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门中之后,宗吉元让王玉“该干嘛就干嘛去”,自己先到厨房吃了晚饭,正巧听掌勺儿的大师父说、叶先生也还没有吃饭,便主动将已经准备好的食盒、提在手中顺路给师叔送过去。 这叶先生好象从来都是哪儿都不去,基本上都是呆在县衙中,就是逢年过节这些日子、也没见他离开过,所以,宗吉元便直接来到他的住处、并敲响了门, “叶师叔,您在么?是我、吉元。” “吉元?” 从语气上就听得出、对她的到来,叶先生、叶光潜颇有些意外, “快进来吧,还客气个啥。” “那侄儿就进来了,” 又知会了一声、宗吉元这才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叶师叔,听厨房的师父说、您还没吃晚饭呐,所以小侄就给您送过来了。” “算了吧,别打算懵你师叔我了,” 叶光潜轻轻一笑、道, “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特地跑来给我送饭呢?而且拜年你也早就给我拜过了,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 “是这么回事儿,” 宗吉元边将食盒在桌子上放好,并将厨房大师傅给准备好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在桌面儿上,边说道, “小侄这几天在跟踪一件案子的线索,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才来向师叔您请教。” “是么,” 叶光潜看着她将饭菜都摆好后,这才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道, “那么、就说来听听吧。” “师叔,您说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一个本来很正常的人,却经常看到一些并不存在的人、或者是事物呢?” 宗吉元也在下垂首的地方坐了下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叶光潜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光盯住了同一个地方,手上的动作也稍微显得机械了一些,吃了几口饭菜后、才道, “如果你说的是什么巫蛊之类的,你师叔我是不懂的。” “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呢,” 宗吉元不禁无奈地笑了一下、道, “我觉得会不会是那姑娘被什么人给下了药了,只不过会有那样的药么……” “姑娘?” 叶光潜的目光又变得凌厉起来,看了她一眼、问道, “哪来的姑娘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详细地说给我听么?” “当然可以了,” 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叔性情古怪,所以还是不要瞒着他的好,宗吉元便也点了点头、道, “只是这件事么,小侄一时间还没查出个头绪来,更谈不上准确的线索,所以还请师叔先不要告诉何大人。” “你以为你师叔我是个大嘴巴么,” 叶光潜带着笑意、白了她一眼道, “到底还想不想说了?” “当然要说,” 宗吉元将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接着便将发生在六月红身上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叶光潜边吃着饭、边细心地听着,等她讲完了,才缓缓地道, “按吉元你所述的情形来看,那姑娘正如你所言、十有八九是被人给下药了。” “哦?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从师叔这里得到了结论,宗吉元立刻睁大了眼睛, “那么、师叔,这会是一种什么药呢?” “这个我也不大确定,” 叶光潜边思索着、边回答道, “我也是从前听说过,在西南地区有这样一种草,名叫‘莫忧草’,叶子的形状很象茶叶,又没有其它明显的味道,如果混在茶中冲泡、很难被人所察觉,喝了之后、就会令人产生幻觉。” “是这样啊……这么说、我得去看看六月红是不是喜欢喝茶了……” 听了他的这番话,宗吉元自言自语般地道。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叶光潜却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道, “但是并不是说、只要喝了这种草就会让人心生恐惧,无缘无故的、人又怎么会产生幻觉呢。”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宗吉元听出自己的师叔、只是讲了一半儿的话,连忙又追问起来, “要怎么样才会令六月红处于那种状态下呢?” “很简单,就是在此之前、先真正的吓她一次,让其内心不安。” 叶光潜悠悠地道, “其实、这种草的功效并不能平白的让人害怕,只能够将人们内心的恐惧放大,而随着喝下去的人内心的不安程度逐渐的扩张、或者是减弱。” “哦……” 宗吉元细细地品着师叔所说的这些,思索着道, “也就是说、那姑娘确实是遇到了真正的危险,而她所说的事情、也并非都是想象出来的幻觉?” “就是这么回事儿,” 叶光潜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说道,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对待一个年轻姑娘,做为一名登台卖艺的戏子来说、本来就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还要遭受如此的罪呢……” 师叔竟然会对某人流露出同情之意—— 宗吉元对此真的感到惊讶不已。 本来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种十分冷漠的感觉,当然那时还不知道这位身为仵作的叶先生、和自己之间还有一层关系,可对他的印象就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仿佛师叔天生就是没有任何感情一般。 可现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不但愤愤不平、而且还略带些伤感的话来,令宗吉元对他的印象、立时有了很大的改观。 缓缓地点了点头、宗吉元轻笑了一声, “放心吧、师叔,小侄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那姑娘一个公道。” “切!案子是你来查的,我倒是放哪门子的心呐。” 叶光潜白了她一眼、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宗吉元心中暗笑、原来叶师叔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静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便又问道, “噢、对了,师叔,如果一个人的嗓子被人为的给弄坏了,还有没有治好的可能性呢?” “还能说话么?” 听了这个问题,叶光潜随即反问起来。 宗吉元连忙点了点头, “说话都是正常的,就是……” “就是不能唱戏了、是吧,” 没等她说完,叶光潜便已将话茬儿给接了过去、道, “他的嗓子要等看过之后、了解了损坏程度及原因后才能下结论,不过、如果是说话还照常的,那么,你义父对能够治好他这件事的把握、应该会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