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又变得断断续续,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只能隐约听见战尘在境外说:“主子··你务···必小心,须···弥境杀机万···千,稍不留···神就····是灭顶之灾,我···会在镜子前给你···看香,等··到香··烧尽了··我在外··面······” 之后声音便消失不见。 我彻底跌入了重重的迷雾之中。 眼睛看到的尽是茫茫大雾,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侧耳细听,却又似乎隐隐听到冤魂哀嚎,不多久之后,似乎鼻子也闻到了隐约的血腥味。 我慌忙在脑海中查想地府的全卷地图,刘师傅古书上的画面一张张浮现在我脑海中,可想来想去也不记得地府有“须弥境”这个地方。 “须弥境?须弥境是哪儿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幽冥根本没有这个地方啊,幽冥······” 刹那间,一股寒意涌上我的内心, “难不成这里是十八方地狱中的一方小狱?!” 我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抽风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浑身哆嗦着看向四周。 十八地狱相当地府的刑场,其恐怖程度根本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同时它也是所有阴魂内心定然存在的恐惧根源。 周围一片死寂。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盯着周围的茫茫迷雾,心里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而这一乱想,心里的恐惧就更加深刻,恐惧的加深又让他想的更多。 我陷入了一个致命的恶性循环,不一会,便感觉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呼吸也愈发困难。 “难道这地方的空气有毒?那我不是死定了。” 这么一想,心底就更加害怕,而胸腔也是起伏越来越缓慢,简直丧失了呼吸的能力。 这雾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毒虫猛兽?我最怕虫子了。 会不会我看不见的地方全都是妖魔鬼怪?他们会不会正留着口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盘算怎么吃我? 那柱计时香到底有多长?会不会要烧好几年?我会不会永远也出不去?” 恐惧仿佛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我吞噬,亦或是说我自己化身巨兽吞噬了自己。 我迷失在自己对恐惧的想象之中,难以自拔,所以无需任何打击,我便彻底垮了······ 被自己吓到不敢呼吸的我眼前逐渐发黑,最后终于窒息昏迷,瘫软地倒在地上,这才彻底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在昏迷后,身体的自主机能开始控制我进行足以维持自己生命的呼吸,间接救了我一命。 不过真正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作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身处一片城池内,梦到了幽冥南方那茫茫的黑雾,梦到了数百阴兵操练的壮阔场景。 突然,天空有火光划过。 我梦到了震天的炮火,梦到了战士被割下脑袋的场景,梦到了满城淋漓的鲜血,梦到了城中官府中央插满了钢枪,钢枪上全是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 全都瞪着溜圆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啊!” 我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的场景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额头的汗珠润湿了干涩的嘴唇。 这梦境是如此亲切,仿佛就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 噩梦的恐怖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悲伤与凄凉。 周遭浓浓迷雾,将我牢牢困死,跗骨之蛆一般消磨着我的意志和精气。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又放声狂笑,仿佛疯了一般手舞足蹈,直到耗尽了自己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才绵软地倒在地上。 不过此时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恐惧。 从来到幽冥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要将自己经历的一切调查清楚,发誓要找到幕后黑手。 所以我才参加了武堂比武,所以我才如此期盼进入般若堂,如此期盼能够功成名就。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能力去彻查一切的真相,将元凶千刀万剐。 等到内心冷静下来,我才注意到肚子已经咕咕响了半天,于是起身试探着向前走去,希望能找一些吃的垫垫肚子。 说也奇怪,等到我向前踏出几步后才惊讶地发现,这看起来遮天漫地的迷雾竟然只有薄薄一层,仿佛杯子一样将自己罩在其中,其实总共也不过一丈来厚,而它外面便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若我没有踏出这一步,而是长时间拘泥于雾气之中,不被自己吓死,最后也一定会饿死渴死。 生与死,成功与挫败,往往就差那么几步之遥。 我舔舔干涩的嘴唇,极目眺望四周,感觉这地方和阳间没什么区别,甚至我怀疑自己就是被送回了阳世。 不过那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饮食问题。 我立刻动身跑向了视线之中的那一条河流,饱饮一顿。 河水分外清澈甘甜,将我心头的焦躁一扫而空,不禁令我大感畅快。 河边稀稀拉拉长着几棵半米多高的奇怪植物,上面结着果实,我试吃了一点,似乎没毒,于是立刻放开肚皮饱餐一顿。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肚子里有了东西,我的胆气也壮了不少。 “怕什么,难道凭我的本事还能死在这里不成?哈哈哈。” 恐惧消散,年轻气盛的我不免开始在心里喊起了大话,再也不像刚才那般颓丧。 大踏步走在河边,我在心里回想着贝爷的求生秘诀,默念着“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人”的求生至理,眼睛四下眺望,希望能够尽快找个安身之所。 可是走了不多久,我却一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背上不住地直起鸡皮疙瘩,仿佛自己被什么人跟踪了一样。 我缓缓扭头向后扫了两眼。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对于这般优美场景,我只在书中读到过。 一片开阔,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我挠了挠头,继续向前走着,嘴里还哼上了小调,以掩盖自己的不安。 可是不多久后,我再一次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从背后袭来,我被那种诡异的感觉吓得鸡皮疙瘩炸起。 “谁!” 猛然回身,我顺势扎了个钳羊马,做好战斗的准备。 可背后还是连个鬼影都没有,远处丛林依旧是鸟雀争鸣。 我有点犯怵,倒退几步后慌忙扭身撒丫子跑了起来,一直跑到气喘吁吁才无奈地停下脚步。 可那种凉意却一直伴随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