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告捷，场面还有些混乱，让云歌现在来哄这萝莉小丫不大可能。　　陶然嘴笨，又无可奈何，椅子拖过来坐到主控驾驶傍边，跟皮小鹿“讲道理”：“炸了，我们顶多落个声名狼藉，蓬莱星系大不了再次被列入海盗名单；不炸，伊甸园若有后援来袭，以蓬莱现有实力，根本招架不住。跨物种的病毒传播，可以通过食物链完成，远比隔离救治的速度更快。海洋……有很大可能性无法阻隔阿瓦隆星的朊病毒。”　　“理论上讲，阿瓦隆星是有得救的，只要严格控制朊病毒传播，或者找到抗体。”　　“找到抗体哪有那么简单？那是写进人类染色体的邪恶密码，地球时代没有抗体；银河纪历经两千年星际文明，也没有。想让蓬莱星系那些乡下来的民间科学家，在短时间内创造奇迹，概率几乎微乎其微。”　　“病毒以食物链的方式，在整颗星球跨物种传播，涉及全球生态体系。以蓬莱星系现有实力控制病毒传播，两千人的救援队极有可能杯水车薪，最后怎么沦陷的都不晓得。”　　没经历过大规模的星际灾难，那只萝莉小丫只凭一厢情愿就想尽力而为，着实又些天真。　　“蓬莱星系一旦失去对阿瓦隆星的控制权，必有用心险恶之人乘机提取病毒，或用于地下城，或用于战场，乃至别的地方。病毒是你和依玛岛主受邀‘观战’来访阿瓦隆星之后爆发的，如果他们再把病毒来源扣给蓬莱星系……”那么，我们即将面临的结局，是与全世界为敌。　　管她听得见听不见，陶然都得把话说完为止——能陪着她，让她没机会胡乱操作就已万事大吉。　　跟蓓儿通话的时候，皮皮在操纵网上挂了权限，机甲里每个角落都能了如指掌，按理说是听得见的。　　“炸与不炸，这都是个陷阱？只要我来，诺瓦就能挑明了与蓬莱星系为敌。”皮皮幡然醒悟似的喁喁喃呢两句，没有任何情绪。　　这次，她不止是站在了世界的背离面，是必须正面迎敌，与伊甸园决一生死。　　这也是云歌的用意吗？　　“池慕酒和康杨队长最后离开，机甲军事记录仪可能会拍到丧尸变异的视频。”陶然不死心，怕自己说话没分量，说服不了已是首席执政官的萝莉小丫，自作主张问池慕酒和达米诺斯要了军事记录仪的视频。　　走正常流程，陶然是不可能拿到军事记录仪视频的，奈何泽夕小姐面子够大。池慕酒不但给了机甲军事记录的视频，连同矿井底下拍到的丧尸视频，也一并发了过来。　　如此骇人的影像，看得皮皮头皮发麻。她时不时肩膀一耸，浑身一个激灵，恨不得把脑袋缩回龟壳里去。“什么变态战术，要用这样非人的手段？”　　“它们可能是远古遗物。”陶然无意中提到这么一茬儿。“有个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在海盗占领时期的蓬莱星系流传过，正统世界并没有这么一说。”　　“祖先逃离地球母星的时候，生育率很成问题。那时候，人类自然平均寿命尚不足百年。远航舰队担心无法在有生之年找到宜居星球，在太空基地和航舰上，装载了足够几代人繁衍的试管胚胎。”　　“行星改造技术成熟之后，远航舰队放弃了那些试管胚胎。不过，他们的去向无人知晓。是在太空中销毁了，还是另有说法，至今尚无定论。”　　“见到甲虫生物真实长相的时候，我就鬼使神差的，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传说。”　　“也许只是我个人想象力比较丰富的缘故！但是……如果是足够几代人繁衍的试管胚胎被改造成那样，会不会不只在诺瓦星存在？”　　“嘶……”听聊斋的皮皮禁不住浑身一个寒战，后背汗毛一根一根地立起来。“回去把蓬莱星系所有居住行星掘地三尺，别阴悄悄的给祸害了还不自知。”　　这，是解开心结了么？　　“开封闭式单向通讯，我有事跟池先生请教。”转而，她给池慕酒发去通讯请求过去，眼尾眉梢流露的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啥事儿没有一样。　　与池慕酒短暂通话后，泽夕小姐公开了矿井底下的丧尸视频，以及最后离开阿瓦隆星那几台军事记录仪拍到的丧尸影像。　　在场所有机甲和民用航舰，都在公开播放那几段视频。它们来自军事记录仪，有严格的加密程序，短的时间内不能作假。　　此刻的机甲、航舰，舱内皆是一片哗然。阿瓦隆星升空的民用航舰，更是沸腾得厉害　　“天呐，简直不能想象。”　　“如果不是因为跟海盗开战，我至今都不晓得，脚下厚土竟有如此凶险的生物蛰居其中。”　　“我们几代人都在这颗星球上居住……”　　“如果没有及时撤离，我们可能会同地下矿井的丧尸一样，病入膏肓之后，毫无理智地撕咬亲人、同伴。”　　“不是可能，是肯定。连老鼠都没法儿幸免，何况人类！老鼠的免疫力可是远超人类的。”　　“没有疫苗吗？”　　……　　“没有疫苗！”　　落地的中央3D大屏突然黑幕，“观影区”没有及时调整灯光。黑如混沌的封闭空间内，响起一个正经的萝莉音。　　观众席上的每个人，都跟吃了定心丸一般，呆坐在原地，完全沉浸在那个声音里，着了魔似的。　　“据生物学家推测，那鞋甲虫生物来自远古时期的合成物种，在培育阶段可能以同类相食的方式竞得生存几率，携带可以跨物种传播的朊病毒。朊病毒没有疫苗，自古就没有。当代科学家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疫苗，实施跨物种普及。”　　“在座的，若有疫苗配方，希望你们早日贡献出来。如果将来在别的地方遇到类似病毒，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全场哑然，掉根针都听得见。全球性病毒爆发，谁敢说自己掌握着疫苗配方，有也不敢现在拿出来吧，那不是把自个儿往刽子手铡刀底下送吗？　　中央大屏恢复影像，切换成泽夕小姐的公众演讲。光线调得很暗，演讲者顶一脸蠢萌的萝莉模样，亲和可人。她神情暗淡，又有几分不假掩饰的悲伤，怎么瞧怎么不像海盗头子。　　“抱歉，我没能保住阿瓦隆星。”　　她低沉温婉的歉意，几乎没人能够拒绝。　　“为守护这颗星球，我们与携带病毒的丧尸生物决战，付出了巨大且惨痛的代价。管控局阿瓦隆星分局第一指挥官公羊正则大校，也在这场保卫战中因公殉职。那些坚持守卫家园的勇士们，很多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留下。”　　一阵静默之后，那个温婉的萝莉音在悲恸中继续她的演讲。　　“在此，请允许我与诸位，留下生命里微不足道的三分钟，为阿瓦隆星全体遇难者默哀！向守卫阿瓦隆星到最后一刻的勇士们致敬！”　　屏幕切换成阿瓦隆星行政旗帜。　　没有哀悼音乐，世界却是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