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什么种类,僵尸们都本能地渴望食物,脑浆和鲜血,是典型的为温饱问题奔波,而不是为发展队伍,在这一点上跟野兽毫无区别。 所以遇见人都是杀死,吸光脑浆,故即便达到了跳尸级别,也不会特意去尸魅生人。 尸魅之术实则是将自己的道行灌注于活人体内,修为大减不说,七日之内只能蛰伏,且不能离目标太远,否则功亏一篑,自己和目标都会灰飞烟灭,不得超生。 也正是由于这一点,尸魅之事极少发生,师父也从未对我提过。要不是我这几月个用功苦读《纵界录》,还真不知道有“尸魅”这回事儿。 我说过,有尸气之地必有僵尸出没。不用说是跳尸这种级别,只要有只刚刚成型的毛僵,我们这个几百人的小村落估计早就生灵涂炭了。 再者,尸魅又怎会偏偏发生在养父母抱来的,仅仅只有几个月大的弃婴身上,难道说是这小妮子有什么蹊跷? 我的脑袋里乱了套,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但当下情况危急,我也来不及多想,如实将这小妮子周身缠绕尸气,被尸魅一事对养母说出。 并告知她事态严重,如若放任不管,七日之后这漂亮的小妮子可就不是可爱,而是可怕的食人邪物了。 养母不过是个农家主妇,看我表情严肃,又知道我跟师父学道多年,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当下手足无措起来,惶恐的不得了,嘴里不住念叨。 “这可咋办呦……这可咋办呦……”眼泪就跟着往外掉。 我忙安慰她,说幸亏发现的早,我现在就开始作法,先将缠绕在这小妮子周身的尸气散尽,保住她性命再说。 然后让养母给我准备糯米、清水和火盆,并让胖子抓紧到村口小店去买办喜事用的红绳,告诉他至少要买个百十米。 尸魅之术属于僵尸这种邪物的高端法门,由于是将活人变为僵尸,所以需要催化的时间较长,尸变过程中的活人处于真空期,只要发现及时,并不难破解。 其破解的方法在羊皮卷《纵界录》一书中就有详细说明,被我纪录下来,没想到此时竟然派上了用场。只是需要的材料不少,还要提防后患。 在我们这里,过年过节少不了糯米,家里有小半缸,我看看了那分量,觉得不大够,养母马上跑去邻居家借,不多时又搬回了整整一袋子,我则将清水准备好。 按书里的说法,使用无根水是最好,但是我随身带的无根水太少,又多半做成了沉香水,所以只好用大量井水和少量的无根水混合代替。 火盆家里就有,这个倒是现成的。经过一番忙碌的准备后,胖子也气喘吁吁地将红绳买了回来。我检查了下这些红绳,虽然做工粗糙,但好在结实、耐用。 然后把一半的糯米浸泡在清水中翻搅,很快水就变成了浑浊的米色。又点燃一张“封身符”,将符灰尽数落入米水中,接着把红绳放入水里浸湿、再取出,交给胖子。 我让他将湿淋淋的绳子围在我家门外,包括院子至少要绕上整整三圈,绕完后再盖上一层薄薄的浮土,不需要太厚,只要看不见红绳即可,绳头藏好。 胖子好奇地问我这红绳的作用,我来不及跟他细说,只说是对付僵尸用的,说得胖子直发懵。 放下胖子去做苦力不说,我把放入引火符的火盆摆在女婴床边,又将剩下的糯米围着她铺了厚厚一层,组成了一个暗黄色的椭圆形米圈。 然从背包中取出两袋黑狗血,小心、均匀地洒在糯米组成的米圈上。这黑狗血本身腥辣,跟糯米融合后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就像是清凉的薄荷味。 这味道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同时,那些尸气的味道也瞬间淡了一些。在我眼中,那些淡如黄沙的气体也在空中渐渐开始扭曲、翻滚起来。 我在床边盘腿坐下,凝望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家伙,在心中默念着五字箴言来稳定心神,感受着体内真气流动,养母则战战兢兢地站在我身后,一脸担忧。 在默念了两遍五字箴言后,我左手打出一个响指,啪的一声,火盆中的引火符无火自燃,火苗子乱窜,噼啪作响,将养母吓得连连后退。 继续默念箴言,待到体内真气澎湃流淌之时,我张嘴,开始念诵咒文。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斩妖缚邪,度诡万千……” 《纵界录》中记载,此咒乃净天地咒,又名净邪咒,对付诡魅附体、妖邪上身均有效果,对于驱散尸气,去除尸魅更有奇效。 由于在郑州这段日子的用功,此时的我已经可以简单运用真气,所以此咒术虽看似是从我嘴里念出,实则是真气凝聚所致,如同一道道的波光,从我周身发散出去。 在这不算大的房间里产生的声响极大,声若惊雷灌耳,不用说养母,就连回响在我耳中都是吃了一惊,不由飘飘然。不知道那传说中的虎豹雷音,会不会就是如此。 随着我的念诵,那些混合了黑狗血的糯米就像是渐渐拥有了生命,开始有规律地颤动起来,就像是黄沙被风吹拂,整齐划一的一张一合,如同呼吸。 在它们的吐息中,原本缠绕在女婴周身的尸气在空中扭动的愈发激烈,貌似被无数双无形的巨手拉扯着,极不情愿地一点点儿被吸入糯米圈中…… 火盆里的火苗子也是跳动的厉害,火星乱坠、呼之欲出。 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将那净邪咒反复念诵了七遍,女婴身上的尸气终于被糯米吸之一空,而糯米的颜色,也由黄褐色变成了彻底的黑色。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围在女婴周围,已变成黑色的糯米捧起来,丢入火盆中,随着火焰的灼烧,刺鼻的恶臭阵阵涌出,几乎将人熏晕过去。 我忙让养母先出去透透气,自己则用真气屏住呼吸。待到将所有的糯米烧光,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窗外的天早已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