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爷坐下后,对我挤出满脸假笑,“小白白,我能先去放泡水吗?” 我看了眼管家,回道,“去吧,回来收尸。” 白爷撇撇嘴,清了清嗓子,“没错,其实当年我遇到的人是小天,就是他。” 我看向管家,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得到白爷的亲口证实后,一时间还是难以平静…… 我看着眼前这个害的我家破人亡的共犯之一,此时他与我只有两步之遥……我不自觉的看了眼火哥手里的匕首。火哥见状后,连忙把匕首收回了衣服里。 水墨轻轻推了我下,在我耳边提醒道,“小白,稳住啊。” 白爷也忙说,“臭小子,你可别冲动啊!这事我确实骗了你,但我只是把他口述事件经过的主人公换了下,内容基本属实。” 水墨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基本......” 白爷瞪了他一眼,水墨马上低头继续吃馕。 “你为什么要换主人公?”我问道。 白爷道,“那还不是为了让你以为那一伙人都死了,然后你也就没有什么念想了,当初想送你离开也是这个原因,我就是不想你再参合进来,背着仇恨过日子,希望你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有自己的人生。” 我说道,“这些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是是是,一部分,一部分……”白爷搓了搓胡子道,“你这倔脾气也不知道像谁,这又不是什么好事,非要一股脑的往里钻,我跟降谷拦都拦不住。” “只有你在拦我,降谷一直都是尊重我的选择。” “你这么说就丧良心了啊!尊重你的选择怎么了?我拦着你也是在尊重你的小命啊!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现在还没做父母,体会不到你老子的一片苦心。”白爷一脸委屈的撅着嘴。 “那就等有一天我当了老子再来体会你。”我说道,“你说你跟我讲的那些事基本属实,我现在要听不属实的那部分。” 白爷咬了口馕,眼睛又开始滴溜转。 心道,这老头还真是死性不改! “老头,你开火车开了这么多年还没累吗?公里数累计起来,都能绕地球八圈了吧?老司机,你是不是也该考虑退休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我把剩下的部分都告诉你不就完了嘛!”白爷正了正腰板,说道,“当年是小天带着我们俩去了趟你家,也看到了降谷,然后小天就跟我们一起回了南京,我把他安排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这个可真是降谷的意思啊!” 我问道,“你遇到我那年,我五岁也是真的?” “对啊,真的。” 我看了眼管家,“那这五年,我一直都跟他生活在树林里吗?” 白爷皱眉道,“这个也是我们想知道的,他说他在树林那五年的事,全都记不起来了。” 水墨惊呼,“失忆啊?还是选择性失忆,拍电视剧呢!之前的事都记得,之后的事也记得,就偏偏那五年不记得?” 我也觉得这个“失忆”来的很牵强,但看白爷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难道是管家想隐瞒什么,所以假装失忆? 我问白爷,“降谷怎么看这事?” “他啊,他没什么看法,当时只是让小天做选择。” 我问道,“什么选择?” “给我拿点水!太干了。”白爷指了指手里剩下的半张馕,突然对火哥说道。 我发现这老头一讲故事就这事那事,之前在烧烤店也是,一张嘴同时要兼顾吃,喝,说,和开火车,也真是难为他了。 白爷猛灌了半瓶水下去,长舒一口气,“差点噎死我,这故事没剧终,我险些寿终。”他抬头看了我们一圈,“我刚刚说到哪了?” “选择!”我回道。 “对对对,降谷说给小天两个选择,一个是生,一个是死。”白爷笑道,“这个降谷你看他平时人畜无害的,那也是一肚子坏水,说是给他选择,实际上不就是在威胁他,不配合就嗝屁嘛!” “这两个选择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选择‘生’,就要配合我们的行动计划,听从指挥安排,选择‘死’,就把他当树种在树林里。” 我不解,“种在树林里?” “对啊,种树林里。当时降谷是这么说的......”白爷突然勾起一边的嘴角,模仿着小粉的语气和表情,继续道,“看在你把这孩子带来给我的份上,我到时可以给你个痛快,种深点,深到……活埋怎么样?”白爷眼里透着不屑和凌厉。 我跟水墨对视一眼,不禁都咽了口口水。心说,白爷模仿的还真是入木三分,简直就是抓住了精髓……而且这也像是小粉会说出来的话。 我问道,“他跟着你们这么多年,还是一直说想不起来那五年的事?你们也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白爷点头,“他说关于当年的事,他记得的最后一幕就是,他被巨蛇一口叼起,再醒过来时,就是五年后,我站在你们两个面前。” 水墨不可置信道,“他的意思是他不吃不喝昏迷了五年啊?他以为自己是胡杨啊,有不腐之身!” 白爷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琢磨着,如果他没失忆,那一定是有事隐瞒,如果真的失忆了,就说明这五年里,树林中还有其他人在一直照顾着你们两个。” 我问道,“老头,之前你说何修曾提到过的‘上面的人’,这事是真的吗?” 白爷点头,“这是小天跟我说的,但是他说他也不知道这个‘上面的人’到底是谁。” “那小天跟何修是什么关系?”我问道。 白爷一愣,“他说是上下属关系,他当年是跟着何修混的,怎么了?” 我说道,“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他失忆不假,昏迷五年不假,树林里有人照顾他也不假。” “那什么是假的?”一旁的火哥突然问道。 水墨说,“他跟何修的关系是假的。” 我看向水墨,他对我挑了下眉毛,“小白,你是这个意思吧?” 我点点头。 白爷急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在那挤眉弄眼,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什么呢?” 水墨说,“小白的意思是,当他醒来时发现已经是五年后,而自己完全不记得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准确来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一直是昏迷的,他觉得这五年中,是何修或者是那个‘上面的人’一直在照顾他。” “没错。”我继续道,“如果他认为照顾他的人是何修,那么何修现在很可能也活着,如果他认为照顾他的是‘上面的人’……那他一定还隐瞒了其他的事情,包括他当年到底是跟着何修混的,还是跟着‘上面的人’混的……简单说,他一定是在包庇谁。” 火哥说,“那他也有可能是清醒的被照顾了五年啊,所以昏迷也有可能是假的。” 我问白爷,“你发现他时,他手脚都是完好的吧?” “对啊。” 我对火哥说道,“清醒状态下,手脚又是完好的,照顾他的人为什么不带他逃离树林?等着再被巨蛇袭击一次?”说罢,我忽然觉得这件事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问白爷,“你们这些年没试着找找何修?还有老疤当年出现在我们身边,不会真是巧合吧?” “何修一点消息都没有,我都怀疑是不是上了年纪,得了什么老年病人已经没了。那个老疤真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他就是自己找上门的。”白爷说道,“我跟降谷当时还以为他们那个团伙没散,怀疑他们还有下步计划,想着先养他几年,看看能不能钓到大鱼,谁曾想,最后让他白白拿了我们店里那么多东西。” “不对啊小白。”水墨好像想到了什么,“如果小天当年存心包庇的是何修,那他在跟白爷叙述时,就应该对何修只字不提啊,他应该不知道当时降澈还活着,死无对证随他怎么说,那个‘上面的人’也是同理。” 水墨说到了关键,这也是我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我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不管小天当时那五年是不是昏迷的,救他的那个人,为什么没有把他带出树林外照顾,而是一直把他留在树林里?还有,那五年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火哥道,“我的脑子是已经被绕迷糊了……” 白爷起身,伸了个懒腰,“反正事情经过我全都说了,我去放水了。” “等下!”我叫住白爷,“我还有问题!” 白爷不耐烦道,“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老年人不能憋尿的!你想问的不能上网自己查吗?你可以弄个什么在线提问啊,你不是动不动就说网友的力量大无边吗,你提问完记得备注:在线等,挺急的。” “网友们会告诉我你为什么对他突然袭击你这件事,非但一点都不好奇,还急着想给他松绑吗?” “就这事啊?我好奇啊,但是我更怕降谷啊。”白爷指了指火哥,“你是不知道他当时手多黑,现在又给人绑成这样。小天可是跟降谷签了生死契约的,这万一被你们几个没轻没重的给弄死了,降谷回来问起,算你们的算我的?” 火哥不满道,“我当时是看见他拿刀捅了你才揍他的!我还特意留了个活口,等着给你们盘问!要不然老子早就把他喉管割断了,还用得着擒拿?” 水墨也帮腔道,“这事怪不得火哥,是个人在那种情况下,第一反应都会先把凶手制服,难道要火哥跟他一起捅你啊?” 白爷摆摆手,“跟你们讲不通,全是暴力分子,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人要是因为你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你们自己跟降谷解释去,他如果要把你们当树种了,都别来找我求情啊!我只会帮忙浇水!” 白爷拍拍屁股走了。 我看着管家,琢磨着那些疑问。 我忽然想到,救我们的那条巨蛇在跟红眼巨蛇打斗时,尾巴那个很不自然的摆动,我一边回想,手指一边不自觉的模仿着。 水墨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我吓了一跳,“干什么?” 他二话不说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这旁边还有人呢,你在那瞎比划什么!你又看到了?” 我茫然问道,“看到什么?” “你刚刚不是在画仙灵符吗?”水墨疑惑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