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尘接着道:“爷爷,不是我们不懂这些,实在是手头没余粮了,这才来跑几个活儿,弄点零钱花,这不,这就是我们接的单子,一共五千两,您明说这一方印什么价吧,到时候我们领了赏金一定给您送来,您要怕我们赖账的话,可以压我们点东西做筹码。” “嗨。”小老头又笑起来,“说这话不就见外了么,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们呢,只是看你们小,给你们讲点道理让你们听听罢了,既然你们这么痛快,我也就明说了,这一印是一千两,明码标价,谁来了都是这个价,我不会骗你们。” 老鬼精明,他明白反正我们两人以后肯定还要经过他这方小庙,如果这次赖账不给,下次就可以好好敲我们一笔,不怕我们不给钱。 “一千两。”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两个人就是二千两,加上战尘刚刚送的五百两,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一半赏金就没了~~~” “好!”战尘一口答应,“回头领到赏金我们就托运财小鬼给您送来。” “哈哈哈,好,来,你们站过来,站近点。”小老头脸色红润,甚是开心,又小心地掏出玉印,在我们身上轻轻盖上两道浑阳印。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甚至感觉这老头是个骗子。 看到我一脸怀疑的样子,小老头笑呵呵道:“你先去门口阳光里走两步,走两步。” 我看着那一块刺眼的光芒,心底难免惧怕其中蕴含的至阳之气,咽了口吐沫,没敢动。 “嗨,别怕,我收了你们的好处,还能害你们不成?试试吧,不灵不要钱,假一赔十。”小老头轻轻推了推我的后背。 我虽然害怕,但看着老头那似笑非笑地表情,总感觉他在嘲笑我,于是最后还是怀着宁死不认怂的心态,哆嗦着走进了阳光普照之中。 “诶?没事。” 我开心地在阳光里蹦蹦跳跳。 小老头平静劝告道:“我劝你们赶快出发,一会万一误了时辰~~~” “哦对对对,战尘,我们快走!”我急忙叫上战尘,急匆匆跑出了土地庙。 这是我入地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阳间的世界,地上的草是绿的,天上的云是白的,人们住的房子高的看不到顶。 一切的一切都与阴间大不相同,看起来既亲切,又陌生。 我看花了眼,扭头看了看远处即将消失在目光中的土地庙——破破烂烂,落满灰尘,连窗户都结着蜘蛛网。 差距很明显。 战尘在我眼前挥了挥手道:“主子,快走吧,离那人寿尽只剩半刻了。” 我这才回过神,忙放下乱转的眼睛,动身前往目的地。 地方比较远,不过对于我和战尘来说,前进这点距离也不会很累。 我们是阴灵的身体,在阳间更显得身体轻盈,轻轻一跃便能窜出十几丈,而且阳世人看不见我们,也碰不到我们,所以只需要查证好目的地,然后直线行进便可。 一路毫无阻碍,不过我和战尘还是尽量躲着活人。 阳世人身上顶着三把火,对一般阴灵都有伤害作用,我们二人有浑阳印护身,虽然不怕被阳火烧到,但却怕自己的阴气会冲散生人身上的阳火,所以一路上也免不了要左右规避。 片刻之间,我们到了一座高楼脚下,远远便可以看到这里围着一大群人。 楼上站着一个青年小伙子,看样子也不过十六七岁,此刻正身体前倾地站在楼顶屋檐边,身子微微前倾。 楼下围观的人群都在劝那人,从语言判断,那孩子好像是想要玩一个叫什么“网”的东西,而且在玩“网”的时候遇见个什么女人,他说他爱“她”,他需要钱给那个女人,这才站在楼上想要逼父母给他钱去玩这个叫“网”的东西,而且要把钱给那个女人。 听的断断续续,也没听出是什么意思,于是扭头问战尘:“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战尘摇了摇头,“估计这小子被蜘蛛精迷住了吧。”说罢,又抬起头看着那青年。 人群里,一个中年父母已经瘫坐在地上,全凭周围的好心人劝解才没有昏过去,但眼睛已经哭肿,而且仍哭地死去活来。 楼上的青年熟视无睹,只动着嘴皮漫天加价,但他要的钱似乎已经超出了他母亲所能支付的能力范畴。 眼看是要不到钱,那青年好像丢了魂魄一样,眼睛一闭,身体往前微微一倾,便仿佛一块破布一样从楼顶飘了下来。 黑影呼啸而过,“啪”地摔在地上。 人群瞬间安静,紧接着传出那名中年妇女撕心裂肺的嚎啕。 女人的哭嚎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知我到地府之后,她是不是也曾像这样哭得撕心裂肺。 正跑神间,我忽然被手里的批文烫了一下,赶忙低头看向批文。 上面的“捕”字金印发着淡淡的微光,似乎是在提醒着我。 我对战尘招呼了一声:“走吧,时候到了。” “嗯。”战尘点了点头。 走到人群中,我看着那一滩稀烂的碎肉,心生厌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不过那碎肉中很快便探出一个头顶,正是刚刚坠亡的青年的魂魄。 魂魄从碎肉里爬出来,地上哭晕的妇女,还有正手忙脚乱救助妇女的众人,愣了片刻,急忙上前去扶那妇女。 两人尽在咫尺,但青年却根本碰不到她。 “妈!我怎么了,妈!” 青年发现自己的异样,瞬间慌了神,一声声呼唤着母亲,还想去找妈妈帮忙,但被一只手扣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兄弟,走吧。” “走哪儿去?你们是什么怪物?”青年一脸惶恐地看着我,还有一边凶神恶煞的光头战尘。 战尘在一旁不以为然地道:“死了当然要去地府,不过看你这样子估计要被扔到地狱油锅里去炸一炸。” “啊!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少年疯狂地挣扎,两条腿蹬的分外有力,好像待宰的兔子。 但他现在只是个生魂,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被我一只手轻轻松松拎起来,紧接着一拳打到肚子上。 “唔。”青年吃痛,捂着肚子不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