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两句,疑神疑鬼在我店里看了半天,跟个小偷似的,我感到好笑,咳嗽一声说,“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先生啊,你们这儿不是风水铺子吗?” 我笑了,“这里的确是风水铺子,你要找先生,眼前就有一位。“ 他错愕,瞪大眼睛看我,说你? 我说啊,就我,怎么看着不像吗? 中年人目光有点呆滞,愣了半天,讪笑着咳嗽了一声,起身说打扰了。 我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拿铿刀慢条斯理地修理指甲,“你前妻的事如果不尽早解决,恐怕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你” 中年人跨出一半的小腿愣在那里,肩膀颤了颤,一脸诡异地回头看我,“你怎么知道这事因为我前妻而起?你会看相?” 我放下铿刀,指了指这大哥的面相,“紫微斗数把人的面相划分为十二面宫,我从你的夫妻宫上看出来的,其实我对相术根本不精通,但是老哥你的面相实在太明显了,想不看出来也难。” “大师,救、救命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全家!”中年男人忽然扑向我,死死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大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别别这我可担待不起!” 我最烦这种情况,但又不好呵斥顾客,便耐着性子把人搀扶起来,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有什么话你可以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委屈自己的膝盖,既然你走进我的店,就说明咱俩还算有缘,你可以慢慢把情况告诉我,我要是能解决的话,肯定替你解决。” “谢谢、谢谢大师!” 中年人一脸心酸,说不上两句就哽咽起来,我急忙起身给他倒了第二杯水,喝完热水后他稍稍镇定了一些,自我介绍,说自己姓钱,家住陇西村。 出事的地方就是他老家,三个月前,老钱死了十几年的前妻居然从坟墓里爬出来,大半夜敲他父母家的大门,愣是活生生把老头老太太吓死了。 村里各种流言蜚语,有人说是因为老钱的前妻是被害死的,怨气一直不化,这是打算报复整个家族啊。 再后来,老钱本家的人都不敢在陇西村住下去了,大部分都搬离了村子。 可说来很怪,没搬家的屁事没有,反倒是这些搬了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出事,老钱出身在一个大家族,人丁很旺,光兄弟就有六个,可这些年愣是死的一个不剩。 我说,“如果真是你前妻闹的,为什么你家没事,反倒这么多叔伯兄弟家里集体出事了?” 老钱抹着眼泪说道,“怪就怪在这里,大师,不瞒你说,我最近做梦总梦到我前妻,满身是血,站在床头上飘啊飘啊,说我家欠了债,该还了,可我前妻是得病死的啊,家里没人亏待过她,我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欠了她什么,就算要债,找我就行了,干嘛为难我那帮亲戚啊?” 老钱的说法让我感到有点诧异,皱眉问道,“你前妻生前和家族里的人是否经常闹矛盾?” “没.....没有的,其实我们一家人还算蛮和睦的,不过你也知道,女人嘛总有小心眼的时候,偶尔拌拌嘴,闹上一两句闲话,这也没多大的事,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老钱越说越是激动,两眼通红直抹眼泪。 听完我反倒愣住了,沉吟了良久,又听到老钱边抹眼泪边叹气的声音,“陈老板,其实到你这里之前,我已经找了不少风水先生,可他们都是各说各的,每个人给出的结论都不同,有人说是我前妻的怨灵闹的,有人说我家老宅子风水不好,有人怪到我祖坟上,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信谁了,您.....有把握吗?” 老钱说着说着,又停下来看我,目光中有着期待,又充满了质疑。 估计是看我的样子太年轻,他的脸上写满了忐忑。 我一时半会还拿不准注意,想了想才说,“这样吧,看来你家的问题的确有些麻烦,我必须亲自登门检查过才能下结论,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先缴纳一部分定金,等我实地考察之后再谈具体报酬的事。“ 术士也要吃饭,从开业至今,我和浩子只有一笔业务开张,再这么穷下去就只能吃土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要等着这笔生意的理由。 “好说,钱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个,您要收多少定金?”老钱立刻站起来,满是期待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先给五千,完事后再给五千,但如果你家闹的鬼实在太凶,可能会把价码提高一倍,毕竟抓鬼也是需要成本的,光灵符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去储备。” “好好,我现在就给!”老钱没有二话,立刻把手伸进口袋中,摸出厚厚的一叠钱,用油锡纸包着,并未被雨水打湿。 我不禁笑了笑,说你干嘛随身带这么多现金,不怕丢了? 老钱一脸苦相,叹气说,“钱掉了就掉了呗,连命都快没了,我还管它干嘛?” 我拍拍老钱的背,十分认真地说道,“放心,既然答应接手你的生意,我就一定会负责到底,保护雇主安全是我的第一准则。” 收完定金,我把钱放到验钞机上辨别真伪,老钱忽然动了动嘴唇,好像有话要讲,“陈老板,我……” “嗯,怎么了?”我把钱叠起来放进抽屉,抬头反问。 “没、没啥,嘿嘿!”他笑得挺心不在焉,好像真有啥话要対我说一样,不过看样子似乎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见他暂时不肯说,我也不勉强,随便聊了两句,问他找好住的地方没有,不行可以先去我住的地方对付一晩。 老钱挺客气,说不麻烦了,路边到处都是酒店,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将就一晩。 我不再坚持,点头说,“好,那你定个时间,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老钱想了想,又说道,“要不明天一早八点,我亲自开车来接你?” 我说那也行,陇西村我还没去过,对路况不熟。简单聊了两句,老钱起身告辞,我见雨点已经小了,便亲自把他送上了路边的一辆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