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是那里。”阿多菲娜伏在某栋高楼天台边缘,九月上旬北方就下了第一场雪,不大,但也薄薄地给地面覆了一层白霜,红发女孩隐藏在羊毛斗篷里,完美地遮掩了她娇小的身形,她将望远镜递给一旁穿着雪地伪装服的西蒙。 西蒙呼了口热气,融化掉望远镜握把上的碎冰,在他的记忆中,联邦北方在这时候的确开始降温了,但远远谈不上降雪的地步,但稀奇的事情接二连三,变种人都出现了,他自己也将成为其中一员,那还有什么对气候特别好奇的呢?听阿多菲娜这几天闲聊。废土的前二十年完全处在核冬天里,一年四季只有冬天,积雪盈尺,如今一年里仅仅六个月归属寒冬罢了,偷着乐吧! 顺着阿多菲娜的提示,西蒙迅速找到楼顶矗立着一块硕大破旧的广告牌,“卢瑟·韦斯特,男人就该次次如一。”西蒙轻声念道,广告封面随着岁月雨雪侵袭,颜色褪地厉害,不过依然能辨认想表达什么:战前的著名篮球男星酷炫翘腿而坐,袒露着腕表。想说永远命中?或许我该换只表戴戴,西蒙自嘲道。视线沿着广告牌跌垂电缆下移,是一大片仿佛被疯狗啃过的楼外面,钢筋水泥裸露,从他的红外夜视望远镜里可以清晰分辨出斑斑干涸血迹,意外之中。这是活尸衔着猎物攀爬回巢穴的迹象,血液随冷风冰冻,大部分化作颗粒与雪同舞,少部分变成了经年累月的标记。 “你想深入?”西蒙放下望远镜,侧头对红发女孩问道。他们两个位于旧城区的外围,目标大楼距离这栋楼大约两三个街区,穿越过去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因为直白走街道与找死划上了等号,四周都是制高点,随便来几个擅于攀越的突变生物,顿时被瓮中捉鳖,避无可避。更何况腐狼群、野狗群时刻梭巡,动辄千百头集群攻击,除非来一个满编排的机甲步兵,否则就乖乖做畜牲们的叉烧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东方经典谚语你比我了解得多。”阿多菲娜端起挠钩发射器,“嘭”地一声在铅色云幕中割裂出一道细细的黑线。“计划很简单,我们设个陷阱,抓个小美妞上钩。”阿多菲娜扯过高强度钢丝绳,系在用打孔机击进的螺栓中,“然后轮到你的幸福时刻。”红发女孩意味深长地踮起脚尖拍了拍一头雾水的西蒙的肩膀。 “注意好不要遭到任何形式的皮外渗血伤,这些东西的嗅觉灵敏地能令你怀疑人生。”阿多菲娜取出滑行握柄,站在天台边缘,脚下便是百米落差,但她却夷然无惧。“我在那头等你。”说罢,在推力与引力的作用下,红发女孩窜进了云霄中。 西蒙耸了耸肩,整理好工具背囊先行运过,阿多菲娜靓丽的红发格外显眼,火焰般耀目,“我可是从一万五千米同温层跳过伞的游骑兵。”眼睛一开一阖,西蒙前屈身,踩着壁沿抵达目标大楼,篮球明星高昂着头颅望向远方。我权当认识你罢。西蒙想道。“重复一遍计划?”阿多菲娜寻了个铁架反向挂起斗篷,内里穿了件修身衬衫,她来回打量着广告牌。 “第一步,建立陷阱,抓捕活尸诱饵。”西蒙应道,手底不慢,取出打桩机,“突突突”地在标定位置打入铆钉,白雾升腾,他看向四周高楼,类似钢丝绳这般的快速空中通道不在少数,显然,探险旧城区的猎人为数众多。“你喜欢运动么?噢~”阿多菲娜意识到失言了,挪过她骨碌碌的竖瞳,一拳打凹了本就锈蚀不堪的广告台柱,至少数百公斤的重量在她骤然爆发出的力量前简直就像个智力拼图。“除了和你做些热身运动外,我个人热衷长跑,三十公里武装越野那种。”重活交给了女人,男人总得负担些技术活,西蒙道了声“借过”,在广告牌尚厚实的几处打进铆钉,连接好钢丝绳。侧身闪过时顺便捋了把阿多菲娜的发辫。 “我感觉我找了只会说话的发情公猫。”阿多菲娜小心翼翼扶着逐渐倾斜的广告牌,篮球明星的灰白光头随之起皱坍缩,阿多菲娜扛住柱子,钢丝绳绷紧。“毕竟这只公猫飞过全世界,许多漂亮的短发姑娘们都爱一近芳泽,还特别想与它共度良宵嘞。”一语双关。 “你再嘚瑟我就要把你挂这儿了。”广告牌倒悬在外楼,作为应变重量,一旦有人触发搁在天台门口的黑布下的陷阱,猎物立刻就会被栓牢吊起。 西蒙拽过另一个背包,里头装着几只生肉罐头,他说的可不是缅因猫,美短猫。而是退役封存许久但一度制霸四海的F-14雄猫。在全域战机统治天空的时代,这种落魄到给国民警卫队做训练机的老爷子,在战前知名度就不高,何况如今?“等等。”阿多菲娜拦下准备布洒诱饵的举动,说道:“活尸畏惧阳光,它们不会冒险到天台来捕食,带上枪,插好消/音器,咱们要往里更进一些。” 西蒙点点头,收好M110A4,近距离战斗带杆狙击枪还不如揣把格洛/克,他折叠好AK100枪托,配好消/音器。“我在前,你在后,我开枪,你开枪,确保自己不要被咬。”阿多菲娜戴上带循环自呼吸器的防毒面罩,西蒙如是。她拿匕首悄无声息地撬开虚掩着的铁门,一前一后地窜了进去。 尽管面罩内有空气清新剂自循环,类似煤烟的呛鼻气味仍旧颇是让西蒙鼻头发痒。两人都拥有微光视觉,但大楼内纯粹是不见五指的漆黑,西蒙在肯特堡避难所里养成的夜视能力竟是不够看了,像是体会到西蒙心情,阿多菲娜的竖瞳亮得惊人。 阿多菲娜竖起拳头,示意止步,贴到西蒙耳边极轻微地说道:“你先退后,每隔一扇门打开一只罐头,打开第一只后你就边跑边洒,回去以后打开陷阱,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折返。” “你呢?”西蒙问道,前方就是一扇玻璃门,他依稀看见了门后分割成小方块的办公区,这是一个写字楼。“布诱饵,我跑的比你快,放心,这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干,也不会最后一次,回去,压轻脚步。”说完,阿多菲娜一手握刀一手握枪,踩着猫步继续挨近办公区。 西蒙退到消防门,军刀刚挖开罐头,生肉气味尚未发散开来,西蒙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如此的浓烈以至于他甚至嗅不到刻意掺杂了大量活尸酷爱的亚硝酸盐腐肉罐头,放下罐头,“呯!”家具玻璃的打砸声一瞬间穿过寂静走廊,西蒙心脏猛地一紧。但他没有犹豫,飞快地原路返回,鲜红肉酱成了一条红线,撞开天台大门,立刻勾上陷阱线。靴底摩擦过天台上的砂石,“啊!”阿多菲娜嘶吼着,西蒙死死地平端着AK100。 “别开枪!”隆隆雷鸣自顶楼内劈过,阿多菲娜的叫声一闪而过,随即归入死一般的宁静,天台冷风夹杂着九月的雪落在耳鬓间,西蒙扒下防毒面罩,“莫尔芬?莫尔芬!”他喊道。 无人应答。 “哐!”像是摇摆铜钟抛到顶点又被地心引力扯回,天台门直接被撞得整块飞离,西蒙猝不及防地滚地闪过,“叮铃铃!”配重物的广告牌骤然下坠,钢丝线随着有人踏入陷阱而飞速拔高,一团红芒自黑布上剥离开,宛如是从现实里挖出了一个洞,阿多菲娜满脸血污地跳出。“你做的很好。”她吐出一口浊气,旋即白雾弥漫。被钢丝线箍住的黑布露出了几分惨白到不可能是人类肤色的肌肤,甫一暴露在阳光下,被俘活尸的皮肤如病毒蔓延般迅猛由白到紫,“呲呲”地烤焦。 “你去。”阿多菲娜靠在护栏边喘气,指着陷阱里的活尸,西蒙踩着空调外机走近黑布裹。欢迎来到阳光世界。西蒙想着,抡起枪托敲晕了活尸。“好了……”话音未落,“嗷!!!”一阵震爆声带的凄厉鸣叫,一头活尸竟是冲到天台!紫外线灼烧着它砒/霜白的蛛腿式四肢,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眼睛透射仇恨的凛光,目光击中了西蒙,而子弹击中了活尸。 “什么鬼……”阿多菲娜原地弹跳而起,目瞪口呆看着西蒙倾泻完一个弹匣,西蒙很好地抑制住后坐力上扬的肩窝抖动,消/音器收束着火药燃气,使之枪声畸变衰弱为沉闷急促的“哒哒哒”声,子弹精准地射入活尸。活尸变成了印第安战鼓,被捶打出“咚咚咚”的闷响,又一道凛光击中西蒙,游骑兵冷冽一扬唇角,手腕一翻,拔出大蟒左轮便是“轰”的一枪!几只惨白手臂环抱住活尸,将它拖入了黑暗中。 “我说了,别开枪!”阿多菲娜赶之不及,一把攥走左轮,踮起脚朝西蒙吼道:“我是要抓一个活尸看看成色!现在倒好!你引来了全城的活尸!”左轮/枪响在寂静城市森林中叠出回声,片刻之间,嚎叫声此起彼伏。 阿多菲娜心烦意乱地挠着红发,她扶着天台护栏极目远眺,骂道:“祈祷其他区域的活尸响应的没那么快,我们赶紧带着这头小美妞撤退!”红发女孩站在护栏上,这样,她比西蒙高了两个头,她系上滑轮组,在腰间绑上活尸俘虏,瞪了西蒙一眼。 “看什么看!三点钟天黑!你想被生吞活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