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这只手不会是龙一的! 因为它的手指头很纤细,能明显看出来是一只女人的手,龙一是个五大三粗的和尚,手掌的比例比这样的两只手都宽! “你是谁?” 我声音颤抖,鼻尖上的冷汗顿时像喷泉一样涌出来,问出这个让自己都感觉好笑的问题。 深山中空无一人,这只手若不是鬼的,又会是谁的?没等对方回应,我便疯狂地挣脱了红线,转身朝浓雾深处跑。 我这一跑,那脚步声便再度响起来,如附骨之蛆,一直徘徊在我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 我吓得肝颤,心也悬到了嗓子眼,狂奔中回了一次头,视线中仍然是一片白色的雰瘴,雰瘴深处,只见一道朦胧的白影儿,正发疯似地跟着我跑。 “小凡,别跑啊,是我,你赶紧给我回来!”此时,浓雾中飘来—道缥缈的声音。 “你放屁!”我紧张地大喊道,“别想骗我,我不会信你的。” 浓雾中传来龙一的大喊,“真是我,小凡,你信我一次,停下别动!” 这声音,的确好像龙一的。 我迟疑了,本能地放缓了脚步,可同时心中却冒出另一个声音。 假如,它不是龙一呢? 鬼魂最擅长欺骗,尤其擅长制造幻觉,假扮成龙一的声音骗我上当,再简单不过了。 想到这里,我强忍着心中的冲动,又开始迈动脚步,硬着头皮继续跑。 —切都有可能是幻觉,我根本分辨不出真假,思来想去,我决定不再跑了,再这样跑下去,没等找到祖坟我就会累死的。 我迅速将牙齿咬在舌尖上,使劲一压,舌尖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当那股咸腥的感觉再度涌入口中的时候,我清醒了不少,毫不犹豫地喷出了舌尖血。 滋滋! 发黑的泥土上弥漫起了更加浓郁的白雾,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头再看时,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消失无踪了,可一挥胳膊,那鸡血线居然还在! 我刚才明明把它解掉了才对! 谁替我绑的,难道又是幻觉? 我感到一阵恍惚,后山里的空气更加冷冽了,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摆子,不顾一切地想把红线解下来,可伸出左手,却再次愣住! 停下的不仅是我的手,连我的心脏也仿佛停摆了。 因为在我左手的腕子上,又多了一截红线,和右手上的红线一模一样,两条胳膊上的线头完全吻合。 心中的恐惧感正在疯狂地发酵,我茫然地把双手抬起来,盯着一左一右的两截红线,陷入了呆滞。 我记得,出发之前,龙一用鸡血线给我绑上了右手,给自己绑上了左手。 可现在,两截红线却同时出现在我自己胳膊上,除非龙一的左手长在了我身上,否则没办法解释眼前看到的现象。 不管了! 我心中发狠,将两根红线同时扯下来,揉成一团摔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开。 走了不到两米,我小心翼翼地折返回来,低头看见红线还在,心中稍安,赶紧摸出打火机,将线头引燃。 这次烧了你,看你还怎么出现! 眼看红线在火焰中化作余烬,我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长舒一口气站起来,将打火机缓缓揣进裤兜。 可指缝却在口袋中,触碰到了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我愣住,半天没有回神,定格了好几秒种,才用颤抖的手指夹住口袋中的东西,一点点抽离出来。 等我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崩溃了。 从我口袋中扯出的,是另一团红线! 你大爷的! “有种你出来啊,别跟老子玩这些鬼把戏!”我脸色铁青,气得五官都扭曲了,丢掉红线大声咆哮道,“出来,赶紧给老子出来!” 咯咯..... 我话音刚落,浓雾中很快便传来一道冷幽幽的笑声,我死死攥着柴刀,麻木地回头看去,视线中,“龙一”正缓步从浓雾中走出来,在他手上,抓着另一截红色线头,猩红刺眼。 他说,“小凡,你为什么突然解开红线跑了?” 又是你这个鬼! 我心中暴怒,厉声大喊道,“还想骗我,去死吧!” 话音落下,我奋力举起了手中的柴刀,不管不顾,一刀狠狠朝对方脑袋上砍去。 “你干什么?”对方根本没料到我会突然下手,脸色吓得惨白,本能地挥手来挡,惊呼一声道,“住手,啊......” 蒯! 被打磨锋利的柴刀快速破空,瞬间拉开了一道血线,龙一手腕齐根而断,惨呼着倒在地上,伤口中的鲜血喷溅了两尺多高,一大半都溅在我脸上。 我傻了,这血,是热的! 鬼魂怎么可能流血?而且这血是热的,难道被我砍中的是真正的龙一? 龙一痛苦地跌倒下去,单手捂住了断腕,猩红的血迹不断从断肢中喷溅出来,由于大量的鲜血流逝,导致龙一整张脸彻底失去了血色,他悲愤地喊道,“你为什么杀我……” 我为什么要对龙一下手..... 鲜血还在扩散,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铁锈味道,我茫然盯着手上的柴刀,双眼一阵失神。 我真的伤了龙一吗? 误伤挚友,我心中一阵悲怆,我呆在当场,犹如置身一场幻梦。 我究竟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冒失,难道我真被那鬼魂吓破了胆? 这一瞬间,我心如死灰,痛苦得犹如要死去,傻傻地丢掉了手上的柴刀,双手捂脸蹲在地上,发出无声的抽泣。 虽然相识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可龙一憨厚直爽的形象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一直拿他当做兄弟。现在,我亲手砍断了兄弟的胳膊,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我万念俱灰,也许在李雪家中,我早就该死去了,勉强活下来,不过是害人害己,想到这些,从头到脚如坠冰窟,只有一死了之。 我颤抖地举起了柴刀,对准自己的脖子,一咬牙就抹了下去。 只有用血,才能消除我误伤挚友的痛苦! 刀尖碰到皮肉的一瞬间,耳中突然听见一声佛号,一颗佛珠从浓雾中飞来,击打在柴刀刀刃上,我胳膊一震,酸麻无比,茫然地把头偏过去,视线尚未定格,耳边已经听到一道熟悉的呼喊,“小凡,不要乱来,你大爷的,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