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然而刘师傅却像个发狂的野兽,一把从床边抽出一条钢尺,朝我冲了过来。 “妖魔,受死!” 这下完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冥想脱壳,魂体立刻从肉身里钻了出来。凝聚起周身灵气,我拼尽全力接住了刘师傅这一尺,但被震得虎口生疼,双臂立刻麻木。 扭身拽起肉身,我顶着烈日跑了出去,但立刻被烫的几乎颓了一层皮,浑身生疼。 我把肉身丢了出去,自己则又躲回屋子,但迎面便是刘师傅砍来的钢尺。 堪堪躲过,外面立刻传来响动。 “这儿怎么有个小孩儿?” 一大帮人朝这里跑了过来,扶起我的肉身,手忙脚乱地帮我检查身体,有几个人看见了屋子里满满的灰尘,还有正在发狂的刘师傅。 “刘师傅这是咋了?” 有几个人立刻冲进屋子,被呛得咳嗽不止。 “快出去!” 我冲他们一声大吼,声音回荡在有些阴暗的屋子里,但他们却没有找到说话人的声音,脸色立刻显得有些难看。 “快出去!把那小孩儿送到皂梨村孙家。” “刘师傅被鬼附身了!快带孩子走!” 几个中年汉子大喊一声,立刻招呼着老人妇女孩子离开,剩下几个人则留在房间门口,阻拦“被鬼附身”的刘师傅。 他们的身影吸引了刘师傅的目光,于是钢尺立刻调转方向,直直冲着那几个堵在门口的庄稼汉。 他们看到刘师傅狂暴的眼神后明显害怕了,脚步开始慢慢后挪。 “小三子,去,拿几条扁担来。” “诶。” 那个被称作小三子的人,应答一声,立刻扭身要走,但他这一个举动却刺激到了刘师傅。 他狂叫着跑了出去,挥舞着钢尺砍向那群人,站在最前面的不幸被砍中,立刻开膛破肚,其他人见状被吓的一愣,等那鲜血溅到他们身上,他们才都叫喊着四散而逃,刘师傅则挥舞钢尺追了出去。 我想阻拦,但反应慢了一步,等我迈步冲出的时候,刘师傅已经和一众人扭打在烈日下,那是我无法踏足的领域。 “唉!早知道让他们把肉身留下了!” 我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刘师傅的储物箱来。 这里是刘师傅现在居住的卧室,在他床头放着一个很大的暗红色的木头箱子,里面叠着平时的换洗衣物。 不过只有我知道,那箱子其实连着床板,箱子底部是块活动板,在板子下面是另一个箱子,那是刘师傅储存法器的地方,平日里所用的黄符墨斗,朱砂毛笔等等全都在那里面放着。 说不定能有什么可用的物件呢。 想到这,我急忙冲进屋子,将衣物全部翻出,随后掀开了下面的那层隔板。 先用衣服垫着将朱砂符箓之类的物拿出放在一边,随后我的目光落到了剩下的法器之中。 照妖镜,八卦盘,毛笔······ 箱子里东西不少,却没有什么我能用的到的东西,我不禁有些绝望,心里抱怨连连:从前做人的时候捡个发卡都可能撞鬼,可如今我做了鬼,却连个能寄宿的地方都没有! 我气的砸烂了木箱,在屋里来回转悠了好几圈,度过的每一秒都如同度过一年一样煎熬。 现在只是午时左右,如果等到天黑不是什么事都误了? 刘师傅发疯,一身道法修行还不狂飙出来?到时候有几个人治的住他?难道刘师傅行善半生,到老反倒要落一身血债? 如果无法让他冷静,他肯定会力竭而死,如果真的有人硬将他击倒,那么刘师傅一样活不成。 不论是何种结果,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想到恩师负罪身亡,附近血流成河,我不免绝望,甚至想要端起桃木剑来个自我了断,等死了也能省点心。 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殊不知转机已悄然出现。 蓦然回首,一个枯瘦却长着长毛的脑袋突然出现在窗户边。 黑眼眶,大大的眼袋,煞白的面庞,枯瘦的身体,看起来甚是眼熟。 “高粱?!” “诶!”小高粱应和一声,脑袋消失在窗口,随后出现在了门口,“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会丢魂?快跟我走吧,刘师傅发疯了!高老板让我请你去商量这事呢。” “不是丢魂,”我冲他摆摆手······ “是我自己出窍的,我肉身受了重伤,已经差不多废了。” “那怎么办?”小高粱眉毛一撇,满面愁容。 “对了,”我看着小高粱,不由灵光一线,险些激动地跳起来,“你不是会扎纸人吗?快帮我扎个肉身出来!快!” “啊?”小高粱显然不情愿,“这是不合规矩的,如果让我师父知道了······” “天都要塌了,还管什么规矩。” “嗯?” “别管那么多了,快给我扎肉身,晚一分钟就危险一分,现在的刘师傅除了我外可没人治的住,快!” 在我的拼命催促下,小高粱利索的扎了一具结实的纸人,递给我的时候还在小声嘟囔:“这事千万别让我师父知道······” “行了行了,会为你保密的,我们现在快出发,救刘师傅要紧!” “是!” 我领着小高粱翻山越岭,绕过村庄,依照刘师傅曾教给我的法术,终于在西坡的田地里找到了他。 刘师傅身上肮脏不堪,血浆混着黄土在他的衣服上裹了厚厚一层,看起来好似穿了一副重装铠甲。 他正在看着太行山发呆,手中的钢尺还在滴血,在他身边是两三只被活活砍死的山羊。 一向慈悲为怀的刘师傅,在此刻已经成了一个恶魔,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厉鬼,一个身负无数冤魂的罗刹。 “师傅,对不起了。” 我看着刘师傅的样子,忽然感觉好心疼。 附身轻轻捻起一缕黄土,夹在双手之间,手掌发力将黄土紧紧夹在手中。 这不是刘师傅教我的东西,而是我在须弥静仙人书籍中学到的法门,属八卦“兑”字门法术,算起来是个小小的困阵。 口中念咒,脚下画圈借力,一口吐沫喷在手中的黄土上,立刻变成了有些发黑的黏泥,狠狠甩向正在发呆的刘师傅,“啪”地一声糊到了他背上。 “成功了!” 我激动地拍了一下小高粱,立刻把他掀飞了出去,在地上连滚好几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