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底,这事情还是要怪老毕。 这傻鸟当初干什么去了?你倒是早点清醒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 直到此刻,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整座泣魂谷中,会有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森森白骨。 这肯定是多少年来,为了得到这诛煞血符的修道者们留下来的。 真可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能跨越界域之隔来到这诡界阴间已是十分不易,但即便是开了地眼的我辈修道之人,竟然也不能免俗,为徒名利而葬身命丧,真是让人不由唏嘘感叹。 不过好在那泣魂谷应该离此处不远,既然泣魂巨鹰已经被胖子召唤的白凤凰铲除了,我们回去找寻一番应该也来得及。但转念一想,又不由苦笑。 所谓修道者,自然是要遵循天地之道,讲究不悲不喜、随遇而安。 既然已经错过,不舍即是执念,即是贪欲,要是就此折返回去,那我们跟那些泣魂谷中的森森白骨又有何区别呢? 所以我心里虽是懊悔,但也只能跺脚生闷气,埋怨自己。 我都能想到这一点,老毕这只上古灵兽怎会不知?当下除了对我破口大骂之外,也是不住的唉声叹气。 见我和老毕说的热闹,胖子也停止了和糯米团子的嬉闹。这厮听了一会儿,竟然用手捂着嘴,嘿嘿地笑出了声儿。 他这副样子,反而是把我看愣了。心说这家伙莫不是被糯米团子叉叉后转了性?本来好似是只铁公鸡,听到宝贝就双眼放光,如今怎么这么淡定了? 只见他将身后的背包取下、打开,竟从中取出了三张两寸宽,长约五寸有余,殷红似血的东西来,贱兮兮地冲着我眨眼睛:“嘿嘿……你们说的是不是这个?” “这……这正是诛煞血符!竟然有三张!嘎嘎嘎……” 见此物,无精打采的肥母鸡立马眉开眼笑,肥硕的身子在空中一扭一扭,像是吃了春要:“还是胖球你聪明,老四这个煞哔,嘎嘎……” 我这才隐约想起,在自己昏迷之前,胖子好像是在闹着要去抄那泣魂巨鹰的老窝,说是里面有宝贝,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 看来富二代就是富二代啊,嗅觉可真够灵敏的,完爆猎犬。 我从胖子手中拿过那三张诛煞血符仔细端详,这才发现其中竟然大有千秋。 手指接触这三张红符后,先是感觉凉气逼人,就好似千年的寒冰,片刻之后却又顿觉生出一股暖流,转眼就烫得人手软。 接着再次变冷,继续发热,如此反复,奇妙非常,跟羊皮卷《纵界录》上记载的所谓“极阴成阳”分毫不差。 但这血符不过是符纸而非符文,上面光秃秃的,是跟一般的黄白符纸一样,随便写上符咒即可生效,还是要写什么特殊的我就不知道了,只能问老毕。 我的问题让老毕连翻了几个白眼儿,说我不要异想天开,糟蹋了旷世奇物。这诛煞血符自身的威力就非同小可,自然也不是像我这般菜鸟能驾驭的。 要想发挥血符最强的功效,不但是要万里挑一的画符奇才,所画符咒更是要谨慎选择,最好是上古神咒。 “这等奇物,笔墨也不能是一般朱砂,甚至连黑狗血都不行!” 肥母鸡呼扇着翅膀,连说带比划,摇头晃脑:“至少也要是鼋鲵骨粉、始祖羽沫、鲛人精元以上级别,方才配得上这诛煞血符的档次,相得益彰……” 烤!行行行!说来说去不就是嫌我菜鸡嘛,你给钱我还不要呢!什么诛煞血符,狗屁! 我愤愤地将血符塞回给胖子,懒得搭理他们这对见利忘义外加装大尾巴狼的鸟人。糯米团子也是乖巧,见我生气了,也不声不响地钻回了我体内。 在一旁打着哈欠的白大人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细长的灵瞳瞬间张开:“追兵来了!” 它话音未落,我就觉得整个灵园中突然阴气大盛。 风,瞬间就吹起来。准确来说,这不像是风,而更像是在半空中间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巨大吸尘器,几乎将所有空气都吸往一处,就如同漩涡般形成了凛冽的气流。 阴气弥漫,涌动的空气潮湿、冰冷,如暴雨前的压抑,好似能滴出水来。我和胖子瞬间全身绷紧,如临大敌,心中却又不知道白大人说的这追兵究竟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越狱之事被发觉,那群阴兵们追到了此处吗?要是真是如此,东子怎么样了?他又会不会被追责,受到惩罚? 一时之间,我心头涌起千思万绪,不由惶惶不安。 在我们紧张的注视下,那些被吸往一处的气流渐渐凝结,竟然在半空中由模糊渐渐清晰,形成了黑白两色交织的,一扇门的形状,阴气森然、诡异莫名。 在半空中所形成的门,离地距离足有十米以上,好似悬浮,让人恍恍惚惚,犹如坠入了梦境。 随着“吱扭”一声,那门被人从里向外推开,一个身形中等、干瘦,浑身包裹着浓郁黑气的人,缓步走了出来…… 就在那人走出来后,空气中的凛冽的气流便连同那扇门一起瞬间消失,那人也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上,足尖点地,竟然没有丝毫声响。 只见这人身高约一米七上下,面目平常,虽长得慈眉善目,但年纪至少也要在六十岁开外,甚至比师父都要看上去老一些。光头不戴帽,胡须被剃得很干净,肤色略暗。 他身穿着一件类似西方中世纪的连帽斗篷,那斗篷十分宽大,将其全身罩住,咣咣荡荡,显得其愈发的瘦小。 因为这斗篷是黑色的,与他周身缠绕的黑气浑然一体,恍惚中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布料还是雾气。 如果这人不是穿着古怪的中世纪长袍,又是在诡界中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出场,在我眼中跟一般的路人也没有太大分别,平凡的相貌,平凡的表情。 但他显然不是凡人,因为此刻他的肩头处,正突兀地趴着一个孩子! 这小孩子看上去不过一两岁大小,比那镇魂潭中的诡王都要小上很多,但却赤身裸体,浑身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单从脸上看,我分不出他(她)是男是女,事实上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来就难以区分,姑且当做是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