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说我们这一派的麻衣道术传承的是灵宝道尊不是太上老君,灵宝道尊杀伐果断,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不求功德只求顺心意。 所以牛丽丽的死算在我们头上也不用担心,因为我们这一派存在的宗旨就是为了替天行道! “老爸,我想今天见见白轻雪可以吗?” “可以。只是她的鬼魂和牛丽丽的头发纠缠那么久,生前意识可能已经恢复了。你若和她相见,她未必会认你。” “可是我如果不见她,等她的怨平了,我怕我再也见不到她。”我难过的说道。 得到老爸的许可,我走进卧室关上门,打开玉葫芦的塞子把白轻雪放了出来。 白轻雪所穿的还是冥婚时换上的喜袍,美艳无双。明明就站在我眼前,却有种相隔千万里的感觉。 她的眼神已经不再空洞,反而充满了绝望,看来的确是恢复了生前意识。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肮脏的女人?如果你早知道我生前是这样惨死的,还会不会和我结冥婚?”白轻雪直勾勾的看着我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像我这样年纪的男孩子,一般都有所谓的处女情结。谁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冰清玉洁守身如玉呢。当初看神雕侠侣,看到小龙女被尹志平玷污,我可是气得一天都没有吃饭。 可是白轻雪发生那样的事,是在我认识她之前。换句话说,她生前发生的事情和我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和她结的是冥婚,我是人她是鬼,本来就只是名义上的事。而且我结冥婚的目的也只为了给我的人魂找一处避风港,为了不用再睡槐木棺材。 “你也不用纠结,等我了却心愿就会烟消云散,这世间的一切都让我厌恶到底。”见我许久没有回话,白轻雪转过头冷冷的说道。 “如果我不想你走呢?”我脱口冒出这句话,问完就觉得很唐突。 “你有什么资格留下我?就凭那一场可笑的冥婚?”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呢? 结冥婚的时候她的意识和小孩子没有分别,她没有拒绝的能力。 身为鬼魂一辈子躲在这个玉葫芦里面,活在前生的屈辱悔恨中,对白轻雪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我总不能说是因为我爱上了她才想把她留下来吧? 这也太假了。 “如果你想解脱,就随你好了。” 说完,我默默打开玉葫芦的盖子。可是还没等我念咒语,白轻雪就主动化成轻烟钻了进去…… 这让我很伤感。 在她站立的地方,留下几粒亮闪闪的珠子。我把它们捡起来,这些珠子入手冰凉,晶莹剔透,一共有七粒。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就拿给老爸看。 “无命,你和小白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留下这个?”老爸吃惊的说。 “这是啥?” “这是女鬼泪。传说中鬼是没有泪水的,人都死了还怎么会哭?可是当鬼真的流出眼泪,那些眼泪代表着重生,悔恨,决绝。看来你终究会失去小白了。” 老爸说女鬼泪至阴至寒,只要吃下一粒就可以帮我稳定人魂,效果比结冥婚还要好。 如果七粒全吃,我今后就能和常人一样生活了,不用再吃血食穿纸衣。 如果单论稀罕程度,女鬼泪比青龙煞还要罕见。但是女鬼泪只能帮我稳定人魂而已,终究是阴物,对于修道毫无帮助。 青龙煞却可以壮大我的人魂,人魂才是逆天改命的关键所在,修道时面临的种种劫难都是要靠人魂来扛的。 所以青龙煞我们还是势在必得,只是不那么迫切了而已。 听老爸说完,我当场按照他说的话服下七颗女鬼泪,顿时感觉整个人变得精神许多。 老爸烧了一桌子好菜给我庆祝,可我却因为想着白轻雪根本吃不下。 又过了两天,有丧信传出说黄三爷的儿媳妇牛丽丽上吊自杀了。 到了晚上黄建平又来了,这一次他的气色很差,语气很不善的说道:“范先生,我按照你说的法子做了,现在整出了人命,你说咋办吧?” 我爸老神在在,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破相时用的什么刀?” “杀猪刀啊。就是胡同口双汇冷鲜肉柜台上的杀猪刀。” “黄大少,你好糊涂啊。那不是杀猪刀,那是切肉刀啊。杀猪刀常年杀生,刀身上带有煞气,可以震住鬼魅,也能震住人的生魂。用杀猪刀给你媳妇破相,她只会恐惧不生怨念,没有怨念又怎么会去寻死?” “范先生没说清楚啊。”黄建平一边擦汗,一边说。 不过我看他的神情似乎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还带着点庆幸味道。 “黄大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老婆逼死白轻雪,罪大恶极。老天借白轻雪的一缕残魂来偿还业报,我答应帮你已经是冲了天意。要是全说清楚,老天爷还不用旱天雷劈我啊。你先回去准备后事吧,这事没完呢,麻烦大了。” “咋?白轻雪还要闹?” 黄建平吓了一跳说。 “多说无益,到时候你来找我就行了。” 老爸说完挥手送客。 按照江北市这边的规矩,新死之人停尸三天,然后第四天下葬。第三天晚上,黄建平直接开车来请我爸。面色阴沉如水,一路上也不多说一个字。 而我爸好像早就知道发生了啥事,半句也不多问。 黄建平家在胡同里,外表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三层小楼。进去之后别有洞天,奢华程度简直和皇宫一样。 黄三爷就在门口站着,他脸上的悲伤表情比他儿子严重多了,这让我很怀疑,难不成和牛丽丽通奸是他这个做公公的不成? “范先生快请进,董先生快要招架不住了。”黄三爷说道。 进了正厅,中堂下面大马金刀坐着一个摸着厚粉的女人,正是上吊自杀的牛丽丽。 她脸上的十字刀疤已经被入殓师修复了,穿的一身黑色的唐装,脚蹬画靴,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 看见我爸进来,正在和牛丽丽对峙的董令旗赶紧收了桃木剑闪身让出位置。 “哎呦,黄建平,你个杀千刀还知道回来啊,又去哪鬼混去了。”牛丽丽一见黄建平开口就骂。 黄建平有我爸给他撑腰,来了底气,立刻回骂:“你个死人,也敢管阳间的事!” “谁说老娘死了,老娘不过困了一觉而已。”牛丽丽不服气的辩解。 “黄三爷,铜钱剑借我一用。”我爸突然开了口。 黄三爷赶紧去拿铜钱剑,趁这个空档,老爸掏出三张符,啪啪啪贴在自己的额头,两肩。 贴完符,接过黄三爷拿来的铜钱剑,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剑身上。铜钱历经万人之手,阳气浓烈,又是一国气运之所在,至刚至阳,再被真阳涎一喷,瞬间烧起了金灿灿的明火。 我爸步罡踏斗,转眼飘到牛丽丽身前,抬手一剑刺在她两眼中间。 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剑尖根本没有接触牛丽丽的皮肤。可是尽管如此,铜钱剑身上的剑意已经全部从牛丽丽的眉间,灌入到她身体里面。 牛丽丽的身体如同被电击,先是猛的一挺,旋即一软,从太师椅上面滑了下来。 “吾奉灵宝道尊急急如律令,敕敕敕!” 我爸用铜钱剑剑柄用力拍在牛丽丽身上,从脚开始,一直拍到头上。剑柄所到之处,牛丽丽身上鼓起一个又一个肉包。 最后一下拍完,牛丽丽一张嘴吐出一团黑气。 黑气在空中化成蛇形,想要朝门外飞去。 “无命,过来。” 只见他手一扬,接着我感觉眉间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