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上个月已经死了。” 大板牙惨笑一声,边哆嗦边说道,“那天晩上之后,我就.....不敢再跟老金一起跑运输了,回家后发了两天高烧,一直在家里休息,—个星期后我接到老金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精神状态不好,每次开车经过这片树林的时候都感觉脑子迷糊,好像那个女人就趴在车顶上对他冷笑似的......” 我冷笑不止,“那后来呢?” “那是我跟他通的最后一个电话,第二天.....老金就死了,他是被自己的车压死的。”大板牙目光闪躲,疑神疑鬼地看了看窗户外面。此时车窗外的阴风还在持续咆哮,冷风拍打在车窗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山间渐渐笼罩一片诡雾,我手中的罗盘也颤抖得更凶了。 我沉下脸说,“怎么会被自己的车撞死?” “我.....我也不知道,警察说他当时正在倒车,可……可既然是倒车,人应该坐在驾驶室里才对啊,又怎么会被卷到车轮子下面去?” 大板牙两只手张牙舞爪地挥着,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五官扭曲到夸张的程度,低下头道,“后来我猜到肯定是那位大姐心有不甘,所以专程赶来报仇了,我当时都吓坏了,再也不敢出车,自从老金出事后,这辆车就一直被我放在停车场,已经半个多月没动了。” 我说,那为什么今天又想起来开? 大板牙哭丧着脸,说我儿子病了,要凑钱动手术,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接活的,刚好,我发车的时候看见你正在问路,所以就主动叫你上车…… 我冷笑道,“怪不得你这么热情,感情你是心虚,想拉我上车壮胆啊!” 大板牙一脸羞愧,低下头无言以对。 事情当真凑巧,我也没想过自己竟会在路上遭遇这种奇葩事,不过这事既然被我遇上了,我也不能不管,于是点了支烟说道,“好,我知道了,我可以安全送你走出林子,但是你要答应我,必须尽快去自首。” “自自首?”大板牙语气激动起来,大声说,“不行啊,我自首了儿子怎么办,再说我要是坐了牢,名声就臭了,以后还怎么在庄上生活?” 我似笑非笑,说要命还是要脸,你自己选,我耐心不多,要么你去自首,要么咱们就此别过,你放心,等我有空的时候一定会回来,多替你念几遍超度经文的。 听我这么说,大板牙顿时就慌了,死死拽着我的手道,“别.....兄弟,我看得出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见了鬼一点都不慌,我相信你是术士,求求你救救我,你们修道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气得想发笑,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狠狠臭骂他一顿,大板牙被我骂得不敢还嘴,见他一脸唯唯诺诺的表情,最终我还是心软了,吸了口气说,“走吧,继续往前开!” 大板牙张了张嘴,一脸无助,他估计吓腿软了,连踩油门的力气都没有,“往哪儿开?” 我气得想发笑,怒瞪他一眼说,“还能往哪儿开,去云溪市,你不是说自己闭着眼睛也能把车开过去吗?” 大板牙不敢再顶嘴,颤颤巍巍地发动了车子,车轮缓缓转动,大板牙挂着一档,汽车速度慢得好像龟爬。 我一脸不耐道,“开这么慢什么时候能到,赶紧的,加快车速!” 大板牙硬着头皮照做,边踩油门边嘀咕,“我觉得还是开慢点好,免得......“ 啪! 车头前骤然传来一道撞击声,打断了大板牙的话。 “出事了?“大板牙吓得打了个激灵,哭丧着脸看我,“我……是不是撞人了?” “这荒郊野岭哪有人,继续开吧!”我沉声道。 大板牙咽了口唾沫,犹豫了半天才说,“这样不好吧?” “你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赶紧开!”我一拳砸在仪表盘上,冷冷地说。 “好”迫于无奈,大板牙只好继续发车,这次我目光眨也不眨地盯向路面,大灯光照下,马路一片昏黑,一片秋冬的杂草在路边翻卷。 从始至终,我都把视线定格在马路上,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可继续行驶了几分钟后,路边劲风加快,扬起大片秋草乱飞,几乎盖住了整个前挡风玻璃,我脸色一变,急忙高喊道,“刹车!” 我喊话声刚落下,车头前又是“卩哐当”一声,大板牙惊呼着踩下刹车,瞪大眼,一脸惨青地望着前面,“还.....还开不开?” 这次我听得仔细,这辆车应该的确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于是摆手阻止了大板牙,拉开车门下去。 没等我把脚跨出车门,大板牙紧张地喊道,“你.....你要干嘛?” 我背对他说道,“你待在车上别动,我下去检查一下,马上回来” 大板牙战战兢兢地说,“那你快点。” 这大老爷们被吓得满头是汗,比个女人还不如,我无奈摇头,回想自己第一次见鬼的时候,或许比他还要不堪,其实现在想想,鬼魂也许并不是最可怕的。 人心才真叫可怕。 下了车,我立刻摸出手机,调亮了手机屏幕,深夜的荒山道上—片漆黑,手机散发着朦胧的光照,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只好弯下腰,几乎把脸俯在地上检查。 不久后,我发现了一件蓝色的衣服。 很普通的劳保服,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穿了,我将这劳保服抓在手上,仔细打量半天,眉头渐渐紧皱起来。 车头下什么也没有,只剩这件衣服,就算撞了人也该留具尸体才对,怎么光留下衣服,却不见被撞的东西? 此时背后阴风阵阵,冻得我鸡皮疙瘩簌簌掉了一地,我打了个摆子,回头去看车尾,闪烁的车尾灯散发诡暗的红线,好似有道朦胧的影子正站在那里,我屏住呼吸,缓缓挪动脚步,正要朝那影子走过去。 此时,头上的车窗却忽然下陷了一半,一只手忽然伸出车窗,搭在了我的肩上。 “滚!”我几乎本能地发出了咆哮,将肩膀一抖,反手一个擒拿,此时耳边却传来一道惨叫,“别.....是我,是我……老弟快松手,是我啊!” 大板牙一边痛叫,一边飞快用另一只手拍打车窗,疼得脸都发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