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睡梦中,刘正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开了门。 “公子,这是香玉准备的早饭,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门外果然是金香玉。 刘正接过食盘一看,五六个碟子,码放着馒头、包子和咸菜,看上去很精致可口。 “谢谢,你吃过了吗?”他问道。 “公子不必管我,香玉待会儿自会去吃的”金香玉轻声道。 “我师父不吃早饭,你和我一起吃吧。”刘正的语气温柔但坚定。 “是。”金香玉脸上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 刘正和金香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搬了桌子和板凳,就在天井里吃了起来。 “这馒头不错,劲道。你在哪儿买的?”他咬了一口馒头称赞道。 “这是香玉自己做的。”金香玉害羞道。 “你还有这手艺?”刘正有些惊讶。 “公子忘了,昨天香玉说过尤擅面点的。”金香玉假意嗔道。 “啊,好像是,我错了。”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香玉捡好的青菜买了几种,又买了一大块五花和一扇排骨,还有一条活鱼养在了桶里,晚上就给公子和公子师父做一桌我们那儿的家常菜。”金香玉说道。 “对了,我师父是正一道士,他能不能吃肉哦?”刘正发现他忘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不妨事的,公子。香玉曾听信道的同乡说过,正一道士是不忌肉食的。”金香玉忙道。 “那就好。”他点点头道。 实际上,正一道士确实不忌肉食,但也不是什么肉都吃。 正一祖训有“五厭不食”的说法,即牛狗龟蛇雁五种动物的肉不能吃。这里的“厭”一般理解为不忍的意思。 牛不能吃很好理解,在古代牛是重要的劳动工具,不光是各种宗教,便是官府也不让随意宰杀牛,只能杀病牛或不能耕种的老牛。 狗龟蛇雁则是认为他们都是灵物,杀之不祥。 “对了,我不喜欢鱼腥味,做鱼的时候多放些姜蒜之类的压一压。”刘正提了要求。 “是,香玉记下了。”金香玉回道。 两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聊着天,很快盘子就光了。 金香玉正准备收拾餐具,门外敲门声响起。 “阿正,巡街去了。”果然是高盛来叫门了。 “高哥稍待,马上就来。”刘正先是朝门外喊了一句,然后又道。 “那就麻烦你收拾了。” “公子既然收留了香玉,这就是香玉的分内事。公子要还是这么客气,那香玉都无颜留在这儿了。”金香玉面色一暗,泫然欲泣。 “别哭别哭,我以后不这么客气就是了。”他连忙道。 金香玉见刘正手足无措的样子,噗嗤一笑,莲步一挪,身子忽然挨到了他近处。 “公子,你的领子皱了。”她一边抚平皱褶,一边说道。 刘正自然地低头,金香玉则抬头仰望,两人目光一对,便是金风玉露相逢。 顺着目光下去,脖颈白皙如暖玉,再往下,丰盈隐约可见。 “好了,我巡街去了。”他偏过头,不自然地说道。 然后不待金香玉回话,就拎了镔铁棍,出门去了。 金香玉看着刘正略显狼狈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还以为得等上一会儿,没想到你起得这么早。金丹宝炉体力就是好啊,真让人羡慕。”高盛调笑道。 刘正白了他一眼,这种已婚老男人就是喜欢开车。 高盛经验丰富,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什么情况。 “不会吧,这么个美娇娘你居然没有拿下?”他惊讶道。 “我一心向武,在内力有成之前都不打算近女色。”刘正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哦,原来如此。”高盛点了点头。 童子身对内功修炼还是有些帮助的,有些人确实会像刘正说的那样,反正习武之人身强体健,就算到了四五十岁一样龙精虎猛。 尤其是那些修炼纯阳内功的人,精血尤其旺盛。 最典型的就是武当派的纯阳无极功,据说创派祖师三疯道人一百多岁了,早上起来仍然一柱擎天。 纯阳无极功极少有人练成,一是因为深奥难懂,二就是因为这门武功会极大地增强体内阳气,不是心性修为到了极高境界之人修炼,就容易被心魔所迷,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里就要说起武当派的历史了。 武当派创派祖师乃是三疯道人,他自己是正一道的道士。 但武当山当时并不是只有三疯道人和他的徒弟,还有很多已经传承多代的其他道士和非道士。 三疯道人起心动念要创立门派后,用道理和拳头说服了山中的其他流派,以真武大帝为信仰,以三疯道人为第一任掌门兼创派祖师,共同创建了武当山一派。 三疯道人虽然武功高绝、行事果断,但也非霸道蛮横之人,对门中所有支脉都一视同仁,只要不与武当派戒律相悖,各个支脉可以订立自己的戒律。 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如今的武当派主要以两大支脉为首。 一个是三疯道人一脉发展成的武当真武派,属于正一道。 一个是思真道人一脉发展成的武当龙门派,属于全真道。 三疯道人创派之时就定下规矩,武当各支戒律可以互不相同,但武功必须互通,这就为武当派定下了千年繁荣之基。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管区,又开始了一天的巡街。 而不远处的六扇门衙门,文天青正低头看着公文,把面前的花白胡子当成空气。 “文大人,你为何不批准我的假条?”葛抱山沉声问道。 “近日案情频发,门中人手不足。”文天青头也不抬地说道。 “文大人,我葛道人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你这个理由糊弄小年轻可以,糊弄不了我。”他不屑道。 文天青低头不语,仿佛那些公文有趣至极。 最终还是葛抱山沉不住气,再次开口:“文大人,你要如何才准我的假?” “如果你离开柳州城的话。”文天青淡淡地说。 葛抱山差点气乐了,他请假就是为了贴身保护刘正,离开柳州城还请个屁的假,出去游山玩水一圈回去给徒弟收尸吗? “文大人,我师弟没有徒弟,我也就这么一个弟子,他若是死了,葵水派就断了传承。这些年我为六扇门也算是尽心尽力,功劳也有苦劳也有,求文大人给条生路。”葛抱山说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这一下用力之猛,青砖都砸出了几条裂缝。 文天青沉思良久,长叹一声道:“我亦不想为难你等,但现在线索难寻,只有刘正一个鱼饵,若不牺牲他钓出那伙人,还不知道有多少灭门惨事发生。” “文大人,那伙人难道不知道有人暗中保护我徒弟吗?他们要是想出手,就算我在他旁边也会出手。他们要是不想出手,就算我远在天涯海角,他们一样不会出手。”葛抱山说道。 这番话似乎打动了文天青,他考虑了一会儿后道:“我可以准你的假,但你不得再找外援。” 癸水派的癸水拂脉法算得上是一门奇功妙法,如果葛抱山以此为代价,请动个武当七子级别的高手当保镖还是有可能的,那鱼肯定不会咬钩了。 “可以。”葛抱山果断答应,然后转身离开。 请外援当然是不可能请外援的,师弟又不能算外人咯。 葵水派明月道人虽然出手不多,名声不显,但实则武功也是一州总捕级别,甚至不下于文天青本人。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弟才能赶来,这一夜楼江湖中传得神乎其神,找个人都这么费劲,真是盛名难副。 他这就是强行甩锅一夜楼了,他师弟明月性格孤僻,在江湖上几乎没有朋友,还特别喜欢往深山老林里钻,美其名曰道法自然。 别说是没有治安监控的武侠世界,就算是到处有监控的现实世界找起来也不容易。 一天的巡街结束,刘正正准备和高盛说一声回家,却见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高哥,你这是怎么了?要是尿急你就先去。”他调侃道。 “去去去,少拿你高哥说笑。”高盛假作生气道。 “那是怎么了?有事你就直说。”刘正笑道。 “是这样,你跟葛抱山葛道长是不是有些交情?”高盛犹豫着问道。 “他是我师父。”他直爽道,反正葛老头也没跟他说不能告诉别人。 “当真?!”高盛惊喜道。 “这还能有假吗?”刘正无语道。 “抱歉抱歉,我一时高兴昏了。既然葛道长是你师父,那我就直说了。我妻子近日身体不适,我想请葛道长给她把把脉,顺顺胎气。”高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就这事儿啊,没问题,待会儿回去我就去求我师父。”他拍着胸脯道。 “谢谢,谢谢。不管葛道长答不答应,阿正你这个情我高盛记住了。”高盛感激道。 “小事儿,值得什么。”刘正笑道。 高盛又道了几声谢后就快步离去了,他要赶回家告诉妻子这个好消息。 刘正看着他的背影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然后也转身离去。 他的家里也有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