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走到周家良跟前,从土中拿起鞋子看了看,然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女人就是邓君宝的老婆金荷花。 金荷花一眼便认出了这只鞋子! 由于家里太穷,邓君宝死的时候,既没有穿老衣,也没有穿寿鞋,死的时候穿的什么,安葬的时候就穿什么。 女人不仅认出了鞋子,还看到了自己亲手缝的补丁。 她哭着说,君宝在采石场做工,整天爬上爬下打炮眼,特别费鞋子,只要鞋子坏了,她就及时为他缝补好。 赵子蒙看的真切,那只鞋子上大大小小好几块补丁。 之后,便是老太太抱着儿子的鞋子哽咽啜泣,婆媳两哭的非常伤心。 现场的每个人都能预测到开棺的结果。 由于钉子根本没有钉在棺材上,所以,周家良和几个徒弟没有费什么劲就把棺盖打开了。 正如大家所料,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诫诚监事那具棺材里面的尸骸是邓君宝无疑! 在邓先生和滕老三的住持下,大家为邓君宝的尸骸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回葬仪式,以慰亡灵。 邓君宝尸骸回葬仪式结束之后,赵子蒙一行七人就下了山。 第二天下午,赵子蒙、令狐云飞、马建平和林狄坐上了火车,前往静江寻找玉蓉的踪迹。 在前往静江之前,赵子蒙在觉水监事的帮助下,找到了几张诫诚和法正的照片。 冷月寺寺院中的僧人是没有机会照相的。 诫诚和法正下山以后,肯定有了新的名字,单凭同志们手上掌握的有限信息,想寻觅到他们俩的踪迹,很难。 但如果有他们的照片,就好办的多,虽然是十五年前的照片,也比没有的强。 当赵子蒙向普济禅师提这个问题的时候,普济禅师犯难了,寺中僧人都不曾照过相,也没有机会照相,这会子到哪里去弄诫诚和法正的照片呢? 在普济禅师一筹莫展,赵子蒙非常失望的时候,觉水监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十四年前年三月底,冷月寺的大修结束,在大修结束的那一天,寺院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开光仪式。 在开光仪式上,修能请来了南方五十一个大小寺院的住持,京西市佛教协会的会长和全国佛教协会的有关领导也来了。 市佛教协会会长聂素朴安排两个摄像师跟踪拍摄开光的全过程。 当时,京西晚报和京西电视台的记者也拍了不少照片。 那次开光仪式是诫诚住持的,所以,在摄像师和记者拍摄的照片中,肯定有诫诚和法正的身影。 法正和诫诚形影不离,诫诚在哪里,法正就会在哪里。 觉水清楚地记得,京西晚报和电视台还做了大篇幅报道,觉水在京西晚报上的照片上见过诫诚和法正。 当时,诫诚和市佛教协会的聂会长站在一起。 法正就站在诫诚旁边,虽然身体不全,但脸全在照片上。 有了这照片,事情就好办多了。觉水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 赵子蒙、令狐云飞和觉水监事根据觉水监事提供的情况找到了聂会长的老伴和女儿——聂会长已经去世。 聂会长的女儿拿出父亲生前的相册,一共有七本相册。 半个小时以后,聂会长的女儿终于在其中一个相册里面找到了三张照片。 觉水监事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的诫诚和法正。 相册里面,聂会长出席那次开光仪式的照片有二十几张,觉水监事从二十几张照片中找到了三张。 一张是聂会长和修能在一起的照片,在聂会长的身后还站着法正,法正的脸正好露了出来。 第二张照片是聂会长在主席台上讲话的照片,旁边站着诫诚和法正。 第三张照片是聂会长和一个领导握手,诫诚站在聂会长的旁边。 觉水监事对第三张照片的印象最深,因为他在京西晚报上看到的照片就是这张。 所以,三个人用不着到报社去找那张报纸了。照片的清晰度比报纸的强多了。 光有这三张照片是不够的,诫诚和法正下山之后,肯定还了俗。 还了俗,就一定蓄了发,光头的诫诚、法正和蓄发的诫诚、法正必然差别很大。 觉水监事知道赵子蒙的心思,他和普济禅师商量过以后,决定和赵子蒙、令狐云飞、林狄和马建平到静江走一趟。 监事之职暂由为和禅师代理。 普济禅师也希望同志们早一点找到诫诚和法正,在同志们下山的时候,他向赵子蒙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寺中僧人下山之后,一般会回到自己的家乡,诫诚也有可能回自己的老家。 在诫诚进寺的时候,他注意到诫诚说话的口音。 “你”和“理”从诫诚嘴巴里面发出来的音是“磊”或者“累”,“菜”,“才”诫诚念成“拆”。 只有淮州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普济禅师是清安江人,清安江的旁边就是淮州,所以,同志们在静江如果找不到诫诚和法正的下落的话,可以淮州去碰碰运气。 马建平在冷月寺的日志中没有找到诫诚的籍贯,诫诚进寺以后,故意隐去了许多信息。这也是普济禅师不看好诫诚的主要原因。 在赵子蒙、令狐云飞、马建平、林狄和觉水监事到静江的那天上午,城南区麒麟镇派出所接到一个老人失踪的报案。 报案人是家住城南区南苑小区——京北艺术学院讲师左旭东。 赵子蒙有意让项代沫独当一面,所以将这个案子交由项代沫负责。 赵子蒙指示项代沫、萧路含和陆千先进行初步的调查,等赵子蒙他们拿下“10.17”案以后,再集中力量调查这起失踪案。 案情大致如下:左旭东兄弟三个,姐妹两个。 左旭东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二,大哥叫左旭晨,弟弟叫左旭阳,兄弟三人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大姐叫左旭霞,小妹叫左旭云。 左家住在城南区方家营秀才巷199号。 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单门独院,三间正房,四间厢房,两间厨房。 大姐左旭霞早就出嫁,大哥左旭晨和左旭东结婚后搬到单位的房子里面去住了。 家中只剩下父亲左荣堂、弟弟左旭阳和小妹左旭云。 左荣堂今年68岁,身体一直很健康,头脑很清楚。 平时生活很有规律,一天中,左邻右舍都能在固定的时间看到她。 失踪之前,左邻右舍,和平时和左荣堂在一起下棋、钓鱼的朋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老人在秀才巷生活了几十年,以前也曾离开过家。 但他每次离开家都要和小儿子和小女儿说一声,也会跟邻居和朋友说。 奇怪的是,左荣棠今次离开家,没有跟任何人说。 十月二十三号,左旭东回家看父亲,结果扑了个空。 问弟弟和妹妹,弟弟、妹妹说出去好几天了。 因为父亲以前也曾离开家一段时间。 在左旭东的要求下,左家五个儿女就到父亲有可能去亲戚——包括父亲的朋友家去寻找。 两天之后,五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秀才巷——他们没有找到父亲左荣棠。 在这种情况下,左旭东才到派出所报案。 更详细的情况,赵子蒙一行回来的时候才能知道。 二十九号下午五点一刻,赵子蒙一行五人走出静江火车站。 出火车站以后,五个人打出租车去了江东区金山路。 五个人在金山路上苦苦走了一个来回,都没有找到“阿玉裁缝铺”的招牌。 在金山路上,裁缝铺倒是有四家。 如果玉蓉在金山路上开过裁缝铺,这四家裁缝铺的人应该会有人知道。 赵子蒙走进一间叫“萍萍裁缝铺”的铺子。 裁缝铺里面有三个年轻的女人,一个女人在铺子上裁剪布料,两个年轻的姑娘在踩缝纫机。 赵子蒙和林狄走进裁缝铺的时候,正在裁剪布料的女人放下剪刀,迎了上来。 女人望着林狄,她以为林狄是来做衣服的。 “请问,哪位是这里的老板?”林狄道。 “我就是。”女人道,“您是不是想做衣服啊?” “很抱歉,我们想打听一点事情。” “你们是?” 赵子蒙从口袋里面掏出证件,在女人的眼前亮了一下:“我们是警察。” “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 “在这条街上,曾经有一个‘阿玉裁缝店’,可我们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 “不好意思,我们这个裁缝铺才开不到一年——我们是外地人,对这里的情况知道的不多,前面有一家裁缝铺,他们在这里做了二十几年,他们或许知道。” “谢谢你,这家裁缝铺叫什么名字?” “叫张一剪裁缝铺,你们往东走,几分钟以后就能看到招牌。”女人一边说,一边朝店铺外面走。 五个人按照女人指引的方向,朝东走。 走了一里多路的样子,便看到一个非常醒目的店招“张一剪裁缝铺”。 又走了一百多米的样子,五个人来到张一剪裁缝铺的门前。 店门左边有一个很大的玻璃橱窗,橱窗里面挂着几件不同款式的旗袍,西服和中山装,看样子做工不错。 人站在店门口就能听到缝纫机的转动声,这家裁缝铺的生意比第一家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