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定中看着眼前这座大山,脸色没有什么异常,但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刚才他正看着那个奶娃子一样的小和尚,将大洪皇朝的五令之一胖揍了一顿,揍成了个猪头,话都说不清。 却忽然收到了重光基地那边的报告,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心惊不已。 在他身旁,是刚刚手执大旗,暴躁无比的小老头,那杆大旗已经不知道收在了哪里。 正远远地看着大山一侧,如同镌刻在山壁上的二十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背着手左右转悠,啧啧称奇: “天降大山,金字封印,要不是底下少了只猴子,我真怀疑那小……咳,那位佛爷有如来的五指山神通。” 刘定中闻言忽然一愣:“郑老师,你说什么?” “啊?” 他的反应让小老头更愣:“什么说什么?” 刘定中却已自顾点头,露出笑意:“对,郑老师你说的不错,他有神通,却终究不是佛,只要他还是人,就有弱点,何况他不是佛,却有着佛的慈悲。” “什么?” 小老头一脸莫名其妙。 我是这么说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阮南竹也从大山上的金字收回目光,微微簇了簇一双柳眉。 这位刘督军她以前就有所耳闻,所以听到这句话就有了点猜测。 虽然一心为国,丹心铁血,但是行事风格却有些极端,非黑即白,控制欲极强。 若是对别人也罢了,对上那个深不可测的和尚,如果还是这样,那可未必是件好事。 何况那和尚这次不仅为他们解了一次危机,还将那个大洪来的高官活捉,送给了他们。 就凭这一个人,就能让他们在和大洪的交涉上有极大的优势和主动性。 回过头来你就想算计别人,也太不是东西了点。 “学院的试炼还没有结束,我不能离开太久,既然事情解决了,我该走了。” 阮南竹虽然能理解他的出发点,却不能接受,也很不喜欢。 所以淡淡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呃……” 小老头看着扭头而去的阮南竹,似乎也有点明白了。 挠了挠,干笑了两声:“那什么,刘督军,那老郑我也走了,那帮小子可不省心,我还是回去看着才放心,有事你招呼,啊!” 也不等刘定中说话,转身就一溜烟小跑着追上阮南竹。 刘定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 回望那座大山,又恢复了深沉的表情。 …… 须弥空间。 陈亦正绕着一副黄泥棺上下打量着。 这次的事情对别人是一件大麻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件小插曲而已。 倒是这副黄泥棺,让他有些意外。 【黄泥棺:天外之物……】 他本以为能通过灰幕弄清楚这玩意儿是什么,可没想到,在灰幕上的说明简洁得要死…… 陈亦还是第一次在灰幕上看到这么简洁的物品属性。 天外之物? 不是地星上的产物? 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 陈亦记得,在黄沙给他的关于落星墩的资料中,有提到过一个传说,落星墩的传说。 落星墩在江心屹立了上千年,可常年淹没在江水之下,每年只有一次会露出水面。 因为这点,数百上千年来,落星墩吸引了不少文人骚客。 在混乱之前,那里也是一处名气不小的景点。 有个民间传说,说那条江上原本并没有什么落星墩,这个地方是从天上坠落的,是仙人遗落在人间的。 原本他也没在意。 毕竟哪个景点不得编上十个八个传说? 这些传说不是和历史名人、帝王将相有关,就是往神仙鬼怪身上攀扯。 总之攀上的来头越大,牛吹得越夸张,就越吸引人。 但现在看来,这个传说,没准还真有点谱…… 之前他超度的李屋村的那个祖公,似乎是想用某种方式,获得重生。 而照他当时的感应,这个已经死去的老人尸身上,还真的有一种古怪的生机在酝酿、诞生。 虽然古怪,却实实在在是生命的气息。 这对他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 真正意义上的起死回生,就算是仙神也不可能做到。 十有八九,和这口黄泥棺有关…… “算了,反正跑不了,以后再慢慢研究。” 陈亦自语了一句,就把黄泥棺撇到了一旁。 他现在的宝贝也不少了,一口棺材而已,实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现在对他来说,除了养伤外,就是发展自己的“跨界事业”最重要…… 他已经为这个伟大的事业而创造了一个虚幻世界……好吧,就是一个游戏世界…… 不过游戏是创造出来了,玩家又从哪里来? 而且游戏也还不是很完善,也需要慢慢地完善补充。 陈亦看着空荡荡冷清得要死的须弥空间,一捋光滑的脑门,就有了定计。 原本从现世中拉人最合适,不过现世的人心思太杂太多,这个地方还太空虚,没准忽悠不了人…… 还是先从纯朴的异世界开始…… 正好,陈亦有个想法,一直想试验一下。 思虑之间,伸出手,手心上已多了一朵金色的莲花。 通体如黄金,却有琉璃的晶莹通透之感。 看上去既有黄金的沉重,也有真花的轻盈,十分神奇。 陈亦看着金莲,满意地笑了笑。 花痴少女和蓝胖子这两个合作伙伴还是很靠谱的,任务完成得超乎他的预期。 手一翻,收起金莲,一步踏出,到到了天柱顶上,踏上心湖之畔的月牙小船…… …… 荆州之地,自春秋楚兴,先后为六朝之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内中自是繁华无比。 满街贩夫走卒,处处楼阁馆肆,文人墨客流连忘返。 在荆州城中,有一处高宅大院,朱红大门,门上缀满碗大的铜钉。 门外两垂挂着两盏大灯笼,一盏写着“荆州知府正堂”,另一盏写着“凌府”。 这宅中深院幽庭,有一座高楼,四周处处绿树,缀满鲜花。 树上,树下,庭中,路旁,楼阁间,尽是争奇斗艳,芳香阵阵。 高楼上,有一女子倚楼而立,遥望一望,如菊般清丽的容颜上,带着浓浓的幽思和郁气。 女子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敞开的门,内中有一牌位,头前有“先妣”二字。 原来这是她亡母牌位。 对着灵位弯腰一福,女子结束祭拜,就待离去,却迎面遇上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衣着华丽,一脸精悍之色。 女子神色微微一暗,对着来人失了一礼:“爹,可是找女儿有事?” 中年负手而来:“今天是你娘祭日,你忘了?” “女儿没忘,适才已经祭拜过娘亲。”女子在中年面前,始终低着头。 “没忘就好,没忘就好。” 中年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便错身而过,径直走进了灵堂。 女子脸色微苦,却只能跟在身后。 “爹,可是还有他事?” 奉上一杯茶后,女子又移开目光。 中年沉声道:“还能有什么事?还是你的事,你和丁典的事。” 女子偏过头:“爹,女儿心意已决,爹爹不必再说。” “霜儿啊,九年了……” 中年叹了口气,露出气愤之色:“你足足等了他八年多,值得吗?” “人生一世,难得真情二字,” 女子声音温婉柔弱,却坚定无比:“爹,女儿和丁大哥两情相悦,真心相许,若无这份真情,我也坚持不下来。” “可你等不到他!” 中年沉声道:“他太愚太蠢,抱着一义字,死死不肯放手,宁肯待在牢房里八年,也不肯出来见你,对你哪里有几分情意可言!” 女子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可若没有一个义字,又岂能是一个好男儿?” “若是他无义,女儿也不会爱上他。” “你和他一样蠢!” 中年一拍桌案,怒声道:“女儿啊,那连诚诀中隐藏着大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你爹爹我花费了毕生的精力!” “可丁典这小子死死不肯开口!只要他肯开口,爹可以还他自由,也可以为亲自为你二人主持婚事,可他就是不肯!” “爹,不必再说了,女儿的心,早已给了丁大哥,出嫁从夫,丁大哥的心愿,便是女儿的心愿。” 中年面色一沉,阴**:“哼,那我只好杀了他!” 女子神情一黯,却仍是柔声道:“爹,你若杀了丁大哥,女儿也唯有一死。” “我可以不杀他,” 中年起身,负手走到空前,背对着自己女儿沉声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爹爹请说。” 中年指着灵位,厉声道:“在你娘灵前跪下!” “你今日就在你娘灵前发誓,此生再不见丁典,也不许嫁给他!” 女子软软跪倒在灵前,清丽的容颜现出凄婉之色,凄声道:“娘,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如菊花般淡雅的脸庞,滑落几滴冰泪,如她此时的心一般冰冷。 “好,今日我就在您灵前发誓,此生……再也不见丁大哥……也绝不……嫁他!” 中年这才道:“既然如此,我就将你嫁给别人。” “不!爹,不要把我嫁给他人!” “黄员外家的公子已经等了你八年,也足表诚心了,明日我便让黄府过来提亲,你就好好在家中等待吧,今日,是你在家中最后一日。” 中年面无表情地说着,话音一落,就抚袖而去,丝毫不理会自己女儿脸上的凄然。 在他离去后,女子依然呆呆地跪在灵前。 良久,满脸的冰泪都已干,才缓缓起身,取下了墙上悬挂的一柄短剑。 “呛……” 轻鸣声中,剑已出鞘。 秀手执剑,冰冷的剑锋已贴在她脸上那晶莹的肌肤。 “哼……” 压抑的轻吟声中,剑锋滑动,猩红的鲜血已顺流而下…… 她竟然一剑一剑地,在自己脸上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片刻之间,本是清丽绝俗,比花都要娇上几分的脸上,已经横七竖八,遍布狰狞血口,可怖之极。 割肉刮骨之痛,她再是心丧如死,也难忍受,痛吟一声,便倒在地上。 鲜血汩汩流落地上。 “嗡……” 就在此时,一声奇异的轻鸣声响起。 一朵金莲,似乎是凭空从虚空出现,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