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一个很重要的人!”见黎烬不开心,钟欣悦歪头问道。今夜的天山很安静,没有风雪,连茫茫的雪地看上去都显得浪漫而诗意。 黎烬难得没有冷脸,“你怎么知道?”他转头看着钟欣悦。 也许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钟欣悦满脸通红,尴尬笑道:“我可是巫师,会读心术哦!” 黎烬浅淡地笑了笑,也没将钟欣悦的话放在心上。 “我真的会读心术的。”钟欣悦认真地重复道。“你要找的应该是你的心上人吧!”说着说着,她觉得喉间有些苦涩的味道。“我不会骗你的,要是相信我,我还能算出她现在在哪呢!” “是真的么?”虽然黎烬知道机会很渺茫,但还是忍不住向她问道。 “自然是真的。”钟欣悦一脸的自豪,从她记事起,她就学习各种术法,占星、扶毡、解命、读心……她的童年几乎是伴着这些东西长大的。圣塔之上寂寞无比,很多时候她只能靠着这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我如何能相信你!”黎烬并不放心地道。 钟欣悦有些气恼,那是被心中在意的人质疑时的感受,她再一次强调道:“我……我真的可以算的出来,你相信我!”一双大眼睛灼灼地看着黎烬,雪地里月光甚是清明。 在雪山遮盖的另一边,紫电对着黑衣人单膝跪下,抱拳行礼。“义父!”她恭敬道,将手上的紫玉匣双手呈上。 紫奕满意地点点头,接过了匣子。“你做的很好,我会禀告主上为你和风记上一功的。”他看上起很愉悦,对着下属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义父……”紫电欲言又止。表情有些挣扎。 紫奕看着紫玉匣子并没有太大地理会。紫电一急道:“义父,玄风他……” 紫奕转过目光来,道:“他被捕了,目前还在天璃的牢房里,等韩佑祁缓过劲来,一定会对他严刑拷打的。义父派你去解决了他,如何?” 紫电连连摇头,“义父,不……不可以……我求求你救他!” 紫奕阴邪地笑了起来,语气冷地刺骨,“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本使说不的人,因为你前面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紫电吓得冷汗直流,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义父,我……我错了……” “呵呵,认错就好,我要你亲手解决了他!听到没有,要是失败了,你也不必回来了!”紫奕话落便鬼魅般消失了,带走了紫玉匣子。 紫电无力地瘫倒在雪地上,周围很冷,也不及她心底的冷。她开始怀疑她这么拼命去抢夺那些东西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得到,还平白害死了那么多人,夜风那么冷,吹得她却越来越清醒,前方的路该何去何从,回答她的只是残风、明月…… 第二日一早,八百里急报被送入天璃王庭,一时间天璃的朝堂炸开了锅。 大殿上,天璃王盛怒。就在昨夜,流枫国对天璃发动了全面的战争,南边已有两座城池失守。天璃与流枫关系一直不好,一个民族信天命,盛巫蛊,而另一个却是重生产,造器械,信仰的不同本就注定了他们的对立。但是几月前刚刚继位的流枫王说起来也是天璃王的外甥,是当年千万流枫和亲的慕云公主的儿子,此番他登上帝位,本以为是两方和睦,从此罢战的局面,可谁知才这么几天,帝位未稳的流枫王竟对天璃发动了全面的进攻,着实让整个天璃措手不及。 “果然是凶兆,父皇留下的东西果然丢不得……”天璃王一下子好像苍老了许多岁,先是神秘重宝被盗,然后是灵女失踪,接着又是两国交战……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这些事凑在一起已经足够让这位只有守成之才的帝王烦恼了。天璃王室传承千年,是绝对不可以在他这一代断了的,要不然他无论如何也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快……快召韩大将军回来!”天璃王失态地对着身边的人命令道。 韩佑祁来不及卸下一身戎装,一刻也不敢停留地上了大殿。“陛下!”韩佑祁恭敬地行礼。 “韩卿,将你手上的搜捕任务交给徐副将,即刻点兵出发对抗流枫的军队,决不可再失一城,要不然,天璃危矣!”天璃王眉间的皱纹分外明显,说话时竟一颤一颤的,略显老态的脸有些慌乱,作为帝王,这并不是可取的。 “是,臣领命!”韩佑祁双目灼灼,对于前途倒没有天璃王一样的担忧。 那一天,本来分外平静的冰城瞬间热闹了起来。大街小巷里议论声滔滔不绝,有的人是为远方战区的亲友们担忧,有的是为自己以后的命运担忧,也有的抱着一种看戏的姿态期待着他们天璃人人尊敬的大将军到底能否化解危机。 一阵阴云笼罩在天璃的上空,灾难即将降临,冰城一时间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生命、亲族、未来……” 茗雪一个人站在窗前,低声地自言自语道。这种紧张的氛围,仿佛噩梦的前夕,在她失落的记忆里,好像也有着这样的一幕,风雨欲来,寂寂无声,有一种压抑弥漫在空气里,难以呼吸……她恍惚记得也有这样一个精致的窗台,她也曾这样往外看,嘴里呢喃着“生命、亲族、未来……” 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经过脸颊,打碎在窗台……她很难受,却并不是很清楚这难受的根源是什么。记忆里有些东西想要紧紧地去抓住,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枫子邪走了进来,他依旧带着面具,整个人不似之前那么爽朗,露出的眉目里,有豪情也有悲戚。 茗雪一下子被打断了思路,转过身来。 “姑……姑娘,喝药吧!”他尽量装的不认识。 茗雪虽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深究。“我自己来吧!”她走了过来,端起托盘上的药,想也不想就一口喝完了,完全不在意这药是不是苦涩的。 枫子邪看着她那微微扭曲的眉头,邪魅一笑,“难道你不怕我在这里面下毒么?想也不想就喝了!” 茗雪表情一滞,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竟然会和她开起玩笑来。她也回以一笑,“若是你想我死,也不需要等到现在,你既然救了我,并不会再费尽心机害我!下毒这种事想必公子这样的人也是做不出来的吧!”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出来?在你心里我是怎么样的人呢?”枫子邪偏追着问。 茗雪再一次语塞。还好这时冷云进了来,神神秘秘地将枫子邪给叫走了。房中一时间就剩下茗雪一个人了。 突然有一阵熟悉的感觉经过,他急忙跑到窗边往外看,大街的拐角处一袭黑色的长衫留下一个孤寂的衣角,接着拐入胡同不见了,茗雪没有看到那人的脸,唯一能看到的的侧脸的一角被一张银色的面具覆盖着,身后一个粉色罗裙的女孩慌忙地追上了那个人影,二人看上去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茗雪强忍下追出去的冲动,在看到那女孩的瞬间,她本能地否定了心中的想法,那不是黎烬,他那么冰冷的人怎么会允许一个女孩子同行呢! ……可是……可是他也曾和她经历了那么多啊!她试图劝说自己不去相信,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那就是黎烬,他可以和自己一起去闯海皇墓,也可以和其他女子一起同行,他们不过是偶然间有过一些交集的路人罢了…… 不……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她的心里矛盾着,索性什么也不管,痴痴地看着街巷,眼中没有焦点。 今早因为王庭大乱,黎烬与钟欣悦轻而易举地便躲过了韩佑祁的防线,进入了冰城中。黎烬本不愿再回到这里,但是身为灵女的钟欣悦隐约间感觉到一些不同,她不得不回来,同时也以帮助黎烬找到他心上人为条件,将黎烬一同拐回了冰城。 就在刚刚他们路过茗雪所住的那件客栈,在边上的另一家住了下来。 天空渐暮,直到很晚,枫子邪都没有回来,茗雪在窗边站了好久,关于生命,关于未来,她想了好多好多,最终她决定离开,尽管她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尽管有些事情她未曾想明白,但是她想离开,有时候,她就是是个被孤寂笼罩着的人,不管是枫子邪,还是苍寂,都不曾打破她封印的心。 今晚的月亮更加圆了,再过两天就是望日,届时又是圆月高悬了。这几日的夜空似乎特别地明亮,繁星点缀,照在冰雪的地上、屋檐上,街道上……反射着明亮的光。 “这世界安静地有些诡异……”这时,钟欣悦在茗雪背面的房间中,同样望着今晚的月色,她隐隐有些不安,一改之前明媚的模样,眉间也添了几丝愁绪,出来好几天了,她竟然开始思念起那座冰冷如囚牢的高塔,思念起她的紫菱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