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复。 他虽然已经上了年纪,那双眼睛却真的十分锐利,给人很大的压力。可以想见,想当年恐怕也是指挥千军万马、高高在上的人物,叱咤风云都是习惯了的。 如果不是我,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之下,恐怕早就背上流汗,两脚发软跪下来了。 就算是以前的我——也就是在获得地灵之身之前的我——说不定都会在他的逼视之下心里发虚。 不过,我现在倒是可以完全不在乎,呵呵。 不过,我还是决定向他说真话,因为这是一个有见识、有魄力的人。 我伸手指向走廊旁边的椅子,做了个“请坐”的姿势。因为这件事说来话长,站着三两句肯定说不清。 白发老者也没有多说什么,和他妻子携手在椅子上坐下。 我也在白发老者身边坐下。 然后,我就从见到刘瞎子,刘瞎子预言我在生日那天肯定会死掉开始说起。自己饿得受不了,吃了个鸡蛋被噎死,见到了酆都大帝,被任命为人间判官;然后除掉了秦滔天和杨守正,接手了昊天集团;除掉了小林先生,接手了日月集团。虽然只是短短的半年时间,其间发生的事情还挺多,我足足说了差不多四十分钟。 其间,白发老者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问过我,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妻子在旁边,表情变化倒是十分的丰富,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感动,一会儿又跟着提心吊胆。 最后,我说到了最近的这个案子:三个十三岁的小男孩离奇身亡,经过分析,很有可能是茅山道士或者是僵尸所为。 我甚至告诉白发老者,我们准备制造灵体手枪。今天到医院来,就是为了灵体手枪的事,刚好遇到了袁悦被灵体附身的事,这才顺便救了她。 听我说完之后,白发老者没有做任何表示,他的妻子却看着我,慈祥的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承担了这么多东西。” 我笑了笑,说道:“也还行吧,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有小偷,就会有人会负责去抓他;这个世界上有灵魂作乱,就应该有人去对付它们。” 优雅女士说道:“可是听你说,做这个是很危险的,你好像有几次几乎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的。而且,那是牵涉到冥界的是啊,难道你……不怕的么?” 我笑着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是很很怕,后来习惯了也就好了。既然我被选中了,那就只能认命了,呵呵,我就当这个是天意,是老天给我的使命,我也只是顺从天意而已。” 白发老者冷冷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你觉得你是在保护整个人间?你是所有人的保护神?” 我想了想,说道:“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很伟大,我只是做我觉得我应该做的事情,然后尽力把它做好。前……辈你刚才说你参加过抗美援朝,你作为一个军人,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伟大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干脆就学武侠里面的那样,称之为“前辈”。 白发老者想了想,说道:“没有。我作为军人,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就去做了,然后尽力把它做好,如此而已。” 他说的话跟我说的差不多。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忽然觉得莫逆于心。 白发老者沉吟着说道:“你这个小朋友还不错,不过有一点就做得不太好……” 我诚恳的请教道:“请前辈指点,你就叫我小陈吧。” 白发老者笑道:“你也不要叫我前辈了,就叫我老袁吧。我是一个军人,这个你知道。我打过不上仗,在我的身边,一直都有无数的战友跟我并肩作战。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任!打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你必须给予你的战友充分的信任,而不能有个人英雄主义。可是你呢?你却想着把所有的事情一个人承担,或许你是出于好心,但是你觉得你一个人能做多少事呢?你觉得你一个人真的能够保护整个人间?” 我沉吟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袁接着说道:“从你的叙述中我了解到,你的不少朋友都明确的表示可以帮你的忙,可是你都拒绝了,是这样吧?表面上,你是不想拖累他们。而实际上,你是不相信他们。你认为他们没有能力对付灵魂,你认为他们在灵魂面前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我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因为我本来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老袁继续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完全可以想办法加强他们的能力,让他们有能力对付灵魂?让他们有能力可以自保?你需要有战友,需要有人跟你并肩作战。” 我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唐江忽然插嘴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跟他说过,现在我们不是准备制造灵体手枪么?这就是因为我们经过商量之后,决定组织一个特别部队,专门对付那些灵魂。最主要的是,现在很可能会有僵尸出没,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老袁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手术室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是小悦醒过来了!”优雅女士又惊又喜的叫了一声,连仪态都忘记了,站起来一个箭步就从了上去,推开手术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我和老袁也急忙站起来,跟着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真的已经醒过来了,坐在那里惊慌的左顾右盼。 “小悦!”优雅女士呼唤一声,一把抱住女儿,眼泪就流了下来。 “妈妈……”袁悦也抱着妈妈,哭得泣不成声。 老袁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微笑,眼眶湿润。 我也忽然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 能够让一家人团聚,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我又做了一件好事。 过来好久,那母女两个才分开,优雅女士对女儿说道:“小悦,这次你能够捡回一条命,还得好好谢谢这位小陈呢。” 那袁悦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谢谢,却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急忙说道:“那个……不用客气了,我也只是适逢其会而且,算不得什么功劳。” 优雅女士微笑着说道:“你就叫我叶姨吧……” 旁边的老袁急忙说道:“我跟小陈平辈论交,你却让他叫你叶姨?那我是不是也要叫你叶姨啊?” 叶姨笑呵呵的说道:“那就叫我叶姐吧……可是不对啊,那咱们家小悦不是要叫小陈做陈叔叔?这样不太好吧?” 那袁悦的脸顿时更加红了,简直就好像一块红布一样。 老袁也笑呵呵的说道:“算了算了,论去论来论不清了,咱们各论各的吧。” “哟哟哟,”叶姨夸张的对女儿说道,“看到没有,你老爸平时一板一眼的,今天竟然这么开明,真是很难得啊。而且竟然还跟我们开起玩笑来了!明天我得早点起来看看,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胡说八道!”老袁板着脸说道,眼睛里却忍不住的笑意。 叶姨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的谢谢小陈。今天就到我们家里,让叶姨好好做几个菜给你尝尝。你可能不知道,你叶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哦。” 我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她的女儿那条小命,就是因为她自己的手艺太好才差点丢掉的,我又如何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