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一圈一圈的，朝菲利普的卡车和卡车后面那一小队人马靠拢。夜色里，数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数目，只感觉整座旷野都是他们的战场。　　瞧这架势，不坚守到天亮，怕是冲不出包围圈的，除非天降神兵。　　卡车以现在的速度，再往前开不到五分钟，就能跟狼群碰面。　　菲利普赶在狼群围过来之前，吩咐手下设防：“将卡车燃料放掉一半，布了三圈防线。”　　“这……队长，一脚油门踩过去，我们就能追上前方车队的，何必呢？”菲利普身旁的扬子，两条俊眉快拧成麻花儿了，很不情愿的样子。　　卡车和前方车队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点五公里，一百二十码的速度飚过去，中途转弯绕过障碍物，也只需要一分钟就能胜利会师。　　明明可以自救的，为什么偏要沦陷在这里？好歹会师之后再回来救人吧，总比“单挑”的好。　　卡车停在原地，与前方的车队的距离越拉越远。　　菲利普收敛出城之初那一腔震怒，也没了一如既往的板正严肃。　　在与狼人决战之前，他以长辈的姿态，地跟身旁这位刚过完二十岁生日的小伙子闲聊了两句：“你母亲不愿意出城，是不想拖累你。她希望你能像救世主一样，带领她近百年来熟悉的亲戚、朋友和街坊邻居，到安全的地方避难。”　　“追随卡车亡命的市民们，将你当做救世主，你真的能抛下他们不管？哪怕来回路上只要三分钟，留在这里人也有可能全部成狼人的牺牲。”　　“如果明天能活着回来，我们没有尽到最大努力保护出城的每一位居民，将来有何颜面再走进地下城？”　　扬子眺望一眼跟在车队后面的慌乱的人群，好像真有许多似曾相识的身影。他咬一咬下唇，机枪跨在肩上，领了军令：“是。”翻身跳下卡车，执行任务去了。　　“自卫队的兄弟们下车！开燃料箱，布置防线。快！”扬子抄着扩音器边走边喊，指挥自卫队布置临时防线。　　车上的兄弟们，陆续跟他跳下了卡车，车后跟着的平民们也围过来帮忙。　　“十八米半径布一圈防线，十六米半径布一圈防线，十五点五米半径布一圈防线……”扬子计算好防线半径后，步测防线半径距离，每个圆插四面小旗子在地上做标记，指挥众人上前布置防线。　　野兽怕火，狼人是个例外。很多狼人只是心理上害怕，真要打起来，它们只要不被烧成灰烬，就能自行修复。三圈烈火防线布起来，仍然有会不少狼人冒险穿越火线，以烈焰野兽的姿态扑进圈内，跟自卫队和平民们撕战。　　地下城的武器库里，只有枪支弹药，没有火箭筒。他们的武器都是宝二爷配的，跟他差不多屌丝。枪击狼人是不可能，它们被击穿脑部都能行动，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变异品种，连脑细胞都可以自行修复。　　遇上不怕死、周身燃着烈火也要咆哮着扑进来的巨狼，只能拿高伏电棒围攻。放到了，即刻斩首，不能等它醒过来再来第二波。搞不好那野兽装死，起来就能撕掉好几个人……　　慌不择路的时候，仍然有人拿手枪攻击野兽，但是没用！　　火焰围成的保护圈内，总共不足两千人，厮杀一圈能少十好几个。就算菲利普亲自上阵，也只多一个，不晓得能跟野兽们厮杀几个回合。　　卡车燃料箱里放出来的燃料，估算能烧三个小时左右。剩下十几个小时的漫漫长夜，再烧掉剩余的燃料也没法儿熬得过去。三小时的保护时间，还得加上一个前提：外围的野兽不能有组织地往里冲。　　可是，火焰的保护圈，实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狼人的智商和组织纪律，也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战斗初期，他们都单个往里冲的，貌似在试探军情。找到这群人的弱点之后，他们就开始布置陷阱声东击西，有目标、有战术地跳进来厮杀。进来一波，总能撕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　　在火圈的保护下，地下城出城避难的残队，勉强跟狼人打了个旗鼓相当，战斗却依然惨烈。火圈里，充斥着人们嗅觉细胞的，除了燃料味儿和烟，就是烧肉和血的味道。　　这么个打法，不是死在狼人的利齿獠牙之下，就是死在即将喷发的火山灰里。市民们心知肚明的在绝望中战斗，只希望跟狼人们来个痛快，不辜负这一路亡命的奔波。　　菲利普不像“赤霄”，他只是平日里气度很冷、很板正。战斗中，他总是寄希望于跟所有人共存亡。　　像“赤霄”那样，即便牺牲绝大部分，也要带幸存者逃亡的全局观，不是不能被理解，而是很多人做不到他那样的“冷血”。　　更多军官都是菲利普这样的，不尽全力保护每一位平民，逃出去了也要背负许多年的负罪感，无法寻求平静……　　然而，正是因为菲利普的执着，才拖住了旷野上的狼人，给前方的车队留了足够的时间逃亡。否则，都得在旷野上跟狼人们撕开。　　“轰！”　　挂在折断卡车残骸上的另一辆卡车，终于无法幸免的被烧爆了燃料箱，残骸上再次爆开火球。金属碎片四散而裂，同火星一起溅成巨型爆米花，着实惊艳。　　火球收缩，残骸上再次腾起蘑菇云。　　爆炸的全过程，都在地下城居民的注目礼下完成，没有狂欢，也没有释怀。那一团火球，连对死者的祭献都不算……　　卡车残骸爆炸后，池慕酒没在原地做过多停留，命令队伍：“继续前行。”　　车队继续朝旷野边缘驶进，左右枪声仍然没有平息。　　执政官总觉的哪里不对。队伍行进的时长，远远超出了新闻预测的火山喷发时间。他想确认一遍，抬手腕看时间……果然，预测火山喷发的时间，已经延迟了五分钟之久。　　“地质监测中心的预警准不准？”他回头询问身后的市民。　　这一问，问出了一场市井级的讨论。卡车后舱里的市民们，好像全都答了他一遍。　　“挺准的呢。近一百年来，每次误差都不超过一分钟。”　　“什么没有超过一分钟，最长误差时长一分十八秒。”　　“别再这里放屁！我就是地质监测中心的工作人员。最长误差时长四十七秒，从地下城建城到现在都是这个记录。”　　“你们地质监测中心的时钟有问题吧，有一次紧急新闻播完了，一分多钟都没震呢。”　　“你从新闻播放的时间开始算，当然有问题了。傻不傻！”　　……　　“别吵了。”池慕酒低声喝住众人。他再一次抬手腕看了时间。“最长误差时长，五分四十二秒，还在继续……”　　—————————————　　今天还有一章，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