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姬松石、边玺、马蒂亚斯、尼尔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流过云绍轩的心间,平心而论,这些人各有长处,云绍轩虽有神龙般的自傲却不自负。 想到他们,云绍轩不禁轻笑出声,许久未见,都是铮铮男儿惦记倒是谈不上,却确实手痒,想好好与他们争上一争斗上一斗。 是兄弟,却也是上上等的对手。 他那笑,在云澜升的眼中,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云绍轩不再轻抚龙吻长枪,而是五指紧握将其猛地拔起,随之而起的还有一股难掩的邀战之意,他已等不及去亲身检验下,这些好友,是否蹉跎了岁月。 “爷爷。”云绍轩手握长枪,真元一鼓震落了身上所覆盖的红龙心头血,长发轻舞似龙尾,“你口中那个团长,叫做项尘,我承认,我不是他的对手,或许现在的差距更大了。但我不会服气的,在古龙陵呆下去,我超不过,会被越甩越远。所以我必须要走,与他并肩而战,经历他所经历的,看看我的才气,是否真的不如他!” 与这番豪气干云的宣言同时呈现在云澜升眼前的,是云绍轩周身升腾而起的真元,那般狂放到近乎疯狂的威压,竟是令得古龙陵中以九具红龙尸骨为首的众多龙骨尸骸不断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吟。 云澜升更是面色变了又变,下意识到了嘴边的反驳之言都是被强行吞回,默默感受着那股威压。 天下武学万千,华夏的武者又格外偏爱于龙这般兼顾祥瑞与力量的生物,相比于虎形拳鹤形拳蛇形拳等模仿具体生物衍生而来的拳法,更依赖想象与心中信念的龙形拳,在如今的时代爆发出别样色彩。 从最初形意拳中的龙形拳为起点,辐散开的千百种取龙之意境的武学,统称为龙武。 龙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 论帝王将相龙尊贵过九五至尊,论洒脱飘逸素有云从龙一说的玄妙生物更是不遑多让。龙鳞可拆分为炼体武学,模仿龙爪挥舞便是通向攻杀武学的康庄大道,就是神龙拧个身子都能被能人异士以此创出《黄龙游庭阙》这类一等一的身姿步伐,更合况那取自懒龙打盹之意的失传超武《长安梦龙》。 说到龙武便绕不开云家,攻防一体的《九域龙吟》更是当今时代公认的龙武圣典,以此般武学为基础凝练的龙之武意,再不济也能位列三品。 龙武修行者有个特质,凡是登堂入室凝练了武意的,都能从同修龙武者体内感受到那股必不可少的威压,这股威压无关乎硬实力方面,反倒更像是神龙相互间攀比的血脉等级,看看哪个血脉高贵。 说白了,便是看谁凝练出的龙武武意,成色更高,前途更广。 也有好事者将其分为了三六九等,七至九品粗制滥造,别说越级而战怕是别被越了就是万幸,四至六品便是正常表现,天下习龙武的武者无论走前辈之路亦或是自创武学悟武意,也大多是在此行列。 再往上,一二三品那就是大作,非天资卓绝之辈,非自创武意之辈,非有顶尖龙武武学支撑之辈,非占据天时地利之辈难以企及。 这些,云绍轩占了个干净,至少论基底武学没个比得过《九域龙吟》,论龙武圣地古龙陵更是天下龙武者心中朝圣之处。 云澜升这龙武集大成者对那所谓的龙威九品言论向来是不屑一顾,他倒是更喜欢用才气来论个长短。 直到今日看着面前这如同陆地游龙般的孙子,细腻感受着他那一身连云澜升自己都被压得有些罡气流转不畅的武意威压,云澜升首次产生了“他这怕不是所谓一品龙武武意”的想法。 那感觉,就好像一条幼年的五爪金龙,在一条早便是成年臻至巅峰的寻常巨龙面前极尽舒展身姿耀武扬威,即便后者抬手一巴掌就能将其拍死,却仍是震慑于它的根正苗红。 云绍轩,确实有着绝伦的才气。 云澜升深深看了眼自己这有些陌生了的孙子,并未再固执己见或是如何,而是直接掉头离去,踏入几十米高空,这才来了句“跟上”。 就这般,爷孙俩一前一后,一个漫步于空一个奔走于地,云澜升并未有刻意减缓步调的意思,一步踏出便是八百米开外,三五步过去古龙陵已是被他抛在了身后,可向下看去,却看到地上正有道游龙形真元在拼命追赶,游龙并未走直,而是游弋前行,别有番飘逸滋味。 这是云绍轩自项尘那一式江鱼游进阶后的鱼龙游获得灵感后所创身法,倒是看得云澜升暗暗点头。 云澜升那便是杭州安全市的金子招牌,他想去的地方,便是市里那几位位高权重之人,怕都是恨不得拉上条“欢迎老祖莅临指导工作”的横幅以表尊敬。 因此他直接是自杭州安全市的城墙上旁若无人的一步迈过,看到之人也只能管好耳鼻口,别给自己招惹麻烦。 一老一少返回杭州安全市后,在云澜升的带领下直奔市区东方,踏入东之又东后,原本的喧闹一下远去,静谧到便是云绍轩踏入厚实雪层的嘎吱声都是清晰可闻。 当远方的东边城墙和在偏东南些的城中山都是隐约可见时,一片无边无际的苏州园林式建筑群,以一种相当震撼眼球的姿态,蛰伏在雪中。 这便是云家所在,虽人丁不旺,但演武之地、科研之地都格外占场地,经历了五次扩建六次翻修,也就有了今日这般气象。 苏州园林勾勾弯弯,爷孙俩却都是闭着眼都能从西走到东的能人,身边掠过那由无数能人巧匠设计修剪的水木风光,却也不入二人眼帘,只是目的性极强地穿梭在园林之中。 直到来到座刻有“安龙殿”字样牌匾的建筑前,云澜升这才放缓脚步,在殿前伫立片刻,这才一言不发地进入其中。 殿内有长明灯安静焚烧,桌案不落灰尘,显然是有专人负责清扫并未长明灯时时填油不使熄灭。 这是处灵堂。 堂中并无黑白遗照,只是有一处处牌位,牌位并不多,却也算不上少,安置牌位的六层桌案,也约莫放满了三分之一。 牌位并无左右高低之分,流淌云家血脉之人极少,如今又个个在世,能入“安龙殿”的,都是为云家有大奉献者,生前有个主仆高低之分,人死灯灭,便不分那么细了吧。 “等我彻底没了黄土,也是安龙殿一木牌,倒是能陪陪这些老兄弟了。” 一路与云绍轩并无交流的云澜升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语,而是一丝不苟按照流程,燃香插香,静默吊唁。 一番操作下来,已是过去数个时辰,身后的云绍轩并无半点不耐之色,只是安静看着这一处处灵位,和那自打进了安龙殿便褪去平日霸道强势的老者。 最后云澜升在一处灵位前站定,看着面前那三寸宽七寸高设有底座,刻有“先妣云母许孺人闺名清莺之灵位”的木牌,长吁道:“这是你大哥给你母亲立的,立完他就走了,那年他才多大?也就十岁出头的模样罢了,这一去便再没回来。” 云绍轩绕到云澜升的身侧,与这位略显疲惫的老者并立,看着眼前那他时常会来独自看看的灵位,一言不发。 好在云澜升也没指望云绍轩会答话,自顾自地道:“你应当没什么记忆了吧,你母亲去世那年,你还留在襁褓嗷嗷待哺,哪懂些这个那个?” “说来你母亲她也是个奇女子,明明不擅修武,却将你父亲治的服服帖帖,只要她在,云家就满是人气儿,哪是如今这幅冷淡模样……当年的事谁也难料,没有阴谋没有仇怨,全都是机缘巧合下的惨剧。打那后你父亲把自己关在后山,疯魔了似的鼓捣些卜卦的玩意儿,二十年了吧……若非此事,以你父亲当年压盖那一众同时代天骄,仅次于那夏狮狂的资质,如今我云家至少也得是个一门双圣品了吧?” 云澜升双眼有些迷离,显得格外惆怅。 “我恨他不争气,打他骂他,却也知他是受了太大打击,恨这贼老天捉弄人,也是对清莺的执念,太想守护你们三个,钻了牛角尖,不信实力,反倒是信那狗什子的龟甲卜卦。罢了,不提他也罢。” 云澜升烦躁一挥手,继续道:“你母亲的事,被你大哥归结到八大家族体质问题,就此与云家分道扬镳,我说不出个不是,却也不气馁,你大姐远走名川大山,我也不急,因为还有你……” “老三,你可知,当年你扔下枪说撂挑子不干了的时候,老头子我有多气急?我那五个义子与其后辈都不是那贪得无厌的蛇蝎之辈,这么多年来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可他们越是出色我越是心慌,难不成真要等我成了一捧黄土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我一手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不成?” 一老一少,一说一听,就在这灵位前,说着从没说过的话。 这些话,云澜升从未对云绍轩说过,哪怕如今这云家只有他们爷孙两人。 外界都认为云家一家子人全是奇葩,又有何人知晓,重情之人,最是易起波澜,许清莺死于意外,也让云家一夜剧变,各自怀着思念,走上了不同的路。 “你说的那个战友,是叫项尘吧。”云澜升从追忆中回过神来,突然问道,“可是江苏行省南京安全市的那个项尘?” “是。” “你这战友,如今可是名满华夏啊。呵呵,在老头子我看来,除了年纪轻了点,倒是丝毫不逊色与那姓夏的和姓薛的。” “是!” “去吧。” 云澜升忽地挥手道,虽然云绍轩已是从其有些软化的语气中提前猜到了些,可真听到老者的妥协却还是明显一愣。 云澜升没回头看云绍轩,只是幽幽地道:“既然你遇到才气更胜你一筹的人,确实是比在古龙陵闭门造车来的要强。你的龙威已经将你的心意说的很明白了。去吧,去走你自己的路吧,我等你回来接我的班……老三,可别输了。” 云绍轩最后看了眼母亲的灵位和那自己走后便彻底是个顾家寡人了的爷爷,猛地回身,大踏步出门,双脚踏出安龙殿之际,云绍轩紧了紧手中枪杆,留下四字。 “龙不输屠。” 《劫中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书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书网! 喜欢劫中刃请大家收藏:()劫中刃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