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逃离的老者再次坐下,琴声再起。 亭长,或者说剑客无名,一个练剑十年只为刺秦的绝世刺客。 长空,单凭一杆银枪,不知杀了多少秦国将士。 两人近乎是这个世界武力的顶峰。 长空抖动枪杆,枪尖在无名脖颈处闪动,如同一条毒蛇。 无名侧身,以长剑格挡,顺势转身朝着长空背后刺去。 长空以枪杆点地,腾空而起,向后翻腾,飞跃到亭子顶部,居高临下。 无名正准备追击,长空已经依据地势朝下猛扑,寒芒星射,凌厉的劲气刺得雨幕中都有了一道空缺。 陈玄瞳孔一缩,这一枪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危险感。 无名踏着雨滴而起,不避反上,剑尖猛动,飞速地从两侧削弱枪尖的威势,溅起阵阵火花。 “人力当真可怕,没有内力真气,单凭肉身与技巧,居然也能抵达如此境界。” 陈玄看似不经意地喃喃,弹琴老者耳朵动了动。 果然是个高人。陈玄心道。 虽说先前长空与七大高手对战时,老人有些慌张。 但是在陈玄扔了几枚钱币之后,老者就再度坐下,面色淡然。 单单为了钱而留下来,似乎不太可能,除非…… “除非你是无名的师父。” 陈玄喝了口酒水,咂了咂嘴。 老人置若罔闻,似乎没有听到。 陈玄笑了笑,他可不觉得无名的一身剑术是凭空而来。 单说他就拜了不少名师,又在军中磨练数年,这才练就今日的剑术。 无名与长空陷入苦战。 长空使枪,一寸长一寸强,武器上略占优势。 但是他刚刚与七大高手对战,虽说不费力气,但也略有损耗,何况无名也不是易与之辈,因此战况陷入胶着。 若不是陈玄早知道两人在演戏,绝对会以为这两人是生死仇敌。 以长空假死换取进殿机会,真是一步好棋。 陈玄看见长空“不小心”露出破绽,无名抓住机会,飞身而起,身体和剑与地面平行,如同一支利箭,朝着长空胸前刺去。 是时候了。陈玄心想。 于是一柄剑从袖口划出,陈玄同样飞跃而起,踏着雨滴,朝着两人之间而去。 “叮。” 剑与剑的碰撞激起一声清脆的剑吟。 长空眼神微变,无名猛地朝后翻腾,冷眼看着加入战局的这个陌生人。 “阁下可知大秦株连之律?” 无名心里暗恨陈玄多事。 秦宫七大高手两年前就已经出宫了,因此并未见过一年前才于宫中任职的陈玄。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目标是长空的性命,而闯进战场的这个人要破坏他们的目的。 于是,不等无名询问完陈玄,七个愣头青就着急忙慌地用弯折的剑围攻陈玄。 陈玄看见从各个方向袭来的七人,脑袋有些疼。 杀了吧,不太合适,不杀吧,纠缠不断。 “那就全都给我趴下。” 陈玄淡淡地说。 飞身而起,拳脚膝肘并用,“噗通”几声,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七人全都趴在了地上。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陈玄看着戒备的长空和无名,笑着走进亭子,端起一碗酒。 老者最后拨动了一次琴弦,琴音戛然而止。 无名握紧了手中长剑。 长空摸了摸冰冷枪杆。 陈玄笑了笑。 “在下秦宫禁军统领陈玄,特来向两位商讨刺秦之事。” 老者猛地咳了两声,差点没背过气。 实在是陈玄的话太过惊人,让人摸不着头脑。 无名与长空面面相觑。 “既然你是秦王心腹,为何要刺秦。”无名很冷静。 “或者说,既然你有机会刺秦,为何不刺秦。”长空一样不为所动。 “自是为了刺秦才成为秦王心腹,不是不刺秦,只是时机未到。”陈玄收敛神色。 “试试便知。”长空一枪刺来,寒芒点点,点散粒粒雨滴。 陈玄只是“慢慢”地拔剑,剑光与枪芒交错,陈玄的剑已经入鞘了。 长空看着缺了一口的枪尖,默默无语。 “好猛的剑。”无名沉声道。 老者咳嗽两声,颤颤巍巍地抱琴起身,就要往门外走了。 “还请前辈指教。”陈玄看着老者的背影,躬身道。 无名还来不及反应,陈玄就以指为剑,直朝着老者背后刺去了。 老者打了个喷嚏,弯了弯腰,恰好躲过了陈玄的一指。 无名面色一变。 “阁下这是何意?” 无名有些气愤,虽说老者曾是他的剑术老师,但是在他看来,老者的剑术也就堪堪给他启蒙罢了。 因此,虽然他很是尊敬老者,但是并不认为老者是陈玄的对手。 “前辈好身手。”陈玄看着老者笑道。 “待会去喝酒?好、好。”老者似乎有些耳背。 “请前辈出剑。” “喝完吃碗面?善。”老人似乎耳力不好。 “你说时机未到,那何时才是最好的时机?”长空冷冷地看着陈玄。 家国之恨,着实令人难忘。 “你可知秦王剑术不弱?” 陈玄盯着长空的双眼。 “不弱?” 无名有些不信,毕竟残剑飞雪差点刺秦功成。 何况秦王的心思放在如何灭六国上,哪里有时间练什么剑术。 “不在我之下。”陈玄缓缓开口。 无名和长空再次面面相觑,老者坐下。 “喝酒吃面。”老者笑着说。 陈玄笑看着老者。 “听闻昔年秦王为质子,流亡途中遇见一位高人,得授绝世剑术。” 老者笑了笑。 “这种陈年往事都能被你翻出来,老夫恐怕也装不下去了。” 无名面色一变,他没想过自己昔年的剑术启蒙老师居然曾经教过秦王。 “阁下之所以有今日剑术,恐怕离不开这位前辈的筑基。” 陈玄缓缓道出一切的真相。 “敢问老师,秦王剑术当真高超?” 无名走到老者身前,惊慌发问。 长空面色煞白,若真是如此,恐怕刺秦无望。 “他天赋不错,较你还要好上几分,只不过近年来忙着军国大事,恐怕与你只在五五之数。” 老者端起陈玄没喝完的酒抿了一口,满足地咂了咂嘴。 “若是如此,刺秦还须从长计议。”长空的声音有些颤抖。 “倒也未必。”陈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