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姐姐……”喆稚绾端着新鲜出炉的意面从厨房出来。　　吵着想吃意面的皮皮，早已窝在沙发里睡成一头大金毛，编成辫子的浅金色长发卷成卷儿，铺得一脸。　　“嘘……”云歌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一个禁音手势。“别吵她！”他小心翼翼地撩开她铺在脸上的金发别到耳后去，给她垫上枕头，接过管家机器人手里的毛毯替她盖上，在她发顶落下个轻吻，这才起身接过喆稚绾手里的托盘，眼神点一点餐厅的方向，带喆稚绾一起过去。　　“她太累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工作？”喆稚绾分好披萨、土豆奶油浓汤和面包碎屑，回头瞅一眼沙窝在发里的皮皮。她心思缜密，不可能没发现鹿小姐这几天情绪不对。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她每天忙成这样，我也不曾制止她。”云歌自顾自地吃pizza，都不管满地乱爬的二丫。　　照顾到所有细节之后，喆稚绾才去桌子底下抱了果果出来，带她去洗手。她从在盥洗室里探脑袋出来，问他：“问什么？”　　“因为我没跟你说过，你鹿姐姐的故乡就在昆仑星。”云歌埋头吃饭，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其实你不必自责，昆仑星的战事她迟早会知道的。你不说，她也会从别人那里知道。整个蓬莱星系都沦陷在战火之中，消息不可能密不透风。”　　“我也在想，怎么找机会告诉她。从你那里知道一点战火中昆仑星的依稀模样，兴许是件好事。”　　“所以，你想让她自己消化情绪？”这一点，过去那几天里喆稚绾是看出来的。至于皮皮为什么会如此闷闷不乐，她却不知道。她误以为是她跟果果的到来，让她感觉不适应的结果，或者对云叔叔心怀芥蒂……　　——原来是因为昆仑星。　　难怪她说，遇上羽弗将军，心里的怒火和仇恨都有用武之地。　　屋顶上“嗞嗞”的有电流声，喆稚绾瞅一眼头顶的吊灯，以为是灯泡在短路。　　“幺鸡，你又在屋顶上偷看什么八卦，下来吧。”云歌分了一份pizza和土豆浓汤出来，搁在邻座的位置上，摆上叉子、勺子，再点一对蜡烛可以祭祀了。　　喆稚绾搞不明白，他这是请谁吃饭……　　屋顶上“嗞嗞”的电流声，落地化身一大号萝莉，是幺鸡。——吓唬小孩子呢？！　　洗完手出来的芒果果，哧溜一声又躲了回去，揪住大丫腰带就不肯松手。喆稚绾也吓了一跳，转身搂住果果，差点闪身退回盥洗室里。将幺鸡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她才揉一揉果果后脑勺，安慰她：“不怕，是将军家的朱雀小姐，机甲核。”　　“大小姐眼力劲儿不错！”幺鸡的音量压得很低，她晓得皮皮好几天都没睡觉，还在阿伦戴尔四处奔波。　　幺鸡在云歌搞“祭祀”的位置落座，半点都不跟做pizza的主人客气，一口pizza一口土豆浓汤吃完了整整一小盘，另类赞赏脱口而出：“将军真是联邦幸运星之最，竟然领了那么优秀一闺女回来，以后我都不用再带外卖了。”她再用余光点一点云歌餐盘里摞成一小摞没怎么动过的pizza，正经揶揄他：“将军，你确定你不是在浪费粮食？”　　“你才浪费粮食呢，见过机器人吃饭的吗？”云歌端走幺鸡面前新加的pizza，盖自己餐盘里。“能尝一尝味道，就知足吧。滚去充电去！屋房顶上嗞嗞的放那么久电弧，储备电量还没见底吗？”　　幺鸡耸一耸肩膀，滚了。　　云歌没告诉两小丫他也是拟人机器人，怕吓着她俩。这几天，他都是饭照吃，水照喝，充电都躲到卧室里去的，把两小兽当纯血人类养着。　　关机充电之前，幺鸡慎重提醒云歌。“管控局对地下城的封锁，可能会提前。他们发现有圣火联盟成员曾拜访过地下城，幸好沐橙的身份没有泄露出去。猛犸象那边也不太顺利，他出尔反尔，造航舰卖给阿伦戴尔，订单数目之大，几乎我们要求的航舰数的两倍。”　　“九叔让我转告你，请鹿小姐尽快攻城。”　　“知道了。给她两天时间睡觉！你关机充电吧。”云歌埋头吃他的pizza饼，朱雀小姐的话他似乎并不当回事。这可把两丫头着急坏了，喆稚绾问他：“云叔叔，要打仗吗？”　　“没关系，你负责一日三餐，让你鹿姐姐少花一点时间点外卖就好。另外，可以尝试帮她协调一些别的工作。比如，地下城改造工程之类的。”云歌说得风轻云淡的。他不想让两头小兽再次成为惊弓之鸟，战事一起就联想自己又要颠沛流离。“快坐下吃饭吧，pizza都凉了。”　　喆稚绾回过头去，认真审视了一回窝沙发里睡着的大金毛，第一次觉得她像是传说中的月亮，美得遥不可及。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以阿加塔情敌的身份出现，稚绾怎么瞧怎么觉得她做作。她始终认为只有阿加塔才配得上羽弗将军，她喜欢将军那么多年，成为改造人加入圣火联盟都是因为他才做的决定。这丫头有什么功劳，竟然轻而易举地霸占了将军……　　现在，她却是她灵魂里，燃烧了热血和愤怒的大英雄，因为阿伦戴尔。　　“她要凭一己之力攻占阿伦戴尔？”喆稚绾望向云歌的眼眸里，仿佛有万千铁蹄奔腾而来，铁蹄下日月繁星无光。他担心鹿小姐矗立在风口浪尖的纤细铜像，会在铁蹄撞上去的那一刻化作袅袅仙云，于大战无济于事——仅仅是铁蹄之下的一座纪念碑。　　“当然不能凭她一己之力，还有你。”云歌代幺鸡吃完餐盘里的pizza，起身去冰箱里取出两盒冰激凌过来，搁在身旁离果果最远的地方，逗得她眼馋。他说：“明天晚上，你带果果去阿伦戴尔。具体任务，出发前我写小纸条给你，去悬浮列车卫生间里读完，那里没有监控。然后，将纸条卷在香烟里，去吸烟室抽掉。我跟幺鸡的联系，进入阿伦戴尔之后可能是时断时续的状况，这一点已经尝试过了，不解释。任何常规的通讯都有可能被追踪，如果不是绝对必要的决定，你不能跟地下城有任何联系。所以，进城以后你得见机行事。”　　“记住，你跟皮皮的任务一样重要。千万别搞砸了，知道吗？”　　“也别有心里压力，我会让朱雀小姐陪你去的，她知道怎么协助你。”　　喆稚绾诚服于那个能与“月亮”并肩作战的秘密任务，芒果果则臣服于云歌手里的冰淇淋，云叔叔说什么她都点头。　　云歌隔着半张餐桌的距离，抬手揉了揉果果头顶上的羊角丫，把冰淇淋放稚绾跟前，嘱咐她：“乖乖吃完午饭，才能从姐姐这里拿走冰淇淋。”　　芒果果还点头。　　“谢谢，云叔叔！我会尽力完成任务的。”喆稚绾欣然接受云歌派给她的任务，无条件接受。　　云歌故作欣慰状点头，“好好照顾果果，我带鹿姐姐进屋休息。再让她熬下去，就没人能帮你攻破阿伦戴尔了。”他再次揉捏了果果头顶的羊角丫，起身去抱了沙发里的“大金毛”进屋。　　喆稚绾瞅一眼餐盘里的pizza饼，再瞅一眼抱“金毛”离开的男人，被云歌的话震惊得无话可说。她竟然接受了羽弗将军攻破阿伦戴尔的秘密任务，协助她的是将军的现任女友——反正，将军是这么说的。　　小黑鸭彻底在美梦里，将自己雕刻成夜幕里的天鹅座，矗立在阿伦戴尔广场中央。她现在就可以想象，天鹅座在万众瞩目里迎接新世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