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接着给我跑啊。” 陆山怎么也没有想到算命的人虽然老,但是腿脚却十分利索。 还没跑出几条街,他就被逮住了。 现在正被这个老东西一手提着,另一只手则是各种痛揍他。 “年纪轻轻一个人,怎么还跑不过我这个老年人,白长这么高个子了。”老东西一拳一下。 不久之后,陆山的脸上就多了很多红肿,但在气势上,他是一点也没有败退。 “咱读书人,没什么力气,哪像你这个假算命的,以前指不定是做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 “还嘴硬,书都白读了。”算命的又给了他一巴掌,差点就把他脸给打歪了。 “是啊,都白读了,读了十几年书,我才发现,我其实什么也没学到。” 算命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随后又松开来。 “开来你是醒了,这人呐入魔了最好就是打醒,年轻人我奉劝你一句,不管万般苦,切记勿成魔。” 算命的似乎也有些自己的说法,陆山坐在地上咧嘴笑了。 他从来都是清醒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再清楚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是入了魔。”他反问算命的。 老骗子这才真正意义上,仔细观察他,先是把他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 随即又绕着他转圈看,之后才惊叹道:“哎呀,你这魔头。” 陆山站了起来,头也不会的跑了,算命的并没有去追赶他。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幅魔头相貌的人,当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小子,回头是岸,放下啊,放下。”老骗子冲着他跑走的方向喊道。 这或许是算命的少有人真心话,劝人回头也是一件功德。 但是人嘛,不是那么轻易地就能回来的,很多人走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家。 你倒是回来啊,回来不就有家了嘛。 陆山这个人虽然懂些道理,但是他的执念不是一般的深。 他就像是一块沉入海中的石头,无论如何,自己只会越陷越深。 到头来,只能沉溺在寂静s的深海之中,这或许对他来说,是一个比较好的宿命。 他走在大街小巷里面,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这些天他虽然经历了些变故,可有个想法一直都没有变。 他要找到能够跟他讲出道理的姑娘,并不是为了情情爱爱。 而是想要听姑娘口中的那些道理,因为也许只有在姑娘的口中,他才能听到一个真正的世界。 或者说,这个世界该有的样子,在他的眼中如今的世道是扭曲的。 战乱,饥荒永远都是充斥着人间,真当帝王将相会为了百姓? 在战败之后,也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生存罢了。 因此陆山还是很乐于看到战败的皇帝受到各种折磨的。 因为这样,这些皇帝才会真正用心,想办法保住自己国家的安稳,如此他才能继续享受着天下珍馐。 可这也是扭曲的啊。 又找了一天,太阳缓缓落下,陆山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姑娘,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让他苦恼不已。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建筑似乎没有那么多了,他来到了一片比较宽阔的地方。 一天的劳累,早就让他浑身酸痛,他坐在附近的一个石墩上揉了揉自己的脚。 陆山这辈子都没有想到,他那够遇到这种意外。 他只是坐在石墩上,他只是抬了个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漆黑的架子,以及被火烧过的痕迹。 以及……碳灰之中那个没有闭上眼睛的头。 假的。 “真的。”他嘴唇微微颤抖。 双眼呆直地一步步往火刑架走去。 假的。 “真,真,真……的。” 他哇哇大哭,好像心里面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踉踉跄跄,走一步,摔一下,爬起来接着走。 只是一张紧皱的哭脸,依旧是那么难看。 “假的啊!” 陆山不敢相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为什么会这样惨死。 她的身体已经被火燃尽,就算只剩下一个头,也要睁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其实在陆山心中,姑娘已经不仅仅是姑娘这个人。 她代表着道理,陆山的道理,这些道理是正确的,因此陆山无论怎样都要找到。 可世人无情地抹杀了他所珍视的一切,因此陆山心里面最后的希望也已经破碎。 他留下来的,或许只有一身魔气,以及半生的哀伤。 他哭啊,哭这个世界如此的悲哀,真正好的一个都没有留下。 他悲啊,悲伤于自己,心中唯一剩下的只有道理,而这个道理也在此刻破碎。 那天陆山哭得很伤心,比孩子还伤心。 这个世界或许就是这样,对于不好的总是纵容,对于美好的百般磨炼。 或者说,美好本来就得之不易,可人们就是要追求美好啊。 即便是千般磨炼,万般苦难,也依旧要追求美好。 他抱着她良久。 许久之后,火刑架再一次燃起了大火,这最后一点,是陆山亲自焚尽的。 从今以后,他的心里再也没有牵挂,他就是一个真正的魔头。 火光之中,年轻人手中做工粗糙的菜刀熠熠生光。 他走向了黑暗,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 多年之后的陆山依旧记得姑娘最后留在世间的表情。 那是在劝告,劝告世人切莫误入歧途,回头是岸。 警告着世人,劝诫这恶人。 可是啊,陆山心里什么也没有了,你想怎么劝就怎么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对于他来说,新的正确的东西已经诞生,这些正确的东西已经跟他的心融合在了一起。 从此,他只遵循黑夜的法则。 什么善人谎话都跟他没了关系。 一股滔天魔气,似乎让整个世界的人都为之一震。 山洞之中,感受到这股魔气的铁匠姑娘狂喜。 对嘛,这才对嘛。 这才是真正的魔头,她笑得很开心,为一个新生魔头的诞生而感到高兴。 新生的魔头,需要以鲜血来迎接,这是他最后的蜕变。 铁匠姑娘将目光转向漆黑夜里,走在幽暗小路上的陆山。 府内,少年人欢歌夜舞,今天可是做了一件好事呢,值得他好好庆祝一番。 少年人在一块木头上记上了一笔,每做一件好事,他就会在上面留下一个刻痕。 几年下来,木头上面已经刻满了痕迹。 他放在眼前观赏着,不时感慨自己的功绩。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真心帮过人,他帮别人只是为了此时用来欣赏,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很不提倡“乐于助人”,因为这种帮助是虚伪的,人们只知道“乐于助人”,所以帮人。 可是我们无亲无故,我为什么帮你,我可以帮扶正义,但是我不会帮助跟我毫无干系的人。 真正的乐于助人,必定是发自内心 不应该“助人为乐”,不应该以助人为乐。 而是发自内心而助人。 而这个少年人显然不懂这个道理,他做好事会感到快乐,所以才做好事,本质上是为了自己。 这种只为了自己的,根本不能真正帮到人,很多时候还可能帮倒忙。 这木头或许就是他的罪状书,少年人不知道自己的一腔热血,害死过多少人。 他只知道自己在“做好事”。 陆山从缓缓打开了房间的门,这少年被吓了个激灵。 “大胆,本公子的家也敢乱闯,来人拿下。”他大声叫喊着。 少年人十分害怕,陆山手中的刀让他害怕,陆山的气势让他害怕。 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仇恨之色,可是就是很骇人。 或许是那一身魔气惹得祸。 “你可知罪?”他平淡地开口。 “什么罪,你是什么人?”少年惊恐。 他微闭双眼,说道:“本来念及你还是少年,想着放你一条生路,可我怕更多的冤魂死在你的手上。” 他一刀斩出,亲手了解了少年人,随即捡起落在地上染血的魔头。 他的眉头皱起,脸上更是不悦,这魔头上面的气息可要比他恶,这是邪。 比魔还要可恶,见之则诸的邪。 魔尚且有人性,邪则为天地不容。 忽地,一道神雷降下,劈在那木头上,把它劈成了灰。 没了少年人的掩盖,邪终于藏不住。 老天爷降下了神雷,彻底清除了这个至邪之物。 下一家。 陆山点了一把火,烧了这个房间。 那是一个女人的闺房,陆山的身影缓缓浮现。 一个女人跪在佛像前,一个劲地求饶着。 她说,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说,她知道错了,在也不敢小气,再也不敢作恶。 陆山靠着门框良久,那女人也求饶了良久。 缓缓睁开闭合的眼睛,陆山走到了女人身前。 秀刀贴着女人的脖子,那女人立马哭嚎出声,害怕的求饶。 他的刀抵得更深了些,只差一点就要人头落地。 这时,女人反而坦然,也不在哭,只是说自己罪有应得。 陆山不仅恍惚。 秀刀,在于放下。 回头是岸,放下啊放下。 铁匠和算命的的话在他脑子里面回想。 “放下……”他的嗓音沙哑,怎么放下。 这时那女人把自己的脖子往刀上靠,她一心求死。 陆山吓了一跳,立刻收回了刀,女人撞在佛像上,留了一头的血。 回头是岸。 陆山突然自嘲地笑了,想不到自己还不及一个女人。 他收起了秀刀,燃了一股魔火烧了女人的喉咙,让她以后不能再闲言碎语。 女人对着佛像猛的磕头,陆山悄然离开,从始至终,女人都没有发现他。 而这个时候,位于昆仑神世界,水金海中的陆山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