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罡正低沉的男声，伴随着一身姿挺拔的男人，从地下城城门方向传来。那男人一身便装，中队蓝的空军夹克，黑色休闲裤，搭一双老爹鞋。很文艺一造型，在他身上凹出了军官气质。　　珊莎眼睛忽的一下亮了，脱口喊了个名字出来：“菲利普上尉……”她声音不大，围墙里面跟她有些距离的小伙子们，几乎是听不见的。　　池慕酒和皮皮都用眼神问她：你们认识？　　不等珊莎眼神回他二人，那位被他称作“菲利普上尉”的男人，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报告队长，外面来了几个游客。无法确认对方身份，没让他们进来。”领头那小伙子，上前行了个很不地道的军礼，闹着玩儿似的。　　菲利普上尉双手背在身后，略一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小伙子们给他让出路来，却没跟上去。　　只见菲利普上尉脚步一顿，眼睛豁然亮了。　　围墙外面的珊莎笑了笑，贼贱贼贱的，没有说话。菲利普那一顿之后，努力瞪大眼睛，将信将疑地问她：“秘书长……珊莎·史密斯小姐？！”　　珊莎隔着围墙笑成一朵带刺的野玫瑰，“是我，菲利普先生。”她知道布朗热将军解聘菲利普的事情，没再喊他上尉。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大晚上的……”菲利普仍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哥哥呢，我在太空漂了两个月了，能让我进城找个酒店躺下说话吗？”珊莎含胸塌背的，故意装出一副没精打采的疲惫样来。　　菲利普皱了皱眉头，没吩咐手下去给他们开门。他想了想，很犯难地给了个建议：“我出去陪你坐一宿吧。武器、帐篷和人马我带，门我却不能开。”　　珊莎转身眺了一眼远处黑得啥也开不见的旷野，点头同意了。　　“啥？睡帐篷……”皮皮快要绝望了。在太空里漂了几个月，原以为今天可以洗个热水澡，美美地躺在床上睡一觉的。　　纯属做梦！　　菲利普带了七八个兄弟去陪珊莎，没开围墙大门，全是坐滑翔机从岗亭上下去的。他所谓的帐篷，是带强电的网状钢材。特制电网靠围墙大门一搭，做成个封顶的盒子，留一扇九十公分宽小门，两小伙子一左一右轮班看守。　　帐篷里防风布都没一片，铺一恒温地毯，爷们儿、姑娘们全都瑟瑟发抖的席地坐在地毯上，裹成熊样嗑瓜子儿。菲利普真的就这样，让“客人”们在旷野里干坐了一宿，第二天清晨才开围墙大门，验基因放人进去的。　　闲聊聊完一宿，珊莎这才知道，涂山星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可能不是她一晚辈后生能懂的，至少截至那天晚上为止，她都没懂。　　涂山星炸毁当日，管控局在蓬莱星系的驻军集体解散，应该说是原地消失，除了珊莎截走的那队外派人马，全都没了。　　炸毁涂山星之前，布朗热将军解聘了菲利普上尉和珊莎·史密斯。这两位，一个是心腹，一个心腹大患，没人猜得透老将军什么意思。　　菲利普的星舰漂出蓬莱星系后出了故障，就近泊入玛雅星附近的太空港，后来登陆了玛雅星。　　他在旷野上遭遇狼人袭击，被地下城外出的居民救了，这才流落他乡，干起了老本行。　　地下城和狼人们的冲突从没间断过，菲利普跟当地的富商们提议，修筑起了防御工事，还组建了护卫队。　　报酬就是，富商们夜里有生意来往的时候，护卫队得送他们离开旷野。　　最近夜里发生过几次冲突，所以菲利普不敢晚上开门，富商们也不敢夜里出去做买卖了。　　“难怪，那些狼人跟了我们一路都没敢动手，是被你们打怕了吗？”珊莎黑眼圈儿叠两层了，还是那骄傲带刺的模样。　　菲利普对珊莎的玩笑不怎么过敏，他在管控局的时候就对珊莎不过敏，总感觉两人不是一路的。他问珊莎：“涂山星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着手调查？那些虚与委蛇的新闻报道我不信，投弹的机甲都没有拍到，就一味指认是海盗所为。指认也就罢了，还不公布海盗来历……”　　旷野里，夜里风大，裹成熊样也睡不着，冻得。　　话说回来，“帐篷”里嗑瓜子儿唠嗑的，还算是熟人。“帐篷”外面，时不时聚一起唠嗑的，可就不熟了……　　寒风过来，皮皮双手抄紧衣襟，结结实实地哆嗦了一下。地上易拉罐摆三排了，她手里的焦糖汽水还不愿搁着。　　“少喝点儿凉的，伤身体。”珊莎夺过皮皮手里的易拉罐，替她排了个队。又起身去给问围墙里的兄弟们要了些牛肉干和奶酪过来。“吃这个，补充点热量。”　　“我都吃了一个晚上了，还能吃吗？”皮皮吃奶酪真的吃腻了，这几天在路上，全啃这东西度日了。　　“那你也不能老喝汽水儿啊。简易卫生间在‘帐篷’角落里，只有一张毡布围着，很容易遭遇袭击的。去得越频繁，发生危险的几率越高。万一围墙缝隙里伸个爪子过来挠你，那可咋办呐？”珊莎故意吓唬她。　　想起远古神话里的狼人与吸血鬼之战，机甲上的战斗画面又一幕幕的在脑海里浮现，跟旷野里未曾蒙面的狼人重组。长獠牙的幻影，挥着大黑爪子朝她扑来，她一脸惊恐的神情想要闪躲。　　珊莎趁机伸手一勾，将躲闪到她身旁的皮皮捞进怀里护着，抬手在腿上一拍，唇角勾一点玩世不恭的流氓笑，调侃她：“坐一宿了，躺会儿？”　　皮皮一阵慌乱中爬将起来，条件反射性的跳开两米远，莫名其妙地强行辩解：“我有男朋友”。　　想起珊莎男女朋友遍布各大星系，还顶戴“宇宙第一浪子”之名，皮皮就感觉她玩世不恭的流氓行为特别“人渣”。　　“他不介意你再有个女朋友吧？”珊莎撬开堆在地毯上的黄油罐，舀一勺送进嘴里，故意似笑非笑地冲着皮皮舔勺子。　　“珊，莎，史，密，斯！”皮皮气得，一字一顿地喊完珊莎的名字，愤然转身，坐到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戴上耳机听她的重金属去了。　　公然当众挑逗她？！把皮皮给气得……　　这回，脸黑的不是羽弗云歌，是菲利普。他问珊莎何时调查“涂山星事件”，珊莎对此只字不提，公然打情骂俏岔开话题，最后连个解释都没有，俨然是她“宇宙第一浪子”的作派。　　怎么说，菲利普在管控局的资历，也是超过珊莎·史密斯的。她这玩世不恭的一杠，杠得菲利普心里很是不爽。　　好容易燃起的故旧之情，谈笑间，已然飞灰湮灭。　　皮皮瞧见内视角度的云歌一脸痞笑，噌道：“好笑吗？好笑我就去她腿上躺一宿好了。”　　云歌不笑了，一本正经的，跟皮皮说了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别生气！你躲她远点儿，别过去。她会来请你的。等着看好戏就行，管控局有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