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随手扯了根树枝,拍手说,“小凡,瞧好吧,今晩给你加餐!” 他横过树枝一扫,冷风带起一片黄沙,树枝扫落之际,两条黄狗同时哀鸣着跳起来,落地后被龙一的树枝砸中了脑袋,咽呜一声蹬腿倒地。 剩下几条黄狗受惊,纷纷逃离了这里,龙一卩卒了口唾沫在地上,“在山里这几年,佛爷就靠一口狗肉活着了,吃得一整个村的狗都绝了种,这群畜生还真敢来!” 我心有余悸地跳下树桩,颤声说,“胖子,为什么这群狗......”龙一摆手打断我的话,让我转身,我依言而行,刚转过身去, 龙一便扯碎了我的领口,他伸手在我背上捞,很快摸出一张黄色的符条,磨盘似的大脸一抖,皱眉说道,“有人给你下咒!” 啊? 我立刻回头,盯着龙一手上的黄符一愣神,联想到之前在乡场碰见的那个小子,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我记得他临走时在我肩上拍了几下,估计这下咒用的黄符,就是趁那时候塞进我脖子里的。 这小子手段很高明,可为人却实在不怎么样! “这王八犊子!”我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心中却渐感疑惑。 这穷山坳子究竟有什么吸引力,吸引了这么多术道中人? 龙一拍着我的肩说,“小凡,你在想什么,你到底得罪谁了,对方要这么搞你?” 我苦笑着讲出事情的始末,龙一听完直皱眉头,“这么说对你下咒的人很年轻了?” 我说,估计也就二十岁出头吧,未必有我大。 龙一叹口气说,“那就好,既然他也在打听怎么去陈家沟,看来早晩会碰上,放心,我会替你出头的。” 我哑然失笑,“佛家人报复心也这么重?” 龙一不高兴了,大脸一瘪,嘟囔道,“你怎么净数落我!” 我拍拍龙一肩头说,“胖子,先别管这点小事,找场子的事以后再说,我们赶紧回村吧,天要黑了!” “好!“龙一脸色一肃,立刻走在了前面,半小时后我们返回陈家沟,老远就看到村长正背着双手站在村口,我远远地喊了一声,“二爷,村里没事吧?” 二爷快步跑来说,“暂时没事,不过眼看这天快黑了,我担心!” “烧尸的木头准备好了没有?”龙一忙问。 “都备好了,小师父,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动手了?”村长迫不及待地说,尸体都摆在村尾的牛棚里,他就怕出什么事,专门安排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守着,可这心里总也不踏实。 龙一安慰道,“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办,应该不会出事的。” 这世间最怕的,就是“应该”二字。 虽然龙一表现沉稳,处处都比我强,但他毕竟常年跟随大和尚躲在深山修法,从没亲自处理过这样的事,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我听得出,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不说了,赶紧去牛棚看看,对了,你们买这么多糯米干嘛?”村长边走边问。 我解释道,“糯米能祛除尸毒,村里出现这么多邪尸,就怕有人被抓伤了,凡是接触过尸体的人必须用糯米粉冲水泡澡。” “好,还是小凡心细!”村长点点头,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村尾牛棚,老远就看到牛棚前支起了火把,可村长安排守尸的人却不在。 “这个陈二虎,上哪儿去了?”村长脸色一变,赶紧加快了脚步。 冲进牛棚,尸体还在,却偏偏不见了守尸人的影子,村长心里那个气啊,跺脚就大骂了起来,骂这个陈二虎不是东西。 我忙问,“二爷,你安排守尸的人是陈二虎?” 村长说可不是吗,这个小兔崽子,成天游手好闲,也没个家室,刚才他主动揽活,说是愿意帮村里看守尸体,我就答应了,承诺第二天给他一百块烟酒钱,谁知道转眼就没见人影了。 龙一始终没有说话,自从钻进牛棚后,他便一直在尸体身边走来走去,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我忍不住问道,“胖子,你在干什么呢?” 龙一回头说,“我在数尸体,可数目好像不对!” 啊? 我和村长都慌了,忙问怎么回事? 龙一指了指地上的浮尸,沉下脸说,“白天应该打捞了十八具浮尸,对不对?” 我和村长连连点头,龙一立刻变脸说,“可这里只有十七具!” 什么? 村长吓得小腿一哆嗦,惨着脸说,“那另一具它难道自己爬起来跑了?” 龙一紧锁眉头没有说话,急忙跟我要了双劳保手套,戴上手套后立刻去掰尸体的嘴,尸体早就烂了,掰开嘴散发一股浓郁的尸臭,好像暴晒了三天的死鱼,我和村长都受不了,纷纷捂鼻子后退。 我说,“胖子你到底要干嘛?” 龙一沉声应道,“我在检查铜钱!” 他边说边朝腐尸嘴里看去,打量老半天,骤然变脸,猛抬头瞪视着村长,怒气冲冲,“二爷,你真糊涂,忘记我白天说什么了,让你在每具尸体嘴里都塞铜钱的,你为什么不听?” 村长一脸茫然,“我……明明塞了啊,我家存着十几个'袁大头’,听了你的话我就把它们翻出来了,让陈二虎给它们……等等,难道这兔崽子他把钱藏起来了?” 我跺脚说肯定是,“袁大头”是民国时期的钱,有一定收藏价值,每个“袁大头”在市面起码值一千多块,十几个加起来价值超过两万了,陈二虎这个王八蛋,他肯定动歪心了! “这个小兔崽子!” 这次连村长都爆粗口了,他老脸一绷,大声说,“气死我了,我非把他赶出陈家沟不可!” 我忙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找找最后一具尸体,陈二虎是小事,万一邪尸咬伤村民就麻烦了,胖子,你留下来处置这些尸体,尽快烧了,我去村里找找。” 龙一面露担忧,“小凡你能不能搞得定?” 我拍了拍腰里的符袋,“放心吧胖子,虽然我没修过法,可刘老三留了不少符篆,关键时候能排上大用场。” “行,一切小心!”龙一不再说什么,立刻盘腿坐下去念经。 我把汽油盖子揭开,将汽油洒满整个牛棚,又把打火机丢在了龙一脚边,对正在诵念超度经文的龙一说,“胖子,这边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