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云拎着水桶一蹦一跳地出了院子走了,老人请宗吉元和王玉到屋中休息。 宾主三人来到土坯房中,见屋内虽然比较低矮,但因为通风还好,所以并不会有憋闷的感觉,相反觉得还很是凉爽。 被纪小云称为“爷爷”的老人虽然已有六旬开外,可身体很是硬朗,招呼着两个人在小木凳儿上坐下后,宗吉元问道, “老人家,怎么不见小云姑娘的父母呢?” “唉,一言难尽啊,” 老人叹了口气道, “其实这孩子算是没有父母了,而且我也不是她的亲爷爷。” “哦?这是怎么回事?” 宗吉元当时就是一愣,不禁好奇地问道, “当时小云姑娘不是已经被王玉兄送回家去了么?” “是啊,我真的送她回家了。” 王玉用一副完全就是即无辜、又怕担责任的表情解释着。 小云爷爷摆了摆手、笑道, “是啊、是啊,这位差官爷的确将云儿送回到家里了,当时她爹娘也都很高兴。可过了没几天,她们那村儿里的风言风语就起来了,而且越传越难听,云儿她娘一气之下、得了重病便去了,而她爹和兄嫂迫于压力、也不愿将她久留在家中,托人去提了一门亲……” “哦,这样倒也不是不可以啊……” 宗吉元若有所思地道。 小云爷爷冷哼了一声, “可以什么啊,说是提亲,不过就是将云儿卖了、给人家当妾。云儿知道后、说什么也不肯,将衙门给的四十两银子取出交给她爹,说是权当做自己尽的一份孝心了,之后便离开了那个家。” 其实、这都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事情,当时的世道就是这样—— 宗吉元暗暗地叹了口气,可事到如今、又能说些什么呢,只好又轻声问道, “后来呢?” “后来、小老儿我听说了此事,就出去找到了这孩子,” 小云爷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和她爷爷本是结义兄弟,小云从小就是我看着她长大的,找到之后、这孩子执意不肯留在那里,而且小老儿我也是一个人、没有其他的亲人,想起这个以前和她爷爷一起打猎时住过的地方,就带着她来到这里,算是我们祖孙二人在一起相依为命吧。” “原来还发生过这么多的事,” 不知为什么,宗吉元的内心中非常不舒服,其实做为处理胡宅案子的人,她做的可以说是比较周到了,可知道了这些后,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见了她的表情,小云爷爷好象看出什么,爽朗地一笑道, “不过,大人您也不必担心,如今我二人这样的生活也很是自由,无忧无虑的、不是也很好么?对了,不知您二位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呢?难道说有什么公务么?” “是啊,” 从举止言谈中、宗吉元就看得出这位老人并非是普通的山野之人,至少是有过见识的,如果隐瞒下去也是不好,便点了点头、道, “其实我们是追踪一个案犯,偶然到的这里,因为地势不熟,本想找人打听一下路,不想竟然遇到了小云姑娘。” “追踪案犯?” 老人一愣,追问道, “你们是追踪到此处,那人就不见了么?” “正是啊,” 宗吉元点了点头、肯定地道, “那名案犯逃到此地,在山中绕来绕去就不见了踪影,我和王玉兄在山顶见另一边有一片瓦舍,想着那家伙会不会是跑到那里去了。可我们从山上下来、却找不通往那个地方的路了。” “是这样啊,” 老人若有所思地道, “其实两位大人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你们看到的那片住处、还真是一些山贼在住着。” “是嘛?” 王玉忍不住插嘴问道, “那里还真的住着贼人啊,如果是这样的话,看起来人数应该也是少不了吧?” “这位大人说的是啊,” 老人点了点头道, “所以呢,小老儿奉劝您二位一句,还是别再追下去了,就算真的要去、也得多找些人手儿过来,不然的话,千万不能去自投罗网啊。” “小云爷爷,” 听了老人家的警告、王玉不禁笑了、道, “其实、我们二人只不过是到那里探听一下消息,并不是必需的登门前去抓人,所以您放心好了,我们会见机行事的。另外、我也不是什么公门中人,更不是什么大人,您还是叫我的名字、王玉好了。” “哦?你不是公门中人么?” 小云爷爷有些奇怪, “那为什么你会和宗师爷在一起……” “这个么、是因为我和宗师爷是好朋友,所以才会和他一同来的。” 王玉解释着,然后还为了证实般地转向了宗吉元, “吉元,你说是不是啊?” “嗯?” 宗吉元好象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直到被他给打断了思路、才微微一笑道, “老人家,如此说来、有件事晚辈就不太明白了,为什么大家明明知道山下的那些人是一伙儿贼人,还会在此定居生活呢?这不亚于与虎为邻,就不怕他们来……” “师爷您是问这个啊,” 接过话茬儿的是纪小云,此时她已经提来了清水、回到院子中了,边将木桶中的水小心地倒入外间的一个瓦罐儿中,边道, “从前也怕过,后来大概是因为我们这个小村子里、什么油水都没有,而且住的还都是老弱之人,连个女人也没有,那些贼人就都懒得再来这里闹了。” 说到这里,小云姑娘还朝他们笑了笑,故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打扮, “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难怪小云姑娘会扮成这个样子。” 看着她用头巾包住的秀发、不知用什么东西弄得黝黑的脸蛋儿,以及被粗布男装掩饰住的苗条身材,宗吉元叹了口气, “各位村民们真的受苦了。” “其实也没什么,” 纪小云仍然很开心地道, “住在这里、还有别的好处,不用向任何人交租,而且还没有别处的匪徒敢来骚扰,所以、虽然生活苦了些,但不必担惊受怕。” “哦……” 听她说的越是轻松,宗吉元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尤其是听这言语中、此地的安全从某方面来讲,可以说居然是猎屋的那伙盗匪给带来的,心中自是更加的不安,便下定决心、等这件事解决之后,一定要替此处的村民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