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窟窿看的我头皮发麻,没再仔细观瞧,直接将木梁卡在了门板后的凹槽里,这东西只要外面有人用力去撞,必定是立马散架。 在门后安静了许久,终于那些嘻嘻索索金属碰撞的声音到了跟前,那些东西数量比我之前看到的还要多,光是从声音上就能判断。难不成那些青铜疙瘩还不止一个?或者说根本就是我们进了虫窝? 我硬是蹲在门板后面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那些声音还在四周回荡,这他娘的就有些经历过于旺盛了,成宿的在大街上瞎转悠。 发觉还等不到声音消失,我就背起了马师爷。这老小子终于在我发现他之后第一次有了动静,我背着他,上楼梯的工夫,就发觉马师爷又动了好几下。 蹑手蹑脚像是做贼一样,我爬上了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这地方所有木质的构建都已经老化的不成样子了,踩上去简直能要了我的命,咯吱吱,咯吱吱的响个不停,还好那些青铜甲虫没有发现楼内的我。 一道往上一共三层,每层都有六七米高,最顶层是个四面透风的瞭望塔,虽然看不了城内的全貌,但是说它周围两三百米范围的所有道路,还是能看个一清二楚的。 上到楼顶,我将马师爷放在矮墙后斜靠着,这家伙迷迷糊糊看来是已经醒过来了,我见他嘴皮干裂,立马拿着自己的水袋给马师爷灌了一大半。 这东西是王八黄尸体的包里的,当然包现在也在我这里。水是后来灌的河水,我还没敢喝过。当时被天穹上的绿光照射着,那河水幽绿幽绿的颜色,我实在没胆子下口,就带着这一袋子,也是准备不干死的情况下绝对不喝。 马师爷猛的吸气,水又吐出大半,但人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这老头子身体状态不是太好,满脸苍白,全是虚汗。 他睁开眼睛,望了我半天,身体颤抖了一下,我就见他要说话。没等他开口,我瞬间就堵住了他的嘴。 我探起脑袋,往望楼的围栏外看了一眼,地上有些黑,绿幽的地面隐隐有黑斑晃动,就是那些青铜甲虫。 我捉到的那一只甲虫,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在上楼之前就被我给摔晕过去了。最后发现,类似青铜的甲片果真是青铜的,从裂开的缝隙中,我看到里面是类似软体生物胶质的躯体。因为突然又追上来的青铜甲虫,我也就再没仔细观察。 马师爷被我捂着嘴半天,见他眨了眨眼睛,我就放了手。似乎是我捂住了他的鼻子,这老家伙在我放下手之后,猛吸了好大几口气。 马师爷左右看了看,眼神迷惑,但总之还是将目光留在了我的包上,马师爷指了指自己的嘴,我会意,立刻掏出了好几只能量棒甩给他,自己也拆开了一包。 身下还是那种甲虫身体触碰到地面的声音,像是拖着铁锹在地上走路。有时候那些东西身体互相触碰,就会发出一连串刺耳又让人作呕的声音。 终于卸下了心理负担,吃了点东西,我也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马师爷狼吞虎咽几口就将三寸多长的能量棒吃了个干净,水袋里最后的一点儿水也给他一股脑全部灌了下去。 “哎呀……哎呀……”马师爷咕咚咕咚的喝着水,能量棒一遇水就胀气,这让老头子一个劲的打饱嗝。 “我说你他娘的怎么也在这个鬼地方?你们几个在水里游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鬼影子都不见了?”我压低声音,一边注意着楼下的响动,一边就问马师爷。 马师爷扬了扬脑袋,我望着他,半会儿竟然看见老家伙眼泪都滴了下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怎么着也是干这行的,怎么…… 我轻声骂了一句,就继续问道:“别他娘的丢人了,赶紧说话,咱也好找找路,合计合计怎么出去。” 师爷一把抹掉眼泪,哀叹了一声,这才仰头看了看我。半天他又摇了摇头就说:“小兄弟呀,我……我他娘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里来的。” 马师爷的经历很让我迷惑,当时我撒开手,他就失去了平衡,人一直往下掉,他心里就慌了,一个劲的扑腾四肢,但是没多久,人就陷入到了水底。 他脚插在淤泥里,自个儿拔也拔不出来,就想等我们几个救援,可是一直在水底等了十几分钟,最后连其他人的头灯都见不着了。 他以为我们都放弃了他,自个儿先跑了。心里一时间更加乱了,再一看手上的氧气瓶压力表,指针已经进了红色区域。 这一幕几乎将马师爷最后的理智压垮,整个人就费力的往淤泥外死命扑腾,结果半天的工夫他不但没有从淤泥里爬出来,腿还越陷越深。那滩水底下全是烂泥呀,马师爷几下的不理智行为,已经让自己半个身子陷阱了淤泥里。 乱折腾了半天,他也已经发觉自己可能没救了,氧气即将见底。但人总是在越接近死亡的时候越理智,而且只要知道自己必死,这种理智还会翻倍。 师爷发觉自己背上的氧气瓶已经成了累赘,而且等会淤泥包裹住了自己的腰,到时候光滑的氧气瓶被淤泥吸住,那他就更出不去了。 他索性直接取下了自己的氧气瓶背带,气管没立刻取下,就借着所剩不多的氧气,费劲力气将自己的腿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这一出又让马师爷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刚想着要将另外一只腿也拔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淤泥地猛地冒出来一个脑袋大的气泡。 水底淤泥里有空气这不是怪事,可能是淤泥里有植物,也可能是淤泥包裹的植物生物尸体腐烂造成的。就在马师爷准备将脑袋探过去一看究竟的时候,却发觉脚下一松,随后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师爷后来才想明白,他是踩在了一个被淤泥覆盖住的大坑上面,淤泥覆盖的表层瞬间破损,大量的水流入将他吸了进去。 但是听他后续的赘述,我大概知道,他究竟进了一个什么地方。那个水潭洞完全就是巨石塌陷成的,在巨石堆中遍布了好几个墓室甬道的分支,各自封闭。我有些不明白,这是何等的力量,才能造成如此的残景。 马师爷应该是进了一条巨石堆积成的洞穴,那地方堆积淤泥时间久了,淤泥就将巨石缝隙堵了个严实,但这东西并不结实,马师爷踩进去顶多不超过一米,就踩穿了。 水流将他带进了巨石缝隙组成的洞穴里,我捏了捏下巴,看来那个洞腔里的水多半还是活水,我在岸边就能看见水面,水面当时并没有什么大变化,这说明水流冲进空洞之后就立刻被补充了。若非如此,那么就是水流又将淤泥冲刷补了回去。 总之马师爷被一股水流一路带着从洞穴里冲了下去,洞穴的坡度很大,他往下落了十几分钟,因为死命的抱着脑袋,所以身上没什么重伤,全是青一片,紫一块的。 直到水流突然消失,马师爷也同时停了下来,他当时还在洞穴里,但是往上有裂缝,当时他与我的想法差不多,以为往上爬就能看见天空到达地面,结果等他被一阵凉风吹醒,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比我反应慢一些,坐在原地用了半个小时,才理解这是个什么地方。马师爷出来的位置大概我和走的路线差不多,甚至可能就在我经过的某个巨石块下方。 他也听见了那种诡异的唱戏声,大概是底下还有些阴风,马师爷浑身冰凉,被风一吹更加觉得恐怖,这人胆子不大,没敢去一探个究竟,就一路下到了河边。 到了这里,才是整个行程中诡异事件的开始。虽说一直被淹没在水里,但是马师爷却口干舌燥,他蹲在河边拨弄了几下水,就用手捧起来一巴掌点儿,头灯一照,发现也没幽绿的颜色了,再往上游一看,水是活水,心想者多半不会有毒,就准备重新捧起来喝。 谁知道他刚用手捧起来,就顺着手掌中的水波看见自己脑袋后面,肩膀头子上多了个东西,那东西他看的清楚,眼睛鼻子嘴各个齐全,但是诡异的是,那张脸黑的要命,这不是因为当时光线昏暗的原因,他能看见自己映在水里的脸,和肩膀头子上距离他一寸不到的那张脸完全就是两种颜色。 老头子心里猛地一抽,下意识想回头,却没等转身,自己就被一脚踹进了河里。之后的事情不用想,老小子不会水,没几下就被河流冲了出去。 他没再看见那个黑影,在水里扑腾的几下,就被水呛着了。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等活过来,他已经躺在了城内的石板路上,第一眼看见那些阴森的楼阁殿宇,这老小子还以为自己已经直接升天,都进阎罗老儿的阴曹地府了。 等全身的青紫块开始疼痛,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活着。马师爷在原地转了一圈,就直接往城内走,这一出不是他会主动去干的。那两座栈楼距离城门不远,老头子嘴上说的好,说什么进去探探路,其实估计是为了找个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捞到点儿东西。 马师爷最后抱着这样的念头,硬撑着就往那些楼殿之间闯,但是没两步出去,就明显的发觉身后有人跟着,他稍微耍了点儿心眼,就发现身后确实有个黑乎乎的人形东西,这让他想起了落水之前自己背后的那张脸,马师爷不敢正面去对付,就只得继续跑,胡乱在楼阁之间窜,鬼使神差上了栈楼,就在他以为躲过一劫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看见了一个浑身长满绿锈的大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