诡异的在雨夜之中惨淡的笑容,“孩子,这些女性尸体能说明什么?我们打扰了他们,就是一种亵渎!告诉我,你不可能单单是为了让我来看这些让我连夜赶着山路过来!”莫葵默默不做声的,继续走向排满着白茫茫尸体的山地林场,走到一个堆满尸体的地方,莫葵这才蹲坐下来,翻开了一具女性尸体,开始了解说:“这些死者,是在两天前被押送到这里,然后被秘密的处决的!您看,尸斑出现的时间,和我推测的时间基本吻合!”翻出一副塑胶手套,莫葵很是熟练的戴上,继续翻检着尸体,此刻的她就跟一个职业验尸官一样的敬业。“你们看,光从尸体表面,无法看出致死的原因,而凶手的狡猾,也没有留下过多的细节让我们去猜测真正的死亡原因!不过,再看这里,对,靠近一点看。”莫葵翻动开一具女尸的面部,让她面朝上躺着,同时,她从胯间的小包包里翻出了一把手术钳,对着女尸的头顶部位缓慢的绞动了一会,等神父凑过来的时候,三人都看清楚了,女尸头部出现一个暗红色的孔洞,用手指比划一下,莫葵很有把握的继续推测:“如果就这些条件,我们已经可以断定,这些受害者全部都是被机械性的用某种武器,从头部,就这样,钉入脑部,然后让她们突然死亡!”神父划着十字,口中连续不断喃喃低语着。“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再看看这里!”朱卫红这个半疯子一副浑然不知道害怕的样子,跟着莫葵屁股后面屁颠颠的帮忙,一副没心没肺傻劲样。“您看,神父先生,我们查验了很多具尸体,都在她们的脸颊上发现了贴纸的痕迹!还有,您在看看这些。”翻开的尸体上面,几乎一致性的,尸体胳膊和大小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瘀痕,可以看得出,受害者在死亡前肯定被捆缚,并在捆缚的时候奋力的挣扎过!但是,这都不足以证明,这些女性死亡的原因,也无法让神父看出这些尸体的意义!莫葵继续带着人走向林场的小屋,在昏暗潮湿的屋子里,最终的证据全部展现出来了,神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些杀人的凶器!居然是一个个密封得很好的保鲜袋子!莫葵沉痛的在一旁解释着,这百来名受害者,是被秘密的押解到这里,然后,行刑者把她们一个个按倒,捆好,为了不让她们惨叫,或者说保密的原则,刽子手们用保险膜袋子,套住了这些无法动弹的可怜人,然后,等着这些人慢慢的窒息而死!为了不至于出现“尸变”或者说诈尸的问题,刽子手们在停止呼吸的受害者头部用上了改造过的大号的钉枪!就这样,既能保证死者不会“活过来”!也能让那些想来发掘证据的人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神父望向女孩的眼神完全变了样,“圣主在上,孩子,你以前当过法医?”“不,我学的是历史专业,这些都是我那个胆小的男朋友教我的,他是西南医科院的学生,有两年的实习经验。”神父沉吟了一下,很是慎重的继续说道:“你告诉我的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我知道她们,都是费雷德拼着掉脑袋的危险保下来那批三苗的妇女!她们被处决,可以说是完全的咎由自取!我不能对你现在的态度有任何的苟同!请原谅我,孩子,这些,这里所有的人,包括被处决的城市里的那些人,都是异教徒!作为一个神职人员,站在我自己的立场,我已经做到超过我该做的事情!你能说我不对吗?”让那些信奉图腾教义的三苗民众皈依基督,一直都是神父先生的夙愿,那知道,自己一次次的努力,不断利用自己的影响来为他们说话,收效却是低到让克里斯托弗这个神棍懊恼不已,加上对张嘉铭的信任,神父已经听不进莫葵的劝告。冷笑着,莫葵没有出口去分辨,她的底牌还没有打出。 在靠近林场一个新挖掘出来的浅坑,上面还盖着一块大号的塑料薄膜,神父站到坑前的时候,彻底的无语凝噎!他捂住了嘴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可是他一再的努力,也无法让自己停止住哭泣!“在天的父啊!!!!啊啊!!!!您都看到了!!这是何等,,,何等,,,的暴行!!!!啊啊啊啊!”由于情绪失控,神父先生跌跌撞撞的上前几步,一下子就滑倒,跌坐到了坑里,不顾得满身的泥泞,甩开了身后朱疯子企图拉扯他上去的手臂,神父抱着坑里的物件放声痛哭起来!莫葵,这个女孩,再度沉默的她没有过多的要再去分辨,默默的扯开自己塑胶手套,从身后的背包取出了数朵稚嫩的野花,抛洒到了坑道之中!一首低低吟唱的泪洒天堂,在女孩的口中轻柔的发出: 如果我在天堂和你见面,你还会记得我的名字吗? 如果我在天堂与你重逢,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我必须学会坚强,勇敢支持下去,因为我知道我还不属于天堂。 如果我在天堂和你相遇,你愿意握住我的手吗? 如果我在天堂与你再见,你愿意搀扶我起来吗? 再给我一些日子,我会找到我的方向,因为我知道我还不属于天堂。 时间能让你倒下,时间能让你屈膝,时间能伤了你的心, 你还是会一直向上天祈求喜悦。 在那扇门后,我相信是块和平的乐土, 于是我知道,我将不再泪洒天堂! 如果我在天堂和你见面,你还会记得我的名字吗? 如果我在天堂与你重逢,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我必须学会坚强,勇敢支持下去,因为我知道我还不属于天堂。 带着真挚的感情,莫葵落下了簌簌的眼泪,就连傻缺到了极点的朱疯子,也抱着神父,哭得一个稀里哗啦! “天父!你看那!这,,,,,这,,,,,”声音已经嘶哑的克里斯托弗托起了手里的物件,手臂伸得笔直,那个让他肝肠寸断的东西,竟是一个稚嫩而未满周岁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