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让我住在你家?!”项尘声音都有点变细了。 “没办法,特殊时期,山上的迎宾阁都住满了,不少来客都自己下山找宾馆去了。”长孙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我家存不下你这尊大佛?” 项尘连摆手。 但很快他就明白,为何长孙诺先前会露出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了。 因为她所谓的这个“家”,有些过于庞大了。 斜建在半山腰上的一片碧瓦府邸,都算是长孙诺的家。而在碧瓦之下,是一套堪称最为顶级的智能系统。 无需管家,长孙诺对着空气说了几句话,整座府邸便被点亮了。 项尘看得一愣一愣的。 此时田秘书已经告退,长孙诺也消失了片刻,不一会便穿着一身居家服出现在了主楼的客厅之中。 “边上的副院,你随便挑一个住就行了。”说着,她看了眼项尘身上的宽大衣袍,“不把你那大袍子脱了?不沉吗?” “没事没事,对了,先联系下姬松石。” 长孙诺“哦”了一声,有些埋怨项尘的不解风情。 她其实是想多和项尘独处一会的,和项尘在一起,长孙诺好似总能放下平日的伪装,保持真我。 “对了……”项尘突然有点腼腆起来,“这都回你家了,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了。” “不行!我发过誓,不找到能守护我一生的人,永不以真面目示人。” 项尘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话过后二人之间好像一下没了话了,只是一个低着头刷着武者手环,一个干脆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直到一个头发还沾着些湿漉的青年出现在了项尘的视线中。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大门冲了出去。长孙诺见此,也起身跟了出去。 大门被打开,姬松石看着冲向自己的项尘,满是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未曾料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项尘。 虽然有些瞪目,姬松石还是快步迎上,张开双臂就要来个久违的熊抱。 哪知项尘突然顿住了脚步,一脚抽起,踹在了姬松石的小腿骨上。 “哎呦!” 虽然没用真气,但项尘这一脚也是实打实的,疼得姬松石直咧嘴。 “不告而别,我就该揍死你。” 跟上来的长孙诺面露迷茫,老友重逢不应该是喜悦吗…… …… 项尘化身怨妇,狠狠数落了姬松石一顿,而姬松石还真就如个木桩子一般,杵在那任凭项尘训斥。 “我问你,明天这个婚,你是不是真的想结?”项尘回归了正题。 “与我想不想,并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结婚的是你,不想结干吗要结?” “不想结也得结。”姬松石摇头道。 “那余秋秋怎么办?她不是喜欢你吗?你对她没好感?” 姬松石皱眉看了边上的长孙诺一眼,暗暗责备她怎么什么都跟项尘说。 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姬松石还是开口了,这些话,他本事不想当着长孙诺的面讲的,但今日,他也是不吐不快。 “项尘,你可知道,我父亲管余秋秋叫做什么?” “叫做戏子!当他得知我们二人走的很近的时候,没有愤怒,只是极为冰冷地告诉我,姬家子孙,不允许和戏子交往。” “呵呵,哈哈哈哈,都他妈什么年代了,还戏子!”姬松石独自大笑。 姬松石的独白,让一旁的长孙诺面色同样难看。 姬松石和余秋秋曾经走得很近,那时候的长孙诺以为,刚上初中的姬松石难道要早恋了? 不过一夜之间,姬松石忽然对余秋秋变得极为冷淡,紧接着,他甚至离开了“尘烟”移动都市,独自去到了南京安全市。 余秋秋比姬松石年长一些,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好玩,但对方的突然冷漠,再加上时间的发酵,余秋秋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只是再次见面,姬松石对余秋秋的冷淡依旧。在之后,便是忽然听说了他要结婚的消息。 没想到,这其中姬松石父亲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那你就去说明白啊?去和你父亲沟通!”项尘道。 “项尘,你不懂的。我如果敢有二言,我倒不会如何,我父亲,恐怕会直接派人杀掉余秋秋。”姬松石说道。 这说法真有点惊到项尘了。 但边上的长孙诺却深以为然,那位姬家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多少有所了解。 古板、强硬、霸道、铁血! 在她的印象中,能用武力解决的事,那位从不愿意动脑。 所以她才再三劝说项尘三思,要是真的敢破坏婚礼,那位可不会在乎他和姬松石的关系有多铁。 似是看出了项尘的纠结,姬松石忽然道:“你可别觉得是当初因为你那事我才不得不返回姬家。事实上,我父亲最近也是刚刚出关,没你那档子事,他也准备强行来抓我回去完婚了。” 姬松石的一番话,把项尘堵得哑口无言。 阻止婚礼?没有方法,没有理由。 姬松石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每个人都有命,这就是我的命,项尘,我认命。” 这或许就是这二人之间最为本质的区别。 项尘不信命,他无时无刻不在拼着,想要的东西,他会竭尽全力。而姬松石,认命。 没有好坏之别,一切全是生长环境所造就。 ………… 2月1日。 这一天,对于“尘烟”安全市的每个人来说,都不是平凡的一日。 今日,将是“尘烟”中两大家族之中,姬家家主独子的大婚之日。 虽然相比较长孙家而言,姬家的人较少抛头露面,但每个生活在“尘烟”中的人都明白,这个秉持着古老做派的家族,拥有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婚礼在两面山姬家所在的一侧举行。 虽然作风老派,但姬家显然也不会真的全部效仿古人,因此婚礼的现场,还是与近现代一般无二。 说是婚礼,但其实更像一场酒宴。 宴厅之中,宾客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根于身份的不同,不同的圈子也不会进行互通。 而在片角落的位置,正站着四个端着酒杯显得较为局促的人。 其中那个男人更是紧张到鬓角不断地出汗。 “小光,别慌,多大的场面。”边上一身西装的中年人安慰道。 被叫做小光地看了眼中年人,暗道你好像也没比我强到哪去。 若是项尘在此处的话,他恐怕便能一眼认出,这四个人,不就是早先和他分别开了的徐光黄振等一行人吗? “这次我们不远万里从合肥跑到这‘尘烟’,除了逃亡,不就是为了在这座移动都市中扎下根吗。你们两个小家伙都打起点精神,这请柬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弄到的,多结实几个在‘尘烟’说得上话的人物,咱们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得多,这钱就算没白花。” 黄茗芯认真点头,徐光则是有点游离。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和黄茗芯的关系也是确定了,但他眼里的豪门生活,还真是有些复杂。 不太适合他这种非脑力劳动者。 好在黄家三人也没真的指望徐光能在这方面帮上什么忙。 徐光有些无聊地扫视着宴厅中的宾客,现在他才发觉,在他眼里算是豪门的黄家,其实真是什么也不是。 就比如现在,他们在这无人问津的小角落,根本没人会来攀谈。 而他们,则是不断物色着,看看应该跟谁攀附上一些关系。 忽然徐光眼神顿了一下,他赶忙揉了揉眼睛,再看。 这一看,他狂喜,直接放下酒杯,来不及和黄家三人打招呼就快步走了过去。 “徐光!”“徐光!别乱闯!”林老和黄振都是焦急道,想不明白一直不言不语的徐光怎么忽然这么鲁莽了起来。 徐光却是好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三儿!三儿!真的是你!” 同样在一处角落端着酒杯的项尘本来没法应过来,但这声音确实是耳熟,转头看去。 “徐光?!” “哈哈哈,三儿,你怎么也来了,你说这世界还真是巧!” “你这家伙。”项尘失笑道,“告诉你了,我本名叫项尘。” “哈哈,叫三儿叫习惯了。” “那就随你,想叫什么叫什么。” 二人见面都很是喜悦,项尘还能控制,徐光却有些忘了场合,笑声越来越大。 两人的吵闹声也让附近的宾客用有些不满的视线看过来,只是在一眼过后,他们眼中的鄙夷更浓了。 只是这次却不是冲徐光,而是冲着项尘。 来参加婚礼,今日的来客,哪个不是正装礼服,这怎的还有人,披着个黑袍子就来了? 黄振三人赶来,他们同样没预料到项尘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看到仍旧和在荒野中打扮没什么两样的项尘,黄振和林老对视一眼,笑容里有点苦涩。 本来他们还只能算是不起眼的小角色,这下好了,跟项尘站在一起,干脆直接成了常人避之不及的臭虫。 这从周围那些人不断摇头和刻意拉开了的距离便能看出。 只是这二人终究还是武者,武者,骨子里多少带着些侠意,就这么当不认识项尘掉头就走的举动,他们还是做不出。 黄振也看开了,他一边和项尘打着招呼,一边从边上的点心桌上拿起一整盘精致的点心扔糖豆一般往嘴里扔去。 武者本就饭量大,为了礼节先前他忍了,现在,随球去! 黄茗芯看到恢复到平日作风的三叔,也是会心地笑了。 婚礼还未正式开始,五人笑着,吃喝着,旁若无人。 人群中,此时却又有三个青年男女聚集在一起,其中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仔细地向角落看了一会,终于放下了酒杯。 他轻舒口气。 “项尘,总算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