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弊端也很明显,试问:如果一个怀揣美食的人经过饿鬼堆会发生什么事? 我认为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被恐吓然后被抢劫。 第二:被打晕然后被抢劫。 第三:被打死然后被抢劫。 夜晚,树林里再次摸出密密麻麻的怪物,再次把木屋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有一个心急的迫不及待想要冲进门去,但刚摸到木门,便被一阵红光燃为灰烬。 门框上,突然凭空浮现出一圈密密麻麻的花纹,和我在屋内关押怪物的门框上见到的花纹很像,但显然更加复杂,而且要强力不少。 这些铭文均是由猎人口中所说的那个“隔壁村仙人”所绘制雕刻,也正是猎人独自在这荒郊生存这么久得以自保的屏障。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防御机制其实也不是尽善尽美。 比如房屋东面屋檐下的一处小角落,便是铭文覆盖的死角,“仙人”在计算铭文时遗漏了这个地方。 知道这个漏洞的“人”只有一个。 说来也是天意凑巧,这“人”正是猎人不共戴天的杀子仇人——那住在“蝌蚪眼”树林里的画皮鬼。 而且猎人不知道,当初自己的妻子也正是被这画皮鬼通过漏洞进入房间所害,铭文挡得了外墙的凶神,却伤不了屋子里的小鬼。 画皮吃了猎人妻子的魂魄,猖狂地砸开屋门,扬长而去,又通过惯用的幻化手段,蒙骗猎人的儿子,当着猎人的面将其残杀在蝌蚪眼。 画皮每次杀人后都会在林中静养消化,猎人却一直都不知道,当初自己所看见的那个烂白布包裹的恶鬼,才是自己仇人的真正面目。 而他却还傻傻的以为杀害儿子时那个突然变成美妇人模样的女鬼才是画皮。 所以找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一无所获。 三天的锻炼,从业火的压迫,到至纯灵气的诱惑,无不惹得一众鬼怪垂涎欲滴。 同时这股“美味的气息”也钻到了画皮的鼻子里,它不再外出觅食,而是待在远处静静注视着小木屋的变化,等待着时机。 它很聪明,直到发现我们两个虚脱,疲惫地爬回屋子,明白时机已到,才趁着夜色与众恶鬼一并包围木屋。 画皮杀人太多,身上冤孽太重,所以很多鬼怪对它也是敬而远之,而画皮又是个心肠歹毒而且自私自利的家伙,所以鬼怪之中连一个盟友都没有。 这一夜,画皮化作一只普通小虫,夹杂在一众恶鬼中抵达小木屋,却只孤身偷偷钻过了漏洞,其它鬼怪见有漏洞,眼睛全都放起了光,他们每夜包围小木屋,就是为了试图寻找出木屋的漏洞,却不知画皮这家伙一早就知道。 可画皮聪明而自私。 画皮心道只消过了今夜,这小木屋里的人也就没了,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再攻击小木屋,于是从身上扯下一块灵体,把那唯一的缝隙死死塞住,堵住了小屋唯一的漏洞。 画皮身上的煞气几乎可以凝聚出实体,一层淡淡的水汽始终缭绕在它身旁。 它静静飘过大厅,所过之处尽皆覆上一层薄冰,猎人养殖的唯一一盆小花也枯萎死亡。 木门中封印关押的各种鬼怪全部噤声躲避,喜欢啃食骨肉的蜈蚣盘踞到了屋顶,喜欢拿刀解剖人头的鬼面放下刀,熄灭烛,躺到角落假装沉睡。 致命的危险缓缓靠近,大厅···楼梯···走廊···卧房门口。 冰冷的煞气更加浓郁,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低了十数度,地上凭空结出坚冰。 而我和猎人还在深深的睡眠中,三天的苦熬,我们实在太过疲惫。 猎人失去了本有的谨慎小心,我也失去了对怨煞之气敏锐的察觉力。 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是我的房间。 在那一刻,我刚巧在做一个梦,梦中的一切与我身边发生的一切相同,可我却只以为那是一个梦。 画皮缓缓落地,或许它认为在空中进食会让美食失去原有的曼妙滋味。 白布蒙盖之下长长的头发蔓延到地上,铺出一道绸缎般的地毯,而它那双煞白的小脚便轻轻点在这地毯上,一丝声音都没有。 到了床边,白布一点点撩开,白布下的头发也一点点散开,露出了画皮鬼真身的面貌。 如果我此刻清醒,估计难免会吓尿裤子。 草丛般密集的头发下面,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眼睛,鼻子,嘴巴,三处地方被四个圆圆的通透的窟窿代替,顺着窟窿看可以看到脑子里塞得满满的头发,在窟窿的边缘爬着一圈圈细密的小虫,只有小米粒大小。 画皮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那些小虫立刻移动起来,各自衔着一根发梢,仿佛织布的工人,纵横爬行在画皮鬼的脸上,屁股后面还不停排泄出各种颜色的油脂,不一会便织出一张美人脸皮,把画皮满是窟窿的恶心脸庞覆盖起来。 画皮眨眼间又成了猎人曾经见到过的那个美妇人的样子,这可能是它生前的模样吧。 美妇人张开抹的猩红的樱桃小口,舌头仿佛毒蛇探首一样露出,“窸窸窣窣”颤抖着伸向熟睡的我。 舌头似乎很长,从画皮嘴中一直伸到我床前,又突然一阵剧烈颤抖,竟然分成了七岔,分别钻向我的七窍。 可熟睡的我毫无察觉,还在梦里努力回想着这几天的所得所悟。 丧命只在片刻之间。 也就在这片刻之间,房间里唯一清醒的“人”救了我一命。 一只小狐狸如闪电般窜出,蹦到我的床上,后肢发力,跳起来一口咬中画皮的舌头。 画皮吃痛,舌头一甩,把小白狐甩飞,摔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吱吱惨叫起来,眼睛中闪过一丝黄芒。 于此同时,睡在床上的我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紧接着一个侧滚从床边拎起腰刀,与画皮形成了对峙之势······ “他没睡觉?”画皮鬼大感意外。 我身上的突变令画皮大感意外,它还以为这是猎人安排好的陷阱,惊讶之余就连气势也衰减了几分。 而我却是毫不畏惧,本来胆小的我竟然与画皮鬼勇敢地斗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