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与灰衣公子赶到,一眼就看见了其中一人是姜无重,只见他一袭赤袍,坐在茶桌右边,一头如绸般的青丝披在肩背上,侧有倾世之貌,甚是夺目,不过,姜无重对面坐着的老头是白绝,这老头面上挂着笑,这搁在外头任何地方看,都是一慈祥爷爷,可今夜在这诡异的渔村内,却让人心头发慌。 终于还是来了! 秋葵神色逐渐收拢,谨慎的同时,尽量控制自己不露任何惧怕之色。 这边,于灰衣公子来说,见一直如死人般的姜无重突然好端端坐在殿中喝茶,实在惊讶,莫非这丫头说得属实,此人真乃不凡仙者? 实在太荒谬了! 接着,他就注意到秋葵看白绝时,神色有细微变化,便猜到,这老头可能就是找她麻烦之人! 白绝见了她,做出请的手势道:“凤家丫头来得正好,茶刚泡好!“ 除了大胡子以外,灰衣公子其他四名随从也随之进到殿内,他们皆感觉此人来者不善,无人言说。却各个身上满带杀气! 秋葵未回应,她很清楚,戏一旦开始,便不可停,否则,戏停之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她迈步进殿,大方得体茶桌另一边坐下。 白绝动了动手指,便见姜无重以女人之姿起身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秋葵目光从姜无重身上收回,心里明了,这并非姜无重! 他曾托梦告诉过她,现在他还不能以肉身现世,那么此刻在肉身里的,又是谁呢? “颜红!“她试探性地喊出这名字,果然。姜无重的身体僵了一下,但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体态。 周围的萧左等人并不知这一幕都发生了什么,只好先按兵不动的站在一旁。 只有秋葵隐约看到,白绝手里有根像绳子一样的东西,缠着颜红的脖子。 也便是说,颜红的灵体此刻正被白绝控制着,那根绳子应是某种灵物法器,能控鬼,普通人肉眼不可见。 秋葵眸起冷色,问:“王祥亥是你杀的?“ 王祥亥的尸体她已见过,死前紧紧握着颜红,想来颜红便是那时就已被白绝掌控! 白绝老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低头吹了吹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遗憾道:“终归是穷乡僻壤。连口像样的茶都没有。“ 秋葵被无视,端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再开口问:“王祥亥是你杀的?“ 老头一双杂乱的老眉向上微抬,“丫头,那相面士可非老朽动的手,是他自食其果!“ “你说什么?“ 什么叫自食其果? “丫头,你欺老朽老眼昏花,装腔作势来骗老朽,你以为,老朽当真那般好糊弄?“白绝依旧带着茶余饭后谈笑的语气,不过那双老眼却像藏了把刀,要割断欺他者的喉咙。 秋葵却不肯承认,她反问:“小女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凤秋葵,真正的凤家人,如何糊弄了前辈?“ “哼!“白绝又动了动手指,他身侧坐着的颜红发出类似痛苦的哀嚎声,吓得旁边的二夫等人以为有何危机,纷纷拥到灰衣公子身边,拔剑相护。 白绝老眼瞄他们一眼,不过是些莽夫而已,并不放眼里,他再看秋葵:“是你那一身阴气蒙蔽了老朽的眼睛,当晚,若非老朽看出这女鬼被豢养已有些年头,那时你这丫头恐怕还未出生呢,要不然,还真被你这丫头骗了过去!“ 说着,他将茶杯往案前一放,又轻描淡写说:“那相面士以精血养鬼多年,可此女鬼终究是怨气横生的厉鬼,你是凤家人,自然知晓,千百年来这些门道里的养鬼人被反噬的比比皆是,奇怪吗?不奇怪!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死的冤枉,若非他贪心,用你的至阴之血喂养,使得这女鬼怨气增长,他许还能多活两日!“ 秋葵没想到白绝竟能了解得如此细致,再看颜红,那被他牵在手里的样子,确实比养在王祥亥身边听话多了,想来,白绝是从颜红那得知了这许多。 这老头将她此刻所思所想都算在眼里,笑了笑叹道:“鬼在真正得道之人面前,是说不了谎的!“ 秋葵没接话,但白绝说的这些也可说通,从时间上算,王祥亥是两日前死的,与村里其他村民是差不多时死的,二夫说那些村民都站在出村的路上,她想到自己在梦中遇见的勾魂人,当时若非姜无重在,她应也死了,所以她大胆猜想,村民与王祥亥也是差不多时候死的,当时他们也如秋葵一样,在睡梦中不清醒。 而王祥亥便是在这种状态下,突然被颜红反噬丢了命,他死后记忆一直停留在庙中。 秋葵想到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一夜之间丢了性命,整个坪山村变成死人村,皆是拜此人所赐,便恨燃心间,责道:“你是修道之人,就算与我有何仇怨,你冲我一人来,要杀要剐全凭本事,为何要这些无辜村民下毒手?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白绝目光往庙外扫了一眼,不觉有愧说:“天谴?这坪山村村民才是遭了天谴!“ “你此话何意?“灰衣公子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问。 白绝听到声音,这才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灰衣公子,见其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可见一斑,不过,他目光落在灰衣公子手持的宝剑上,似有些兴趣,多看了片刻,才回应道:“坪山村村民信奉假河神,四处招摇撞骗,引出不少事端,这惹怒了真正的上神,所以才将他们的魂儿都收了去!这位小哥,你说,这难道不是天谴吗?“ 灰衣公子一听,剑眉怒张,推开身边护卫的萧氏兄弟大步向前,依旧是那身毫无畏惧之态骂道:“你个死老头,当小爷三岁孩童诓骗,那后院里那具女尸,也他妈的是天谴吗?“ 秋葵之前对灰衣公子多番质疑嘲讽颇有些不爽,但此刻听他骂白绝,心头竟十分爽意! 白绝向来自视甚高,竟被一毛头小儿这般辱骂,老眸阴光乍现,却强演慈祥老者说:“小哥年轻气盛,言语刻薄不留余地,身上也血债累累,既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自己大难临头,真是可惜呀!“ 灰衣公子才不与他废话,当即拔剑逼向白绝:“说,那具女尸是谁弄的?这村里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虽有利剑逼脸。白绝却稳坐在桌案前,他以警告的语气提醒道:“小哥,你的剑可拿仔细咯,小心别伤了自个儿!“ 灰衣公子显然对他没了耐心,挥剑去刺白绝,那白绝干瘦的老躯突然灵活往后一跃,跳到身后一仗高的神台上,躲避开来。 灰衣公子心道这老头好轻功,是个角色,但不肯作罢,敏捷上前,身法利索再刺一剑,白绝再躲,如此几番,竟未伤到那白绝一根毫毛,老头子也不想与他周旋,就蹲在神台上,伸手拉了一下连着颜红灵身上的那根无形线,被鬼上身的姜无重脸立即变得狰狞,血脉扩张,飞身扑向灰衣公子! “爷!“ 灰衣公子身手厉害,却只与活人交手,从未应付过这般鬼物,还是只厉鬼,自身不备,吸入了一口厉鬼之怨气,当场如神游般痴呆,待他找回自己时,手中剑已落地,更被颜红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爷!“其余随从大惊,怎肯袖手旁观,纷纷扑上去解救,却瞬间皆被厉鬼红姑给掀飞了出去,伤筋动骨,一片狼藉。 白绝得意地从神台上跃下,手里杵着他那根鸡头杖,缓慢从这些人身边走过,朝站在殿另一端的秋葵走去。 “丫头,这儿还属你最聪明,遇见老朽,你还知晓装骗来掩老朽的眼保命,而他们,皆是一群没脑子的废物,连亲手送他们见阎王都浪费气力呢!“ 灰衣公子自来气性极高,将这些话听得真真的。虽小命堪忧,却涨红脸怒眼骂道:“你放爷下来再战,爷送你去见阎王!“ 白绝轻蔑一笑,微弓起的背也跟着颤了颤,道:“要没那把剑,你们方才就死了!不过,此刻也不晚!“ 秋葵见灰衣公子等人败下场来,深知这红姑厉害,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愤慨说:“白绝,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他们只不过是路过的,你放他们走,有什么恩怨,我和你了!“ “呵呵,你这丫头小小年纪胆识是不错,还讲道义,这让老朽想起一个人??“白绝突然停了下来,仔细打量她的眉眼,颇是遗憾的说:“但凡这般人儿,都没好啥好下场的!“ 说完,白绝继续走过去,那张皱纹密布的带着深意,问:“你以为他们进到这个村子只是巧合吗?“ 并非巧合吗? 此言立即让秋葵肯定了心中猜想,白绝不可能因她骗他就恼羞成怒杀整村人陪葬,灰衣公子身份不简单,早有杀生之祸,今夜坪山村灭顶之灾,必定与灰衣公子有更为复杂的联系。 白绝更不妨告诉她:“今晚这个村子--没人能活着走出去!“ 灰衣公子还被红姑掐着脖子,双目通红。呼吸困难,眼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厉鬼索了性命,二夫等人虽受了伤却又不停爬起来,以命相救,却于事无补。 秋葵见此一幕,心头义愤难平,更被他们这份舍命的忠义打动,她不知自己能做什么,若她能习得凤家一成的本事,也能抵挡一二。 可是,她只能眼睁睁看这些热血铁汉被白绝不费吹灰之力践踏在脚下,什么也做不了! 混乱之中,灰衣公子的身上掉落一个红色布袋,秋葵一眼就看到了! 她知道那是什么,更想起那布袋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凤家养鬼符,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蹦了出来,她未犹豫,趁白绝专心掌控红姑行凶时,灵敏地绕开白绝,快速朝那边跑去。 白绝不知她要做什么,其他人更不知。 只见她捡起地上那魂袋,从里面抽出养鬼符,咬破小指,将指尖血点在符纸背面,嘴里念道:“我乃凤氏之女,我以此至阴之血,命你怨气归纳,供我所有??“ 在她开始念第一句时,胜券在握的白绝目光已露出不少轻蔑之意,他觉得这小丫头真有意思,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人物,却妄想能与他白绝抗衡,自不量力!! 秋葵对上他那双藐视老眼,一股狠气由心间蹿涌上头,她当即高举手中养鬼符念出咒文最后一句:“凤祖太师令--降!“ 她声音清亮,几乎响彻这庙殿。 可是,灰衣公子还在厉鬼手中命在旦夕,没有任何变化。 白绝意料之中的冷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凤氏养鬼咒吗?“ “若这世间万事,玄门妙法,皆是你这般胡闹一番便可成事儿,你们古老凤氏一族,又岂会有今日衰败之境?“ 秋葵本不肯屈服命运与现实,她在经历践踏后,依然满怀期待,也正为此,那打击才是巨大的! 正如她被河仙村的刁民绑到江边,那可恶的余老头对她说的话一样。 什么狗屁走阴人啊? 通鬼神? 你奶奶终其一生都只不过是个疯婆子,做着走阴人的春秋大梦! 怎么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一滴哀伤无力的眼泪从她眼角缓缓滑落,轻轻落在她手里的养鬼符上,她突然看见,那符纸上有道黑色的气沸腾扩张起来。 她抬头,再次念道:“我乃凤氏之女,我以此至阴之血,命你怨气归纳,供我所有,凤祖太师令!“ 顷刻间,手中黑气飞向红姑,与白绝手中那根操控红姑的灵线交织在一起,如双蛇互殴,各不相让,不过很快,黑气占了上风,灵线如气一般消散在空中?? “怎么会??“若说上一回白绝被秋葵震惊,是因灵为厉鬼的红姑出现,而这一次他震惊,则是因他亲眼见到,一原本只会装腔作势的少女,就这般将他牢牢控制在手中的厉鬼抢了去! 他用于控制红姑的灵线,是他毕生所灭的鬼物怨气化作而成,算得上是他白家最厉害的灵身法器。 就这般散去了?? 很快,白绝又想明白了,他活了这大半辈子,在玄门中见过不少好苗子,可这丫头,是真正配得上天赋异禀这个词吧? 红姑松了手,灰衣公子得了自由,二夫立即上前扶他起来,他半只脚本迈进了鬼门关,按说刚被拉回来应觉后怕惶恐才对,可他却对死亡嗤之以鼻,当即捡起宝剑,上前欲砍了白绝泄愤,秋葵却先一步挡在了他身前。 “你??“灰衣公子不明白,这厮妄杀这么多无辜之人,本就该千刀万剐才是,她为何拦自己? “公子!“秋葵自有她所顾忌的,不便当人面前言说。 灰衣公子见此,吐出一口恶气,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与女子争,念着她刚救了自己的命,暂且给她个面子! 秋葵冲他点点头,随即抬手,红姑便架着姜无重的肉身飞身过来,如奴仆一般,低头乖乖站在她身边。 她心头窃喜,这便是养鬼符与灵体所建立的主从关系吧,实在太神奇了! “白绝!“她眸眼甚亮,这回是底气十足的说:“你一个捉鬼的,应不会养尸,你背后还有人,我不管你们是谁,还想要害谁,带句话出去,我凤家人,这回真回来了!“ 白绝虽被散了灵线气势大减,不过却并未真的将她放在眼里,他杵着拐杖站在门口,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丫头去,我看你根基不错,胆识超群,老朽实在喜欢得紧,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个头,叫我一声师父,今晚我保你不死,往后,还可以传授你我白家的独门秘学,你看如何?“ “我呸!“灰衣公子听完,毫不给面子拆穿道:“爷看你这老匹夫是见她凤家这养鬼符厉害,想骗人家教你才是,就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也配当人家师父?“ 白绝被这般辱骂,真是恨死了他,他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二更已尽,三更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始,不急不急,看你这小儿还能嚣张多久。 “哎--“老头子杵着鸡头杖跨出庙门槛,问秋葵:“凤家丫头,你知道此人是谁吗?“ 秋葵看看灰衣公子,没有回答。 老头子当然知道答案,他说:“有的人出生再好,也终究是个短命鬼!凤丫头,人这一辈子选择最重要,选择对了,才能走得更远!“ 说罢,他转身往庙外走去。 好片刻,庙内严阵以待的阵势才散去,二夫跨到院门口张望,确定那老头真走了才关好门回到殿内。 他们几人方才那一翻都受了伤,萧左最严重,身上被抓出了好几根血印子,因带了红姑的厉鬼怨气,伤口呈黑色。 秋葵见状,知道这种伤表面看起来未伤筋动骨,可普通人被恶鬼吹一口气都能丢了性命,何况这沾了怨气的伤口,她立即嘱咐道:“二夫大哥,劳你去神台上捡些香灰合着水缸下的污泥。敷在伤口上,每日早晚皆要换一次,仔细查看,不得马虎。“ 他们也都见了她的本事,何况今晚,她两次在危急时刻救他们了,对她十分感激,二话不说就去照办了! 王祥亥又出现在了大殿内,一脸担心的问她:“白绝走前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刚才他也一直在,只不过他活着时就贪生怕死,当了鬼也怕伤了自己,一直躲在角落里瞧着。 秋葵最初对王半仙甚是厌恶,不耻他贪图名利,专行坑蒙拐骗之事,后来利益驱使下王半仙对她也算照顾有加。她自来心软又善良,相处多日彼此也熟悉了,以至他突然死亡,她自然感慨啊! 本要拿她喂厉鬼的王半仙,却先一步走了! 生死有命,她收敛怜悯,不露声色与王半仙说:“你如今也知自己阳寿尽了,还是快些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王祥亥的灵体哀怨的往殿中央一坐,像个赌气小孩似的抱怨道:“我晓得自己死硬了,好歹生前也是修道的,我怎会不知道这些道理,像我这样的阴灵留在阳间若非化为厉鬼,那就只等魂飞魄散的下场,但你瞧瞧,这整村人都死完了。可曾见过下面一个当差的来接咱们的?“ 根本就没有! “这村儿里的都是怎么死的呀?“他又问秋葵。 这些可都是枉死的,他们阳寿本不该尽,地府不收阳寿未尽的阴魂,故而无阴差来接。 “你瞧见外面森森鬼气了吗?“王祥亥指着殿外面。 秋葵顺着方向看去,能见一股股黑气在庙外的上空,像大火时的浓烟,越积越多。 “这是那些刚枉死的村人怨气!此刻,他们应如我一样,得知自己枉死的事实,不甘心呐,我师父从前就常说,人多涨势,鬼多升怨,所以不太平年代才多出鬼怪之乱??凤丫头,他们要了整村人的命积亡人怨气,必定有什么大阴谋!“ 王祥亥十分替她担心的样子。 秋葵有些纳闷,问他:“你活着时自私自利,死了怎地还为我操起心来了?“ 王祥亥笑了笑回答说:“我生前确实不算个好人,但也没干过太大的坏事,如今我死了,我可不想像这坪山村的其他枉死鬼一样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我知道,凤丫头你是个好人,你短短时间内,就能用养鬼符收纳红姑的怨气,能像你先祖一样走阴通阳,只是时间问题,待过了今晚这关,何愁不能为我寻条轮回路呢?“ “你倒是坦诚!“秋葵叹息道:“可今晚这关怎么过呢?“ 那些怨气再过些时辰,便要压到庙里来了,庙里这些大活人,怎能扛得住? 她必须得在此之前,找到保命之法! 正一头雾水,她又想起件事,从袖内掏出魂袋问:“王祥亥,这里面的养鬼符你打哪儿来的?“ 王祥亥被问及此时,做鬼都有些心虚,不敢正视她质问的眼睛。 秋葵不给情面的警告道:“你若不说,就别怪我将你赶出庙去!“ “别!“王祥亥急忙求道:“别赶我出去!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我曾经发过毒誓,若我说出来,会有报应的!“ 秋葵就问他:“你现在还不算报应吗?“ 人都死在那厉鬼手里了,这不就是他当初养鬼的报应。 王祥亥想了一下,“也是!“ “快说!“外头要命的东西越逼越紧,秋葵没多少耐心。 王祥亥也清楚。如今他孤魂一缕,不能得罪了她,就乖乖道来:“我虽是个相面士,其实我祖上不差,还出过一个将军,后来到了我爹这代遭突变,惹上了官司,田地都归了别人,我爹娘也没什么能给我了,只望我能有个本事傍身,就让我去道观拜了师学相面;那年是天合六十年,距今已有三十年了,我在道观跟我师父学了十五年,还未能出师,有一天。突然有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到道观里点名找我去看事儿,不曾想,那人并非是找我相面,而是问我买我家的老宅,我自然不肯,家中一贫如洗,只有这么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是祖上剩下唯一基业,卖了对不起祖宗,那人却告诉我,我家这老宅有问题,风水不好,因我们王家镇不住,才会落得今日之惨境,我又不懂风水,以为他唬我,就回去问我师父,哪知,我师父也说,我家老宅确实不适合住活人,若他们要,就卖了去,让我给双亲另寻个住处,我自然听我师父的,就将那老宅卖了!“说到此处,王祥亥停了下来,他至今都有许多事想不明白,比如那人说他家老宅风水有问题,常人都避之不及,他为何还要花钱来买?且更奇怪的还在后头! 他说:“那个人若现在还活着,也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了,我早记不得他的样貌了,只记得他留着一头长发,瘦得皮包骨头,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他买了我家老宅之后,又对我说,我并无学道的根基。“ 其实,那人说得没错,王祥亥跟他师父学了十五年,还比不上才学了五六年的师弟,他当时就被男人说动了,就问那人,根基不行,岂不是得饿死了? “结果那人却神神秘秘地对我讲,说自身不足也无妨,可寻旁物来助,我好奇这旁物是什么东西,他又问我真想知道吗?我自幼饿穷怕了,能让我有个出路,让我干什么都成,于是,他就让我三更去临江城北郊的乱坟岗,找一株红花,他说那红花下面有个宝贝,是他七年前迈下去的,让我用锄头深挖!“ 秋葵听到这里,十分好奇,忙问他:“你挖了吗?那红花树下面是什么宝贝?“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