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家的院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堆了近满院子,门的两边都没有固定在墙上,但也像模像样的摆放在那。 江叔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他刚要上前去敲门,“啪”一声,贴着福字的一扇门被拉开了,直接倒在一旁的地上。 就见身前一头蓬发污面,脸上虽然带着灰尘,身上穿着一件破绿大衣,手里拿着一个破尼龙麻袋,提着裤子正往外走。看到有人站在自己家门口,瞪大眼睛瞅着,没有说话。 江叔抬手捏了捏鼻子问道:“你就是六指?” 那人眼睛瞪圆了上下扫着江叔,又瞅了瞅张青林,随后点了一下头。 “我们是来找你买件东西的,曲老板应该来找过你吧…”江叔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六指。 六指接过江叔手里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露出大白牙,让开门口,指着院里,喉咙里发出一种声响,张青林抬头瞅了过去,六指竟然是个哑巴。 走进六指的屋里,一股刺鼻的臭味就进了喉咙,张青林嗓子一痒,咳了好几声,这屋子里乱乱腾腾的,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瓶瓶罐罐丢的到处都是。 六指放下手里的东西,弯下腰,把地上的瓶子扒到一边,腾了一个空地,从里面找了两把凳子给江叔和张青林。 六指摆手比划着,像是在说,你们在这坐会儿,我去取东西的意思。 江叔微微皱着眉头,点头应着。 六指出了屋,江叔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背着手,看着窗户外面。 张青林又咳了一下,说道:“江叔,你这是买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要买什么,不会是个破旧电器吧。” “当然不是了,这东西是唐朝的物件。”江叔的目光炯炯有神,紧接着说道:“小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啊?” 张青林摸着袖口的手立刻停住,“啊,我哪里不对劲了,可能被小偷打的吧!” 江叔看了过来,俯身又关切的说道:“还有哪里不舒服,一会儿带你去市里边医院咱再检查检查。” “没事江叔,不用了!对了江叔,我有件事,想问你…”张青林眸光一闪,从凳子上坐了起来,目光直视着江叔。 “你这小子,什么事直说,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江叔右手摸着张青林的脑袋说道。 “江叔…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吴承安的人?我爸是怎么失踪的?”张青林突然站起身,把搁在心里的问题,一下子都抛了出来。 江叔顿时愣住,神色一变,眼神中透着冰冷,闪过一丝杀气,他缓缓直起腰,口吻也有了变化,冷厉道:“小林,我是你江叔,从小把你拉扯大的人,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张青林盯着江叔,看到他脸上微微变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了,这些话问得太直接了,让江叔的反应如此之大。 就在这时,六指推开门走了进来,不明所以的望了望江叔和张青林,然后将手里捧着的木头盒子放到窗户边的桌子上。 江叔瞥了一眼张青林,两步走到桌子前,把盒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拿在手里看着。 六指傻乎乎咧着嘴,指着江叔手里的东西。 张青林转过身,看到江叔手里竟举着璺瞿白玉盏。 瞬间,张青林的脑袋,撕心裂肺的痛了起来,他抱住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向身后退着,看着江叔慢慢放下白玉盏,阴沉着脸冲六指点头一笑,说道:“不错,这是我要买的东西!” 六指伸出五个手指到江叔的面前晃着,然后江叔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扔到桌上。 六指瞪着眼睛摇摇头,还是摆着手掌,夏叔又从钱包里掏了五百块钱:“你这东西就值这么多了。” 岂料六指更加激动连拍着桌子,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纸,抓起旁边的铅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拿到江叔的眼前。 江叔看后眼睛一眯,点着头,“好,答应你,走,我带你去取钱。” 六指笑容满面,将璺瞿白玉盏放进盒子里,拍了拍盒子,点着头。 忽然,六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肚子上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不停地向外涌出,眼睛映出江叔那张狰狞的脸,缓缓向后倒了下去。 江叔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用纸巾擦着溅到手上鲜红的血迹,然后抱起盒子说道:“哼,你知道的太多了,用这个威胁我,这就是后果。” 张青林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他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江叔吗?不,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看着江叔恐怖的眼神,望向自己这边,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笑容极其的可怕,手里又出现一把刀,刀正往下滴着血,“别怕,这就让你去陪他…” 眼前,映着江叔那张狰狞奸笑的脸。 “不要…”张青林大声呼喊着,眼睛一闭,顿时胸口再次传来一阵阵疼痛,他“扑通”坐了起来,全身已大汗淋漓。 “青林哥,你醒了!医生,医生…” 这声音,是月月。 张青林环视着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面,自己手里紧紧抓着白色的被子,上面还印着吴州市医院住院部几个红字,医院?自己现在在医院! “老张,你吓死我了,你这突然晕倒,全身抖,跟羊癫疯一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程澈从门口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盒饭,见张青林坐在病床上,赶紧跑过去看着他紧张道。 原来真的是梦,可是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还有璺瞿白玉盏,不会真是江叔杀人抢回来的吧,不,一定不是的… 江昕月把医生叫了过来,给张青林检查了一下,说烧已经退了,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离开医院,三个人就打了一辆车,向酒店去了。 程澈在车上一直忐忑不安的看着张青林,小声跟他嘀咕:“你说婉晴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我没跟昕月说他们的事,她还不知道,一会儿到了酒店,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就走吧!” ‘是啊,婉晴他们的事,不能告诉月月,如果让月月知道,她又该乱想了。‘张青林心里想着,对程澈微微点了一下头。 “对了,月月,大壮呢,怎么没有看到他?”张青林问道。 江昕月说她在房间睡着了,醒了之后就去找他们,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回应,应该是房间没有人,她就回了房间,再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巴洛克令达离开酒店,再然后就是接到程澈从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也就是说,自从进了酒店以后,江昕月就没看到过吴承安。 出租车停到酒店门口,张青林和程澈先下了车,正准备向大堂里面走。 突然,从右边冲出一个人来,定眼一看,是许斌,他背着一个包,站到张青林身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面色凝重道:“九爷和吴尚飞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信里会提到九爷?” 许斌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张青林一头雾水,疑惑道:“许大叔,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唉,你是谁呀,干嘛拦着我们,走,青林哥,程澈,别理他!”江昕月给完钱从后面跑了过来,挽上张青林的胳膊就往里走。 程澈站在一旁,也是没有听懂许斌说的话,他上前拉住许斌说道:“许大叔,你说的九爷是谁,没头没尾的,谁知道你说什么,你看,他刚好一点,让他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许斌从程澈手里脱开,走到张青林面前,“你不知道九爷?九爷就是你爷爷!还有这白玉盏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说只有你们张家人才能解开?” 张青林不解地双眸凝视着许斌。 “你,跟我走。”许斌拽起张青林。 江昕月上前气愤道:“大叔,你怎么回事啊,你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月月,这大叔可能搞错了,你和程澈先上去等我,我跟大叔说几句话,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张青林侧头对江昕月说道。 程澈站到张青林的身边,望了一眼江昕月,知道他不想让她担心,便对张青林说道:“我看事情不简单,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我看许大叔应该就是想弄清楚白玉盏,没事的,你先把月月送上去。”张青林轻声对程澈说道。 “喂,你们两个是不是又有事情瞒着我啊。”江昕月盘着手在胸前,嘟起嘴巴,扫着面前的三人,这一天都没见他俩的影子,还冒出来一个大叔,貌似他们还认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昕月,你看,你又多想了吧,我们怎么可能有事瞒着你,这大叔是我们在逛古董店时认识的,有些问题想请教老张,让他们聊吧,我们先上去。”程澈向张青林抛了个眼色,就扶上江昕月的肩膀,推着她向大堂里面走去。 等他们走远后,两人走到酒店门口侧面,稍微隐蔽的地方。 “许大叔,九爷究竟是谁,他不可能是我爷爷。”张青林质问道。 许斌点燃一根烟,甩着手里的打火机说:“你爷爷不叫张贴碾吗,他要是叫这个名字,那就是九爷没错…你是觉得我在骗你?” 张青林目光充满了质疑,然后说道:“叫张贴碾的人很多,你怎么认为就是我爷爷,而且那个吴尚飞是什么人,我根本不知道,也不认识这个人。” 许斌吸了一口烟,叼在嘴里,取下身后的背包,从包里取出来,两张照片和一封信,递到张青林眼前,“这回你该信了吧,你爷爷曾是张家商会的九爷。” 张青林接过许斌手里的照片和信,照片是黑白色的,第一张照片上面站着五六个人,穿着很正式,从左边开始数第三个人,这人的相貌有些面熟,仔细看去,确实很像爷爷,那几个人的头顶上方,写着张家商会隆重开业。 再看第二张照片,照片前面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与第一张里面的如出一辙,翻到照片的后面,用黑笔写着“张贴碾”,还有一个名字,吴尚飞。 张青林翻过照片,看到挨着爷爷身边的这个人,也是有些面熟。 然后又打开那封法师写给许斌的信,信中大概说了一下这个张贴碾和吴尚飞有着某种关系,还有写给许斌的一些话。 最先发现璺瞿白玉盏秘密的人,就是爷爷。 “爷爷从来没有提过这个商会…”张青林拿着照片和信纸说道。 许斌从张青林手里把照片和信拿了过去说道:“你那时候还小,怎么会记得那么多,别说这些了,先跟我回家,把白玉盏的秘密解开,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许大叔,我确实不知道白玉盏中的秘密,更不知道怎么去解…”张青林说道。 张青林的话音未落,远处就走过来几个人,越走越近时才看清,是婉晴和李庆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