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抬头看向山膏,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那群魔洞地处山外山不错,可你是否记得我曾给你讲过,这个混沌界乃是北山南海的构造,那山外山正当北界的最南端,与南海紧紧接轨,乃是一片泥沼苦地,别说什么天材地宝了,在那个鬼地方,你就连基本的生活所需都很难找到, 所以那里是个绝对的弱肉强食之所,妖魔互噬其伴,能活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恶鬼中的恶鬼,同时也正因觊觎九重山的资源,他们不断向九重山发动攻击。” “啊?”我微微一惊,“那种残忍的恶鬼岂不都是以一当十?九重山的妖精鬼怪怎么抵挡得住啊。” “所以啊~~~”山膏低头看了我一眼······“所以六、七、八、九这四重山才有了领袖,集结群妖之力抵挡外敌入侵啊。” “唔~~~”听山膏这么说来,我心里六、七、八、九重山的形象立刻被颠覆,由群妖集结、互相杀戮的炼狱变成了好似一面铜墙铁壁般保护大山的英雄好汉。 “横公鱼所居的那条小河只是一条分支,整条河流名曰‘济生泉’,由南海为始,山外山为源,贯通整个北界,也是群魔洞经常利用的一条‘密道’,虽说四山大王防守严密,不过这水流不比山脉,四山大王与水的接触也不如群魔洞那帮家伙多,所以难免会有所纰漏,若是此番被群魔洞攻入一重山,这前五重山必定难以抵挡,到时候四山大王腹背受敌,必定战败,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这幅场景你想看到吗?” 我打了个冷颤,没有回答,不过心海早已是汹涌澎湃,万万不敢相信这次行动竟然关乎整个北界的生死存亡。 就在我默默感叹之际,山膏却突然摆了摆手,“不过上述都是我的推测,真正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不过人都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要想在这鬼地方活下去,就一定要防患于未然嘛。” “那倒是,那倒是。”我赶忙应承。 “抓紧赶路吧,我们早到一分钟,我的猜测就少了一分发生的可能性。” “嗨,你要早这么说,那我们出门时候至少也要准备件夜行衣什么的啊,到时候就你这体型,还不立刻被群魔洞发现?你这不是送死嘛。” “你疯了!”山膏抬手给了我一个暴栗,“谁说我们要去山外山的,我们此行是要去找四山大王反应情况,还准备夜行衣,难不成你还想潜伏到群魔洞里去偷人?你这不是送死嘛。” 被山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只能默默叹口气,不敢再接茬,心道“出门时候你还壮志凌云地说要去群魔洞‘打探打探’呢,现在刚到三重山就怂了。”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敢说出口。 毕竟现在自己在人家手下办事,还是少说两句为妙,不然惹急了领导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二人就这么边聊边走,眨眼间时间便已到了半夜,头顶那阴阳难辨的,不知是月还是日的东西已经到了头顶,将我们的影子生生压缩成了一个小圆球,死死缩在我们那行进的脚下,似乎一个胆小的孩子受了这白骨地中冤魂的恐吓,惊慌地藏在父母的怀中,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呜咕!呜咕!呜咕!” 头顶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枭啼,紧接着便从树上“扑啦啦”窜出一群夜枭,惊叫着划破天空,又突然“扑通”一声掉到地上,恰巧摔到我的面前,仍张着一双凶狠的眼睛,直勾勾瞪着我,似乎要将自己死亡的愤怒全部发泄到我的身上。 “妈呀!”我吓得向后倾倒,一屁股坐到一排白骨之上,伸手摸到一枚白晃晃的骷髅,之中又“窸窸窣窣”爬出一堆蚰蜒,吓得我又“妈呀”一声蹦了起来,再次对上夜枭那溜圆的眼睛。 因为聊天而放松下来的心情立刻紧崩起来,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一旁的山膏便要冷静的许多,赶忙俯身拎起夜枭尸体,上下检查一番,可眉头却越皱越紧。 “怎么会没有伤口呢?” “没有伤口?” “快走,这地方不对劲。”山膏一把丢下夜枭,扭动肥胖的身体飞一般奔跑起来。 我本就害怕,见山膏这幅模样更是胆怵,赶忙哆嗦着跟上了山膏的脚步,路上还四处探着脑袋,生怕哪里窜出一个恶鬼将我吃掉。 “呜咕呜咕!呜咕呜咕!!” 平静的夜晚被二人脚步打乱,脚踩着地上的白骨堆,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将潜伏在夜晚的猛兽惊动,低声嘶吼着,一双双泛着幽光的眸子死死盯着这两个陌生的访客,这嘶吼声满是威胁,似乎还有对我们打破他们潜伏陷阱的不满,嘶吼又惊动了树上的眠枭,发出更加激烈的啼叫。 整个山林瞬间炸了锅,可我却丝毫未能因这热闹的交响乐而放松心情。 我觉得有一双眼睛就藏在这片喧嚣之中,眨眨狡黠的眼睛,悄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或许这喧嚣也是他计划之中的杰作。 “呼呼呼。” 山膏率先体力不支,一脑袋摔到地上,又砸碎了几根白骨。 可还未爬起来,周围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喧嚣好似烈焰,死寂就像冷水,而我的恐惧此刻就像泼到烈焰上的一盆冷水,瞬间蒸发为巨大的水汽团,将整个心房充满。 冷汗划过脸庞,口水咽过喉头,却再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我伸手戳了戳身旁的山膏,“大,大哥,咱继续赶路吗?” “嗯~~嗯。”山膏双手捂着脸拱身爬起来,模糊道,“嗯,继续走吧。” 说罢,一边揉着脸一边继续迈步前进。 “刚才······”我仍对刚才的一切心有芥蒂。 “没啥事,估计是夜枭被什么猛禽袭击吧,别管那些了,继续走吧。”山膏仍在揉着脸,发出“吭哧吭哧”的吃痛声。 转眼已经走了老远,周围的平静逐渐让我安下心神,可山膏仍在捂着脸低声叫唤,不免令我担心。 “大哥,你没事吧,是不是脸磕破了?要不要上点药?” “不用不用。”山膏连声拒绝,可双手却仍在脸上捂着,因为肥胖而不是那么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极力缓解疼痛。 我看他这幅样子,生怕山膏死要面子活受罪,于是就地站住,立刻从背上解下行囊,掏出了之前剩余的少量虫粉,要给山膏上药。 可没想到他却并不领情,眼看我掏出药粉,竟突然对我发起了脾气:“谁让你拿药的?你这不是耽误时间吗?这一晚上就这么点时间,你取取药,我再上上药,还能剩多少时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