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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树种子

神明不语人类长诗 朱圣堡 7089 2024-06-23 06:48
  指挥部里,皮特在钟毅的蛙人套装里翻找着。他发现不仅仅是水下摄影机,就连微型伽洛计数器,以及面罩上加装的探照灯都裂了。  “你在找什么?”施权问道,他此时已如坐针毡。  钟毅的P-11水下手枪被翻出,这种手枪共有5支枪管,每支枪管中预装有一发箭形子弹,由电能击发。如今,这五发子弹全都已经被打空了。  “什么样的鱼,需要百发百中的钟毅连开五枪?”皮特将P-11丢到施权面前,说,“联系指挥中心,快!”  保洁队的两顶帐篷和指挥部隔了十几米,中间摆放着各种工程设备,钟丞三人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帐篷里。  十五名行刑队员全体出动,从各个方向无声地向保洁队的帐篷推进。各战斗单位到达合适的距离后便停下,隐藏在茂密的植被中。两名行刑队员从队伍中脱离,潜入另一顶帐篷。片刻之后,没有上船的十几名保洁队员在他们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撤离了。  “我是怀铭。”卫星电话接通了。  “Bravo!CEO亲自接电话啊!”皮特一把从施权手里抢过电话。  “是皮特吗?”怀铭问  “是我是我,难得碰到您亲自指挥啊!”  “第二梯队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明天下午到达巴林湖,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最新进展吗?”怀铭问。  皮特口吐莲花,向怀铭详细讲了这些天的调查经过,并且主要强调了行刑队的快速反应,不辞辛劳日夜轮班待命。  在皮特的单口相声结束后,施权无奈地摸着自己的脑门,怀铭那端是长长的沉默,皮特一度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  一声叹息,怀铭终于开了口:“听你的描述,巴林湖底,很有可能是一个空墓,里面的神树种子早就被别人取走了。”  施权已经想到有这种可能了,这次墓冢打开的情形,与30年前董事长打开“洞悉”骑士墓冢时的场面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到现在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洞悉”骑士的墓冢被开启后,绿色的光芒从墓冢中迸发而出,甚至将整片天都照成了明亮的绿色。古神的低语悠远且古奥,像是从云层中传来的,又像是从大地中渗入自己的灵魂深处那般。  如古籍《中冗》的记载,神树的种子共有7枚,分别拥有7种无与伦比的力量。它们是古神神树留给后人类的骑士武装,用以对抗由古神槃阴亲手创造出的魔鬼。移植了神树种子的后人类,被统称为“神树骑士”。  虽然通往地球的穹门已经崩塌,魔鬼们几乎都与新神亚希在远古的战役中一同消逝殆尽。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这场古神讨伐人类的战争已经结束。  “诸神陨落的后世,旧世界的大门终将开启,天国的魔鬼再次现世,成为唯一的君王;这场由神明挑起的战争,只有神明能够终结,血肉之躯只能仓惶逃生。”《中冗》首页这段语焉不详的警示,预言着旧世界重新开启的必然性。新神陨落的后世,后人类必须找到7枚神树种子,拾起自己的命运,对抗卷土重来的魔鬼。  找到7枚神树种子,一直以来都是树屋集团最重要的任务之一。树屋常年投入巨额资金,将行动组派至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它们。30年前得到的那枚种子叫作“洞悉”,董事长选出了合适的人,作为新一任骑士移植了它。  “洞悉”骑士拥有预知的能力,每过一段时间,树屋就会从骑士那得知一些信息,有的是地名,有的是人名。因为那位骑士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这些信息都出自于他的梦呓,所以无法和他进行交流。树屋只能靠派遣行动组,去探明这些地名或者人名意味着什么。  半个月前,“洞悉”骑士在睡梦中说出“澳大利亚,巴林湖,神树种子”。总指挥官方野游下令,调集了在澳大利亚周边执行任务的行动组,紧急前往巴林湖。这是他们近30年来,第一次获得另一枚神树种子的确切位置。  巧合的是,不久后他们通过大数据分析,发现在中国境内居然也出现了疑似神树骑士活动的迹象。那是个叫作安泽茹的女孩,她拥有控制灵魂的能力,种种迹象表明,她很有可能是“招魂”骑士。  为确保万无一失,短时间内方野游只能亲自出马带回安泽茹,由此怀铭便接管了指挥中心。  “怀总,”皮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关于渔夫他们······”  “‘图书馆’正在查阅比对,目前分析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钟丞可能被催眠了,甚至你们所有人都可能被催眠了。”怀铭说。  “这种可能性很小,周代文的弟弟周代武就在我的小队,他对催眠有很强的抗性,我们的战术准则是,一旦他发现有人对我们实施了催眠,他要第一时间把我唤醒,”皮特斩钉截铁地说,“而且我对施权已经做过初步的唤醒,他对于疼痛刺激和坠落失衡都没有明显反应。”  “如果是深度催眠,这类刺激几乎是无效的。”怀铭说。  “第二种呢?”施权问。  “如果是第二种,事态就严重了。”  ······  指挥部右侧十几米,钟丞所在的帐篷里,孤零零的一盏LED灯,充当着唯一的光源。  这盏灯还是在岸上待命的保洁队员,送船员们回来时顺手打开的。他们离开后,船员们好像也忘记了把其余的灯都打开,整个帐篷里格外昏暗。  帐篷的门帘被一只手撩开,施权先是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这些从船上回来的保洁队员们,都腰背挺直地坐在各自的行军床上。  “施总,您怎么过来了。”坐在最里面的钟毅,突然转过头来,面带笑意地看着施权。在施权进来之前,钟毅还像个没有开机的“机器人”,面无表情,神情呆滞。  “来和你父亲聊聊,”施权伸出手示意,“你们不用起来,该休息就休息。”  “好的施总,您随意。”这些死气沉沉的“机器人”,好像在一瞬间同时被启动了,变成了鲜活的人类。他们按照各自的习惯躺下,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天。  施权走到钟丞的行军床对面,在一个铝制器材箱上坐下。他拿起箱子上那盏唯一亮着的灯,四下照了照。  “钟丞,我们认识也二十几年了吧,记得钟毅出生的时候,我们正在东非大裂谷,和欧洲的邪典术士抢一卷亚希人的手稿,行刑队的人都死光了,我们这些搞后勤的不得不顶了上去。”  施权放下了手中的灯,继续对钟丞说:“后来还是得亏你,把那帮术士引到了我们的工事里,你炸掉了承重墙,把他们全给埋了,我挖了一晚上,手都烂得快见骨头了,才把你从一个钢结构里找出来。”  钟丞始终低着头,身子抖得厉害。而听到施权讲自己的儿子时,他像是个即将从睡梦中醒来的人一样,抬头看着施权,呆滞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注意到钟丞的这一变化,施权又接着讲:“把你挖出来的时候,你身上没有一处骨头是完整的,感觉你随时都会死掉,我贴着你耳朵喊,你儿子就要出生了,你要坚持到回国去看他,如果你死了,那你老婆孩子我就接手了,儿子还得跟我姓。”  钟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没想到我出生的时候还有这故事。”钟毅斜躺在他的行军床上,手里捏着对床刚发给他的纸牌。  “闭嘴!”施权怒斥道。  “好好好,你们大人聊,”钟毅甩出两张牌,“一对二!”  呵呵,黑灯瞎火的,他们能看见牌?施权讪笑。  “听到我要接手你的老婆孩子,你连着吐了几口血,然后回光返照般地嚷嚷着让我把你带回国,于是我背着你走了十几公里,去找第一营地,”施权说着苦笑了起来,眼睛里也有泪水在打转,谁能想到这个秃顶老男人也这样感性。  “你在我背上,感觉你的身体软的就像一袋水,我不敢想象你的内脏都毁成了什么样,我怕你睡着,就一直讲你儿子的事,你个狗东西提了个建议。”  听到这,钟丞突然咧开嘴,他想要笑出来,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说,如果能听到儿子叫你爸爸,你会有活下去的动力,于是让我一直叫你爸爸;  “我叫了一路爸爸,嗓子都哑了,后来第一营地的人告诉我,他们看到我背着你,鼻涕眼泪流一脸,高喊着爸爸的时候,好像我是刚死了爹的苦命儿。”  说着,施权的眼泪无声地滑下来,他用手掌去擦拭。此时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孤寡老人,在村头的坟堆,对着故人的墓碑叙说陈年往事。  “哈哈哈哈哈!”  钟丞突然大笑起来,只是他笑得十分别扭,像是一个刚听了笑话的人,冷不丁地被刺了一刀,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叫出来。  “你真是命大,在ICU待了一个月,回国后又躺了半年,你还是活下来了,不过你醒得有些晚,你儿子钟毅还是我给取的名字,我还教他叫我爸爸,你不知道这些吧老东西,哈哈哈!”  “说起钟毅,他和你一样倔,每次任务都像个拼命三郎,上个月在印度尼西亚和皮特一起出任务,攀岩时他摔下来了,肩膀缝了十几针,本来该休息一段时间的,可是他听说你要从国内把‘钥匙’带来巴林湖,因为太久没见你,他那边刚结束就和皮特一起赶过来了。”  施权的西装内袋里装了一个特洛伊3型扫描仪,将帐篷内的所有人都自动标记了出来,他们的体征和动作都会清晰地呈现在终端上。帐篷外,埋伏在植被中的行刑队员们,将先前装载的橡胶子弹换成实弹,加装上特洛伊瞄准镜,一一锁定了帐篷里的船员。  “你们受到了袭击,对吗?”施权松开钟丞的肩膀,又重新在器材箱上坐好,“图书馆说,袭击你们的应该是拟生虫,它会在接触有机体的一瞬间分离自己的一部分,进入被寄生的身体里,然后逐步蚕食宿主,借助宿主的蛋白质来自我复制,最后侵入大脑,获得宿主的所有记忆后,就彻彻底底地代替了宿主,是很完美的‘间谍’。”  听到施权的这番话,船员们齐刷刷地站立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施权。  “我想水下那段铭文是个陷阱,先于我们取走神树种子的人,把拟生虫留在了湖里,等到有人解开了那段陷阱铭文之后,拟生虫就得到了进攻的命令,它可以模仿宿主的形态,甚至连一些老伤都能模仿到位。”  施权环视帐篷里这些死死盯着他的行尸走肉:“不过,它们也真是画蛇添足,居然把新伤口给修复了,钟毅在指挥部换衣服的时候,皮特看见他右肩比女孩子的皮肤还要嫩,那本该有一道前不久才拆线的伤口。”  “···牵引···缠在他们···跳上船···”强烈的疼痛感,使得钟丞脖颈上的血管最大程度涨起,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他费尽力气挤出一句不连贯的话。  “你是说,当你们把钟毅和周代文牵引上来时,拟生虫已经缠在他们身上了,然后它又跳上船,寄生了你们是吗?”  钟丞费力地点点头,施权心里明白,这位老战友还在和蚕食它的拟生虫作斗争,可是他的意志已经薄弱得像牵引汽车的一根头发丝,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崩溃。  “被拟生虫寄生的人,没有被救治的可能,”施权的声音很失落,像是在念一段送别老友的悼词,“要开枪吗?连你一起。”  “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杀了它们!”这位老父亲面目狰狞,滚烫的泪水肆意流淌。  年轻时,一无所有的钟丞,却与富豪家的千金相恋了。因为纯粹的爱情,女孩不顾父亲的斥责,甚至一度和她父亲决裂,嫁给了自己。  加入树屋集团后,钟丞兑现了诺言,给了妻子富足的生活。就连东非大裂谷那次都没能要了自己的命,活着看到了儿子,和妻子一起悉心培养他。  如果不是自己平时对儿子要求过高,或许这次他就会选择回国好好养伤,看看几年没见的母亲,而不是窝囊地死在异国他乡。  “皮特。”施权眼帘低垂,不愿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收到,”皮特伫立在行刑队的阵型中间,高声呼道,“行刑队!”  “到!”  “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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