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怀帆此时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先前项尘看他那一眼所传递出的杀机他是看到了的,当然也点了头,可那只是想给项尘拔个势,毕竟就算楚金鹏在同级别里再草包,那也是货真价实驾驭真元的十星武者,寻常九星巅峰在他手里都难走过两三个来回。 本以为怎么着也是场你来我往的龙争虎斗,结果项尘一拳砸出个变化随心,砸得楚金鹏跟纸糊的一样。 “妖孽啊妖孽,你可害苦了我了。”钱怀帆暗呼。 真让楚金鹏死在这,可就坏菜了,那“七星”学院都市还不得和南京安全市开战? 可一个犹豫,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插手时机,反倒是那毛脸雷公嘴腿脚够利索,这会已经杀到。 …… “小辈,尔敢!给我住手!” 毛脸雷公嘴怒喝出声,嘴上喊着,足底也是生风,一刻不停歇。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项尘的鎏金炮拳即将炸碎楚金鹏脑袋的前一刹那及时杀到,毛脸雷公嘴一把抓住吓得没了人色的楚金鹏将其甩到身后,自己那不算魁梧的瘦小身板迎了上去。 “小辈,我让你住手,耳聋了不成?!”毛脸雷公嘴再喝。 面对面地,他看到项尘嘴唇动了动,那“老狗”“多事”“给我死一边去”之类的肮脏话语把他本就被吹得迎风倒立的一脸长毛彻底炸起。 不管是不是他自认为的,贵为七星学院十二星的导师,在“七星”学院都市,可从没学生敢跟他顶嘴。 更何况这般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毛脸雷公嘴气急。 面对项尘去势不减的一拳,毛脸雷公嘴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横陈在前,十二星真元滚滚而出,一脸长毛挂满冷嘲热讽:“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嘭! 当鎏金色神威臂砸在他手掌的时候,毛脸雷公嘴仍旧是那指点小辈的绝世高手模样,淡然得一塌糊涂。 一波浪潮很快过去,十二星武者真元厚实的程度确实非十星初入可比,可很快毛脸雷公嘴就淡定不住了。 又来? 一波接一波,一波跟一波,项尘这立地通天炮,哪是一炮炸响,分明是百门巨炮交替射击。 毛脸雷公嘴有点遭不住了,虽然有点丢人,但相比被个学生一拳砸飞,所谓的高手风范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因此他将负于背后的另一只手也是伸了出来,两掌相叠,涨红着脸抵御着项尘的拳头。 嘭! 力道总有消散时,当鎏金臂甲炸碎成点点暗金光点回归天地,百叠炮的最后一重劲也是力道耗尽。项尘暗道一声可惜,他这百叠炮,总归是一叠低于一叠的,越往后力量越小,到后面那二十几叠已经难堪重用了。 所以也不是说他真的一拳能打百个楚金鹏,那也有点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 “问题……不大!”毛脸雷公嘴淡然道。 可在他身后的楚金鹏却是能看到,自己家这位师长,臀大肌到现在都还绷得跟个铁坨子似的。他狂归狂,对七星的师长还是有几分敬意的,再不济,年龄摆在那。 楚金鹏有些骇然。 当初这位带队为了立起话语权,三两下就是把他掀翻在地,大气都没喘一口,可眼下,怎么…… 楚金鹏不敢再想了,再想,他的武道信念就要崩塌了。 …… “你是只死鸭子。”项尘轻轻躬下身说道。 “什么意思?” 毛脸雷公嘴缓过劲来,再次负手而立一脸睥睨,不过他下意识觉得,眼前这目无尊长的小辈,恐怕嘴里难吐出什么好话来。 “死鸭子,嘴硬呗。”果然,项尘笑道。 “你!” 呼! 项尘轻吁口气,十二星武者,不简单,他自信,却不盲目,要从十二星武者手里强行摘了人头,不简单。 所以他打算用刀,用妖刀,一刀下去,统统砍死。 当看到项尘俯身,手掌握上刀柄之时,观战的南大人坐不住了。 凶,太凶了! 不禁锤爆了你,学生打不过老师上?那就继续锤老师!想拦?谁来都拦不住! 偶像,绝对的偶像。 那些以往项尘的模仿者们一把将仿制太刀扔在地上,学形不学神髓有个什么劲,要学就学这凶劲! 往后一个月南大的斗殴事件频率爆发式上涨,往往一眼不和两人就会跟打了鸡血般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对拼在了一起。那一声声遍布校园的“战”,让南大的导师们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尘哥,砍死丫的!” “砍他,砍那老狗!” “砍完老狗砍小狗,砍完小狗杀上七星,抢他们的女人,烧他们的房子!” 众人纷纷回头,脸色精彩,这是哪来的土匪胚子?喊话的牛人也是脸一红,连道喊顺了嘴。 …… 当项尘手掌轻轻搭在刀柄上,眼睛眯起来的刹那,毛脸雷公嘴后背的汗珠都要结成了冰碴。 修炼到这个境界,对危险的感知都属本能,他的本能在这一瞬告诉他,逃。 好似有什么大恐怖要降临了。 毛脸雷公嘴觉得可笑,一个刚迈入十星的毛头小子,让他逃?他不逃,他要脸。 “拔刀术,雁不回!” 项尘眼中的精光都要溢出来了,他的身体瞬间模糊了一下,握住妖刀的手腕猛提,一点妖异寒光,从那破布刀鞘中生了出来。 流云纹亮钢刀面就要再问世,毛脸雷公嘴已是如坠冰窟,远处的钱怀帆离着八十丈远都是感觉寒意刺骨。 “一刀,断了你的头……” 嘭! 一声闷响,毛脸雷公嘴周身的寒意退去,踉跄后腿几步,险些没忍住瘫坐在地上。 项尘提到一半的手腕怎么用力也是动不了,已经三分之一出了鞘的妖刀,在那苍老却遒劲手掌的下压下,一点点被压回了刀鞘。 项尘体内那因妖气而烧得滚开的真元也缓缓沉寂了下去。 “爷爷!”何艺璇惊呼道。 拦住了项尘,正是一步百米火急火燎赶来的何川。 “项尘小子,两年不见,你这杀胚性子,可真是一点不减当年啊。”见项尘终是稳定了下来,何川也就缓缓放开了攥着他手腕的手掌,“这两人,杀不得,杀了,事就闹大了。” 钱怀帆看到何川都是出马了,也是坐不住垫着屁股就跑了过来。 “你你你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前面那几个废了就废了,楚金鹏要是真被你砍死,七星的那老家伙要找你拼命的!”还没跑过来,钱怀帆的大嗓门就扯开了。 项尘有点可惜地砸吧了一下嘴,何川都炸出来了,看样是真没戏了,不过他斜了一眼恶人先告状的钱怀帆,忽然故作无辜地道:“校长啊,我可真是冤枉,刚刚分明是钱院长让我下狠手的。” 钱怀帆一窒,险些没一巴掌把这满口胡言的小子拍进地里。 果然,何川给了他一个事后有你好看的警告眼神,让钱怀帆无处诉苦。 “回来就好。”何川终是欣慰地道,伸手捏了捏项尘的肩膀。 在这位面前项尘自然乖的像个书包学生,这可事关他的终身幸福,要不是场景不对,他都想试探着提前叫声“爷爷”拉拉近乎。 “还不走人,等着我送你们?” 何川这话,自然是冲那毛脸雷公嘴说的,对这般到处砸人场子遭人厌烦的登门者,他显然也是嫌到了极点。 七星学院神采奕奕地来到南京,走的却是灰头土脸。 本该成为焦点中心的曜日七子,就一个还能站着的,可能站着的这个,活脱脱一个沉默的小可怜。 无论他们先前塑造了怎样的声势,碾压了多少院校,一朝败北,万事皆休。不用想都知道,各个安全市的院校会用怎样一种嘲笑的目光看他们,七星,难免再次龟缩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命运。 …… 项尘现在很狼狈,一点没有下午操场上不可一世的狂人模样。 热情的学弟学妹到还在其次,关键李子通王石磊这些人,是真不惯着他,带领着一帮迷弟迷妹往死了收拾他。 挺好的一个校内餐厅,房顶都要被他们掀了去,一地的酒瓶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人搞进来的。 钱怀帆也抽空来看了一眼,倒不是想掺和这些小家伙的聚会,而是扔给了项尘和独自在角落抱刀自饮的丁一一人一个武者手环。 南大在南京到底是有点手眼通天的意思,这种东西,说弄就弄来了两个。 丁一跟项尘说了句不用管他,后者也是匆匆摆脱了过于热情的众人,悄悄溜去。 …… 郁郁葱葱,月光穿过鳞次的枝叶在地上勾出玄机图。 项尘真元鼓动,一下震空体内的酒精和浑身的酒气,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 在一栋二十来层高的宿舍楼下项尘定了定脚步,忽地缩进了旁边的阴影中,恰好躲避开宿管大妈那好似雷达般专门识别男性身影的锐利小眼神。 没错,这是南大的女生宿舍。 它有个好听的名字,鸣翠楼。 也不用走楼梯,高手自然有高手的路子,项尘原地跃起,大楼处任意的突起都能成为他的借力点,一阵嗖嗖嗖,项尘跟个大黑耗子似的挂在了十七层北侧寝室的窗户外。 腰身用力,轻松翻到了外窗台上,项尘伸手按在窗户的锁扣上,手腕一震,神力通的精妙掌控力用来开锁那是绝配。 咔哒! 开了! 轻轻打开窗户,项尘就这么跃进了女寝当中,若是被同道中人看在眼里,免不得面露惊叹,叫声好的同时称赞一句“好个偷香贼”! 其实到不是项尘真的是猥琐中人,而是主操场事罢,项尘被一帮昔日老友拉去聚会时,何艺璇并未参加,而是留下了个寝室号后就匆匆离去。 项尘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其理解成某种夜间幽会的暗示。 这倒真是误会何艺璇了。 实在是因为那会项尘也没个联系方式,小姑娘又焦急洗去这一身血腥气,打扮得香香美美地与心上人约个会,因此留下寝室号,是想让项尘在楼下宿管阿姨那打个楼内通讯。 奈何走得匆忙,一句话没解释清楚,闹了个不大不小的误会。 项尘这视女寝如无物的胆大包天之辈,直接便是跟个二愣子一般闯了进来。 …… 屋子不大,算不上茅室蓬户,倒也跟翠被豹舄沾不上边,实在看不出这是校长孙女的住所。 好在是个单人寝,独立卫浴等基础倒是不缺。 何艺璇家其实就在北区的,不过自打两年前,她就很少回去了。一来不想让她一身血腥气打扰到家人,二来也是想将那没完没了的劝说尽数屏蔽掉。 一个人住,挺好,独来独往,仗剑独行。 难免寂寞,但她能用思念来填补。 项尘轻叹口气,摸了摸那都是落了层薄灰的梳妆台,这傻姑娘,肯定是等他等得极苦。 素面朝天,这般年纪的女孩,哪个不爱美,偏偏何艺璇的小脸,成日都是挂着异兽溅来的血肉沫。 有时候他也不想自己的脑子这么灵光,但看了几眼,何艺璇这两年的日子,在他脑子里都勾勒得八九不离十了。 哗啦啦啦。 项尘的身子蓦地一僵。 这该死的流水声,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水停,门开,光亮照进屋中,湿漉漉的蒸汽争先恐后地挤出浴室。 精神力全开,项尘目光如隼,房间里被他扫了个遍。 躲无可躲! 脚步声响起,项尘干脆缩进了角落,一把捂住了眼睛。 只是那不怎么严丝合缝的手指,多少出卖了他心中那点风骚|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