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到底要不要给他台阶下的问题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指了指酒杯,示意他放下。 “你这么说我可能心里还能好受点儿。” 说完,又吃了几口龙虾。然后放下筷子,手抓向了帝王蟹。 王则寒赶紧把盘子往我这边挪了挪: “就是就是,我自己是特别不想骗您的。” 我总算是够到了那个大蟹钳,朝着王则寒晃了晃: “说实话,我对你本来印象挺好,咱们还在一起喝过酒呢。” 王则寒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看在我需要养家糊口的份儿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我冷笑了一声: “一个要死了的人,有什么计较不计较的” 说完螃蟹也不吃了,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这是给王则寒递话,他不是一直说骆华信有办法解我身上的毒么? 王则寒果然顺着杆儿爬上来了,拽过个椅子来,坐在了我身边: “唉?你也别这么悲观,我刚才就说了,我们骆董有办法解你身上的鬼煞毒。” 我挑了挑眼皮: “别跟我扯淡了,野仙里面最厉害的黄三姑都说没办法,你们骆董……纯忽悠……心烦,来来来,坐都坐下了,咱俩喝两杯。” 说着把另一个酒杯拿了过来,倒了杯酒,递给了他。 王则寒伸手接了: “唉……我是真没想到还能跟老弟再喝上酒。我先敬老弟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我给自己倒了一杯,也喝了,叹了口气: “到了我这个地步,什么恩呐,仇啊的,都没啥意思了。喝酒喝酒……” 说着把两杯酒又倒满了,开始大口地吃菜。 王则寒拿起筷子,也吃了两口菜: “嗯,这家的海鲜确实新鲜。大彪啊,你一直也不信我。这也难怪,你跟我们小骆总仇有点儿深……” 我摆了摆手,把酒杯端起来对着他比了比: “不是因为这个,我都说了,仇不仇的到这个时候,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我只是不相信这个毒能解……” 王则寒叹了口气,也端起酒杯跟我比了比。两个人一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 “其实吧,这个事儿,我也摸不太准成。骆董其实就是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说请你过去才能细聊。你想想,我这个小人物哪里能知道那么多?” 我皱了皱眉,拿着酒杯搓了搓: “他说什么时间地点没?” 王则寒显然有点儿兴奋: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董事长都在吉庆市,你随时可以到骆氏集 团找他。” “我考虑考虑吧……” 事情已经办成,我开始东拉西扯地跟他喝酒瞎侃,一桌子的好菜,一瓶好酒被吃喝精光。开始的时候还跟王则寒聊两句,后来我怕言多有失,尤其是酒后,所以根本不敢多说,只是一个劲儿吃菜。 这顿酒从下午一直喝到了天黑,酒足饭饱,我假装醉得踉踉跄跄。王则寒结了账,见我站都站不稳,伸手过来搀扶。 粤海银沙就在步行街里,距离城隍庙没多远,王则寒见我往城隍庙方向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搀扶着我,朝着城隍庙走去。 说来也巧,我们走到城隍庙门口的时候,正赶上高亮出来,在庙门口探头探脑地,见到我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跳了出来: “大彪!这是咋啦?!王则寒!你把大彪咋啦?” 我伸手朝着高亮摆了摆,打着酒嗝: “喝了点儿酒,都是误会……咱们……嗝……跟王所……那都是误会!喝酒……” 说到这里,忽然胃里一阵翻腾。完蛋了,吃的好东西全白费了。我一转身,挣开王则寒的手,跑到墙边吐了起来。 这不是装的,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儿多。 只听高亮说了句: “哎呀!几个菜啊?喝成这样儿?搁哪喝的?!” 王则寒的舌头也有点儿不利索了: “嗝……就门口,粤海……那个银沙。” “我勒个去,那可不便宜,你俩这……谁能给我讲明白?到底咋回事儿?” 我这会儿已经吐完了,抹了抹嘴,晃晃悠悠地走到高亮跟前: “说不清楚了,都是缘分……那个啥……这都是命啊!” 这句“都是命啊”说的悲苦,我忽然心中一阵委屈,眼泪流了出来,伏在高亮肩膀上嗷嗷地哭了起来。这也不是演,酒精的作用下,我一直紧绷着的这根弦……真的有点儿太紧了。 见我反应这么强烈,也吃了一惊,赶紧扶着我进了庙门。 只听身后的王则寒喊道: “那个啥,人儿我给送到了,我走啦!” 高亮没理他,送我回到了房间。脑袋一沾床,我就不省人事,睡了过去。 接着,又开始了平静的生活。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就去逛街……日子虽然过得轻松惬意,但是我心里却很焦急。 上次一顿酒应该是把鱼饵下足了,这连过了三天,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骆华信在跟我比耐心,他让王则寒带话来,让我去找他。我知道,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要占据先机,这个绝对不能输给他。 又晃悠到傍晚时分,该吃饭了。这几天总吃好的,自 己都觉得自己的肚子上开始有肥油腻出了。今天还要不要演颓废呢?太费钱了!更关键的是,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观众在看。 我摸了摸兜里……真惨,就剩下两张绿票子两元。 黄三姑给我的一沓钱,这几天的功夫就败光了,现在别说奢侈……连简单的晚饭都吃不上了…… 其实,手里还剩下一千块钱。这些钱是王小茹给我的,听潮的经营分成。我本不打算用这些钱,听潮真正的老板不是我,是被自己弟弟打得魂飞魄散的向婉柔。而且实际经营的人也不是我,而是王小茹。 这几天我本来想着,把这些钱换成冥钞烧掉。 向婉柔虽然魂飞魄散了,但是这份儿钱,应该是她的,即使她不在了,也是她的。 正好,最近无所事事,适合干这件事儿。 于是回到了庙里,取了摩托车,乘着夕阳的余晖,直奔钟记纸扎店,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钟楚离了。 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钟记纸扎店。离着老远,正好看见了钟楚离,这会儿天色已暗,钟楚离正在上板,准备关店了。听见我的摩托声,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嘴巴微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我停下摩托,熄了火: “钟老板。您刚刚说什么?” 钟楚离哼了声: “我问,你怎么来了?” 我笑眯眯地说道: “我来买点儿东西,烧下去……” 钟楚离叹了口气: “这会儿才给你那个上司黄尖烧纸,晚了点儿吧?” 我一听这个口气,这小子是知道黄尖的事情啊。 本来我不是冲着这件事儿来的,但是他既然提起了,不由得问道: “哦?你知道这事儿?” “嘿嘿,下面的事儿,白道儿上知道一半儿,黑道上知道一半儿。” 口气真大! “说真的,我还真就不知道下面发生了啥,黄尖有几天没回来了。” 钟楚离点了点头: “嗯,一时半晌的都上不来了。被免职了……” 黄尖被免职的事情,上次他自己就说过了,没想到回去直接就落实了。 只听钟楚离问道: “买多少纸?我劝你别买了,这会儿没用了。” 有没有用另说,我倒是很想知道黄尖在下面的情况。于是问道: “黄尖现在在下面怎么样了?” “嘿嘿,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 钟楚离皱了皱眉头: “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我本来想关了店就跟别人下副本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