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旻坐在米米旁边,思考了足有十多分钟,之后才以相当平和的语气说道:“Mimi,你想不想上个课外班儿什么的?” 祁迷一时间没有理解她妈妈是什么意思,从饭碗里抬起头问道:“我打乒乓球儿还要专门报班儿?” 因为曾经丢失了三四岁以前的记忆,她的记忆中自己从记事儿起就开始学乒乓球了。最初是祁旻教她,后来祁旻这个半吊子也教不了她了,从祁迷上小学开始就跟着祁志光先生打乒乓球——他当年可是单位乒乓球赛没出过前三的选手啊。 但是现在祁迷也已经把祁志光先生的球技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乒乓球这玩意儿本来就是非常技术性的,祁志光先生的水平说到底也就是在那儿,教祁迷教得差不多了以后,也就没什么能教的了。然而祁迷从来没想过要真正走乒乓球路线,毕竟她这个腿脚实在也不适合体育方面的发展,所以也就是当做爱好普通地玩儿一玩儿。 “不是乒乓球……”祁旻觉得这有点儿难以开口,但还是努力以相当温和的方式说道,“我的意思是,像是数理化之类的,你有哪样儿有兴趣么?当然,语文和别的艺术方面也行。” 祁迷转过头看向她妈妈的眼睛,而后者却仿佛有点儿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祁旻的确心虚,她并不觉得家长应该“逼迫”孩子去补习课内知识。她小时候学习全凭兴趣,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的教育理念非常开明,但却导致祁旻养成了没有要紧事儿就苟着的习惯。现在她不希望米米以后也习惯于苟着,但却始终觉得,想要成为什么样儿的人得是由她自己决定的。 不过祁迷对此倒没有太多看法:“生物呢?” 听到“生物”,祁旻的第一反应是劝自己闺女不要学,不过在脱口而出之前还是动了脑子,想到生物这个专业很坑也只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现在类脑体行业这么热,生物作为与之关系最接近的基础学科之一,发展倒也还行。尤其是类脑体公司研发部,在硬件研发方面会招不少生物学和生物医学工程专业背景的人,就业其实也不算是很大的问题了。 但是让自己闺女学生物,祁旻还是觉得有点儿浪费。不过上初中时学点儿生物,并不意味着以后就要当做专业。祁旻觉得还是要以闺女的喜好为主。 “生物……挺好的。”祁旻欲言又止,过了几秒才又说道,“Mimi,那你报一下学校生物竞赛的班儿,好不好?这些东西还是得早点儿学,万一学了之后觉得不合适,还能再换别的。” “为什么要上竞赛班儿?”祁迷问道。 “你喜欢生物么?”祁旻解释道,“中学的生物教得太简略了,学校的竞赛班儿其实也就是给生物爱好者找个地方一起玩儿。” 她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才学了生物竞赛的。像那时候的祁旻这么混日子的人,实在也不太可能学出什么成绩,无非是玩儿得开心而已。后来的确也证实了生物竞赛班能让人玩儿得开心,以至于祁旻大学就学了生物——这么一看这好像是个会把人带进坑里的东西啊。 不过终究还是要以米米的兴趣为准,而祁迷想了想觉得还行,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绘千世坐在旧城外圈的“城墙”根儿下面打瞌睡,等着他老大和老大的兄弟来找他。 他之前跟多波莎去了一趟圣彼得堡区,然而也只不过是把多波莎带去了红雪救助站,之后的事儿就是一群俄罗斯人之间的了,他压根儿没听明白多少。 好在多波莎这位漂亮妹子很大方,请他在圣彼得堡区玩儿了一圈儿。 由于中国玩家比俄罗斯玩家多得太多,北京区的常驻玩家数目也是圣彼得堡区的三四倍。再加上娱乐项目差得不多,原本这两个区很有可能因为非常相似,而让人数少的圣彼得堡区失去很多玩家。为了增加区分度,圣彼得堡区的许多娱乐项目被改造成了北京区相应的蒸汽朋克版、赛博朋克版亦或者科幻版,风格更偏小众,但因此也提高了玩家的忠诚度——以至于很多人都将其戏称为“31_век_Ленинград(31世纪列宁格勒)”。 只不过31世纪的“列宁格勒”显然不是真的列宁格勒,体验社会主义科幻风是要花钱的,而且并不便宜。绘千世真实地感受到了多波莎的有钱程度,同时也有点儿疑惑秋收和金田这样“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怎么会认识多波莎这样的“资产阶级”。 但对于绘千世而言,似乎还是北京区更合适一点儿。他之前从来没有在现实世界离开过京津冀地区——别说河北,他甚至连天津都没怎么去过。鉴于现在他已经“死”了,只能“活”在北京的超级计算机群里,以后显然也没机会再去别处了。 这么想着,他甚至有点儿想去别处转转了。真反常啊,以前“活”着的时候他只想宅在家里,现在“死”了却想到别处看看。 绘千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儿薄荷糖,塞进嘴里嚼了嚼。这薄荷糖并不是现实薄荷糖的完全复刻,而是圣彼得堡黑市上推出的类脑体提神剂,据说是从类脑体公司流出的源码合成的。制造这种“毒|品”非常容易——提神只是一种简单的感受,建构师复制这种感受甚至用不到任何数学工具——但其潜在危害不可谓不大,恐怕会让类脑体公司的管理者们非常头疼。 不过也有声音认为薄荷糖的源码是类脑体公司故意泄露的,是为了增加类脑体的用户黏性——吃了薄荷糖之后,即使长时间玩那些刺激的娱乐项目也不会感到精神过载。 上次跟着多波莎去圣彼得堡区时,她在黑市买了不少,也给了绘千世一包。 绘千世回来之后一直没敢吃,生怕会上瘾——那其实是无稽之谈,这玩意儿又不涉及神经突触可变性的问题,顶多心理上瘾——但昨天实在忍不住尝了一块儿,发现还不错。 嚼着薄荷糖,现在他觉得自己快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