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了我……” 孙老头口中,发出微弱的喘息声,似乎在遭受莫大的痛苦。 他的意识,居然还很清醒…… 但不等他说完,‘控偶师’就残忍地笑着,控制着孙老头的身体,朝我们扑来。 他的手里,各握着一只人的残臂…… 像双锤一样,舞的虎虎生风。 “上!” 我硬着头皮,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 三人迎着孙老头,冲了上去。 在丝线的牵扯下,孙老头的身影,堪比鬼魅。 我反握匕首,一刀划在他头顶,想将他身上牵扯的丝线扯断。 没有丝线牵扯,‘控偶师’自然没办法再控制孙老头。 但是‘控偶师’的手指抖动。 孙老头惨叫一声,痛得直翻白眼。被丝线猛地拽起,从我脑袋上飞过,躲过匕首的同时,一挥手中的残臂,拍向阿珠。 他手中握着的残臂,露出森森白骨,经过血池的浸泡,惨白之中,带着鬼魅的红色,像是来自地狱的夺命镰刀。 残臂上的骨刺,尖锐的让人胆寒。 阿珠吓得花容失色,但是她和我们在一起的短短几个小时内,已经在鬼门关前晃悠了好几次。 对死亡的恐惧,逼迫她成长。 看到孙老头扑来,她瞬间警觉,顺势往地上一滚,虽然灰头土脸,但总算是逃脱了孙老头的魔掌。 秦煜算好孙老头腾空落地的位置,从包里掏出一根防狼电棍,口中念叨着“得罪了得罪了”,但是手上丝毫不含糊,一棍捅在他肚子上。 ‘噼里啪啦’的电爆声响起,一股烧焦的肉味弥漫空中。 让本就难闻异常的生产车间,愈发恶臭。 孙老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疼的直翻白眼,嗓子都快喊破了。 但是秦煜的脸色却骇然大变,下一秒,她被孙老头一脚踹中肩膀,撞到身后的机器上。 孙老头的身体,根本不受他自己控制。 别说防狼电棍,就是脑袋掉了,也不会受到影响。 阿珠强忍着恶心,从地上捡起一截人的断骨,砸向孙老头。 孙老头甚至不躲闪,任由骨头砸在身上,残臂挥下,砸向阿珠的天灵盖。 我顾不上怜香惜玉,一脚将阿珠踹出了原地,将她踢出孙老头的攻击范围。 但我的腿却来不及收回,被孙老头残臂上的骨刺划中,瞬间血流不止。 “滚远点。” ‘控偶师’的声音,忽然从门上传出。 就在我叫苦不迭的时候,孙老头的身影,忽然呆滞住了。 原来是元元攀着丝线来到控偶师面前,伸出长臂,遮住她的视线,让她看不到具体的战况。 她愤怒的吼叫着,丝线在她手中上下翻飞,想将元元绞碎。 但是在开阔的环境下,长臂猿的身手和感知,比人要敏锐太多。 一时半会,居然真被元元给拖住了。 “大冲哥。” 秦煜悄悄凑到我耳畔:“你仔细看她的手。” 尽管控偶师被元元折腾的恼羞成怒,尽管她恨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但是她掌控孙老头的,永远都是一只手。 另一只手,有规律的抖动。 手上的丝线,跟孙小桃紧紧相连。 “她在控制孙小桃做布偶,我刚才瞄了一眼,似乎已经快要完成了。 那只布偶对她似乎很重要,甚至比杀了我们还重要…… 你去救下孙小桃,向她问明白情况,这边暂时交给我们来处理。” 秦煜说完,就把我往那边推。 “那你们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废话,这个时候,只能相信秦煜和阿珠的实力。 一脚将孙老头踹离秦煜和阿珠后,我扭头就跑,三两下冲到孙小桃面前。 “你敢!” ‘控偶师’的声音,第一次流露出惶恐的语气,她的手指抖动,牵引着孙小桃的胳膊从桌子上抬起,拿起纺针,就要扎我的眼睛。 但孙小桃的另一只手,依旧在不停的编织血人布偶的外衣…… 秦煜说的不错,这个布偶,对‘控偶师’而言十分重要。 而且…… 似乎编织工作一旦停下,布偶就会损坏…… 另一边,孙老头被‘控偶师’的丝线牵引,疯了似的朝我扑来。 她铁了心的要将我拦住。 元元和阿珠的骚扰,全都被她无视! 但是秦煜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她趁‘控偶师’心思全在我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在孙老头的头顶一划。 丝线,断裂了一大半。 孙老头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身影飘摇,不受控制的坠倒在地。 他的骨头被拆散,此刻从高空摔下,没有骨头支撑,像滩烂泥似的狠狠摔在地上。 孙老头惨叫一声,翻着白眼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生死未知。 ‘控偶师’慌忙解开她和孙老头之间的联结,又是一抬手,一个浑身滴血,少了半边身子的光头从血池中被她拖出。 但这一耽搁,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在‘控偶师’的控制下,孙小桃的力气大的吓人,虽然只是一只手,但却把我打的连连后退,几乎握不住匕首。 但我丝毫不惧,挥舞着匕首,重新迎了上去。 每一次,都是蛮力与蛮力之间的碰撞。 与之前七八次一模一样,我奋力挥动匕首,要与她的纺针撞在一起。 孙小桃的胳膊,同样带着呼啸的风声,力气之大,可见一斑。 但是在碰撞的前一刻,我的手腕忽然一抖。 与纺针,错开位置。 孙小桃的这一击,打在了空中,她被丝线上的巨力带动着,身子一个趔趄。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大臂猛地发力。 手臂摆动,我挥出的匕首在空中闪电般的折返,画出一道‘Z’型。 孙小桃头顶的丝线,瞬间被我切断,她轻哼一声,落在了地上。 “怎么样?没事吧?” 我将她扶起,问道。 “没事,就是身子有些发软……” 她犹犹豫豫的说道,目光,却是看向先前纺织的血人布偶。 桌上的血人布偶,在孙小桃停手的那一刻,居然像发霉变臭的水果一样,逐渐变黑,渗透出黑色的液体…… 又浑浊,又恶心…… 布偶脑袋的位置,一条奇怪的大白虫,蠕-动着,从布偶的身体里爬了出来。 马睿吐出的那具布偶,脑袋位置,同样有一只这般形状的虫子…… 大白虫伸着脑袋,似乎想往孙小桃身上蹭…… 被我一刀剁成两半,抖动了几下后,半截身子变黑,很快就死了过去。 “这虫子,还有布偶……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白虫被我一刀剁开,喷出恶心至极的黑褐色液体。 我恶心的肠胃都缠到了一起。 “这是情人蛊……是苗疆一种非常珍贵的蛊。 整个苗疆,能生出蛊虫的虫母,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些白白嫩嫩的蛊虫,看似人畜无害,可一旦被种到体内,就会对蛊虫的主人产生疯狂的迷恋感,沦为爱情的奴隶和阶下囚,任对方摆布…… 非常可怕。 只是这种蛊,不仅数量稀少,而且非常难养,要用新鲜的人血和尸气,不间断的喂养三个月,才能养出一只情人蛊。 你看到我编织的血人外衣,就是类似‘虫茧’一样的存在,为它提供食物和保护。 ‘控偶师’身前的两个大池子,就是为此建造的。 血池提供新鲜的人血,肢解池提供尸气和怨气。 这只虫子,我已经喂养了两个多月,没想到就这么死掉了……” 她的语气,似乎带有一丝遗憾。 “你房间里的人皮制品,是从哪里来的?” 我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警惕。 她的宿舍,几乎是我见过,最恐怖的宿舍。 床单,被罩,床头灯,甚至一些衣服,都是由人体各个器官做成的…… 如果宿舍里的人体模具和装饰,和她有关,那她的身份,就很值得推敲了。 “那些人都是马睿杀的,‘控偶师’让她住在我床榻下边的洞里,折磨他,侮辱他…… 他被‘控偶师’折磨成了神经病,为了解压,渐渐培养出把人做成各种物品和装饰的怪癖。 我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工作…… 好巧不巧的,来到这家天杀的恐怖乐园…… 有一天我在刺绣的时候,被‘厂长’,也就是‘控偶师’看到了…… 她说我刺的手绢很好看,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她说的那些话,是我噩梦的开始…… 从那之后,我几乎每隔两三天,都要来到这里,给情人蛊编织‘茧’一样的外衣…… 用无辜生灵的鲜血和怨念,延续它的生命…… 目睹了满是人体残肢的血腥生产车间后,我根本生不出忤逆的想法…… 只能像待宰羔羊一样,每天活在噩梦之中,浑浑噩噩的为她做事。 你不知道,每天晚上我回到房间,睡在人皮床单上,望着一屋子人皮摆设的时候,我都要疯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控偶师威胁我,只要我敢对外透露半句她们的消息,就把我扒皮做成人偶。 你不知道我的日子,究竟有多惨……” 孙小桃痛哭流涕,瘫坐在地上。 我听的心头一软,又一个被‘控偶师’,也就是‘织女’迫害的可怜人。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冷静下来。 拉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的手,有些冰凉,软若无骨。 但我的神情,却骇然大变。 但旋即,恢复了正常。 “大冲哥,你那边怎么样了?” 秦煜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孙小桃身上的丝线被我割断了以后,‘控偶师’的双手得到了解脱。 她又从血池里拽出一具披头散发的女人,加入战场。 秦煜和阿珠对抗一具傀儡,就足够吃力,此刻又多了一具傀儡,她们两个人的压力,瞬间大增。 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 我刚想回应,身边的孙小桃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道: “我在‘织女’的生产车间呆了足足四个月,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你听我们身边的机器,是不是仍在轰隆运转。 她操纵的人偶,不仅需要用到手指上的丝线,还要那两个大血池,给傀儡提供源源不断的怨念。 只要生厂车间还在运转,她的傀儡,几乎是用之不竭的。 如果不关掉总闸,断开电源,哪怕你过去,也只是无谓的送死而已。” 我大吃一惊:“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孙小桃指了指角落里,某个阴暗的地方:“那里,就是生产车间总电源的闸门开关,你只要关掉电闸,怨念散去,她就没办法作妖了。” “好。”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朝秦煜她们大吼了两声坚持住,等我回来后,我和孙小桃一前一后,飞奔至闸门处。 阴暗的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铁皮箱子,上边有一把破锁。 但是这种锁,我一只手都能拆开。 “里边就是生产车间的电源总闸门么?” 我搓了搓手,兴奋地问道。 “是啊…… 只要关掉开关,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孙小桃在一旁郑重地点了点头。 “马睿死了,你肯定很伤心吧?” 就在我的手快碰到锁的那一刻,我忽然问道。 “是啊……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孙小桃话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气氛,骤然变得诡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