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另外一张图</p> 既然他们几个都自顾不暇,我立即意识到这个时候就只能靠自个儿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就感觉到自己的头突然撞在一块石壁上边,顿时眼前一黑,疼得我差点没晕过去。其实人在危机之中时,尽管在身体受到了重创的条件下,都会竭力地保持清醒,这是一种身体自我本能保护的现象。我极力地睁开眼睛,借着时有时无的灯光,赫然看见青石板陈铺的水潭底,那间囚笼已经被炸得扭曲变形,而在原先圆形八卦图的地方,崩出来一个圆桌一样大的洞口,正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仿佛一张怪兽的巨嘴,正大张着将一切的东西往里边吸进去。</p> 潭底洞口产生的巨大吸力,是十分惊人的,在水中本就抓不着什么东西,无法借力,只得随之越凑越近。转眼之间,就已然到了潭底那洞口旁,好在我这时看见还有几根囚笼的细桩子,急中生智就一把抓到手,死死抱住,咬牙坚持着。</p> 强劲的水流不停地冲刷着我身体,身上的衣服差点都没给扯了去,一些锋利的碎石子划破了我的脸颊,更是疼得我龇牙咧嘴。这个时候我憋气已经到达极限了,左右一看,发现大背头也下来了,拽着不远处的一个石墩死不松手。还有黄毛,跟那个瘦子,都朝洞口这边过来了,显然都是在这股强大的吸引力之下穷于应付,身不由己,我想下一刻搞不好咱们这伙人就都被吸进去了。</p>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却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憋得快要窒息时一抬头,发现牛二惊慌失措地朝洞口过来了,在水中不住地乱抓却无济于事,不停地旋转着。不想牛二被吸到我跟前的时候,倒霉透顶的是,他那肥大的屁股一下坐在我脸上,本来我就快抓不住了,这下我便更吃不住力,手一松开就被身后那个黑漆漆的洞口给吸进去了。</p> 接下来的事情,我想我就不必赘述了,整个人已渐渐失去知觉,脑海里一片空白,心想我这个大好青年算是交代在这儿了。喝了也不知道多少口水,被石头片儿划了多少道口子,就这样磕磕撞撞跌得浑身都麻木了,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晕了过去。</p> 我想我已经死了,但事实上我还活着,命大的并不只有我,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到了一个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地方。大家都还活着,大背头拿着矿灯走来走去,黄毛在其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可能在出谋划策,但我听来却像是隔着一层膜,不是很清楚。牛二在一旁拧衣服里边的水,那个瘦子则靠墙坐着,我坐起身来,发现他居然在盯着我发呆,看见我醒了以后便立即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p> 肚皮险些被撑爆,胃里一阵上涌,吐出来的全是水,并伴随着全身都开始隐隐作痛,人也有点晕眩起来。刚缓和了点,又感觉到人中穴一热,一摸全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耳朵也疼得厉害,但幸运的是还能听到声音,不知道出去了后会不会聋掉。刚才在潭底的时候,呆了半个多小时,这么强的水压,身体肯定承受不了的,我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现象,过一会儿就好。</p> 浑身哪儿都疼,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随着身体机能的渐渐复苏,我感觉呼吸起来肺也没有刚才的那么疼了。便强撑着站起,两条腿像是面筋做的,肉里边没长骨头的一样,连站都有些站不稳。这时一不小心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离我不远的地上,躺着一个高度腐烂的人!竟是寸头,我当下自是好奇不已,搞不明白他是怎么和我们一起掉下来的。</p> 我又开始感觉有些头晕,便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边上,手掌撑在上面勉强支住身体。打起精神又歇了会儿,四肢才开始慢慢地有知觉,手指触摸着的墙壁,感觉十分粗糙,我抬头一看,那是一堵石墙。其上全是用钎子敲打出来的纹路,一条一条全是石道子,密密麻麻的整堵墙都是,像是在一块几十吨重的石料中凿出来的这么一个空间。</p> 这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我想困惑的不仅是我一个人,大背头他们几个也不见得能说出点寅卯来。我只能形容,这是一间彻头彻地的石室,不是四四方方的,我们就像是呆在一只大头皮鞋内的感觉,我知道我这个表述可能有点抽象,但是确实是如此。这么奇怪的石室一反常态,完全无规则可循,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是怎么都揣摩不出来我现在看到的这地方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我转了转,觉得此处空间不是很大,踮起脚都能够摸到顶,在上边还能看见一个圆形的洞口,开口处很是圆滑,并不时地从上面滴水下来。</p> 寸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个时候身上已经发出一股腥臭味,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我闭眼回想了片刻,刚才那些如梦幻般的经历才总算想起,我们是被潭底一个拥有巨大吸引力的水洞给吸进来的。按常理来讲,我们早就应该在水道里边淹死了,但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却到了这么一个地方。</p> 想起在上边水潭底发生的林林总总,不由得我心生疑窦,心中总感觉好像被人在牵着鼻子走,而自己则完全没有主动权。这几个人中,我想和我有这想法的不在少处,大背头显然是早就发现了水潭底下的囚笼里有端倪,故意瞒着我们不说。我见他还在黄毛谈论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便好奇地走过去,隔着几步一听,好像是在商议着怎么逃出去。</p> 我厚着脸皮,挤出一个笑来,凑到他们跟前,知道大背头姓谢,便称呼道:“胡老板,依你看,我们这是到哪儿来了?这墓室不像墓室,甬道不像甬道的,但却是修筑这座地宫的工匠开凿出来的。你把我们都弄到此处,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你给说说。”</p> 事情到这步田地,憋着问题也难受,干脆就和他阐述明了,大背头听后哪知却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是我瞒你,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p> 我心说拉倒吧你,既然心中没有盘算好,就带着我们往不知深浅的地方闯?你这大哥当的也不见得有多运筹帷幄,尽学会糊弄人了。现在你从香港带来的三个死士已经挂掉了俩,剩下的两个伙计就牛二和瘦子,我暂且不提,大树底下好乘凉,没你这位大哥的庇佑咱出不去。牛二村是里的,看着虽老实巴交,但真要碰上给你卖命的时候,指不定临阵脱逃也是有可能的。而那个瘦子就更别提了,话不多,但做起事来极具章法,铁定是个人精,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些啥。</p> 黄毛是大背头忠实不二的跟班,见我有此一问,便语气缓和地劝我道:“我说兄弟,这不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嘛!”他拍了拍胸脯,“大哥龙潭虎穴闯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这次也能出得去,我们这不合计着,几个人一起商量总会有办法的。”</p> 他冲我讲完,便把牛二和瘦子叫了过来,五个人坐着围成了一个圈,出着注意下一步该怎么打算。但要想出去,首先一个问题就浮现出我头脑里,我考虑了下说:“依我看啊,最重要的就是得弄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p> 牛二连忙称是,想也没想就问大背头,“胡老板,我们掉进这鬼地方是有点抽冷子(出其不备),你当初下潭的时候难道没预料到?”</p> 经此一问,大背头浓眉一皱,似乎在冥想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这个嘛,也可以说是始料未及的,我知道水潭底下有东西,但压根不知道这下面的别有洞天。”</p> 我将大背头一路上的动作行为在脑海里走了一遍,心想我们几个都不知道水潭下边有什么,全是你一人带我们下来的,现在都这步田地了你还来个一问三不知,便又问他:“胡老板,你当初是怎么知道水潭底下有东西的?还有那个八卦图,我想不通你炸开是有什么用,我们帮你做事,这本不该我问的,可你也不能什么事都瞒着啊。”</p> 大背头摇头,说:“不是我瞒着你,是你们没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p> 我一愣,“这话怎么说?”</p> 他朝我胸前指了指,示意我把那张羊皮纸掏出来。“我指给你们看就都知道了。”</p> 这玩意儿我一直贴身揣着,掏出来都还是热乎的,还好没被弄损坏掉,我将其平铺在地上。看着里边错综复杂的构图,以及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标识,心想我都没能看破这其中的玄机,我不信你大背头能看出来,就对他说道:“这图上边可没指名水潭之下有这么一处空间。”</p> 我言毕,大背头轻蔑地一笑,咂咂嘴,吸了口气再徐徐吐出,颇有卖弄之色:“这上边的字我是不及你认得多,但是你忽略了一点!”他低侧着头,将地上那张羊皮纸缓缓揭起,“但凡事物都有两面性,不能只局限于一个层次,你看这张羊皮纸的背面上是什么?”</p> 他将羊皮纸翻成背面朝上,我一看就忽然明白了他指的意思,将脑袋几乎是贴着那图纸的看了个仔细,却还是不解其意,这上边压根就什么都没有,无图无真相的。</p> 黄毛也趴在地上,左右瞧了个遍,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大背头,“大哥,这上边真的啥裘也没有。”</p> “你们再细细看看,”大背头两手交叉于胸前,“不能光关注于纸上有没有图。”</p> 我和黄毛登时傻了眼,怎么看都感觉他就是一张黄卡卡的纸,没啥特别的。直到这时,一直没有响动的瘦子,却最先从那羊皮纸的背面上看出东西来了,他指着上边的四个角说:“问题在这儿。”</p> 羊皮纸四四方方的,成矩形,我顺着他的意思去看,似乎终于明白点了,但也说不太上来。瘦子这时将图纸的四个角逐一揭起,呈“田”字的形状折叠,等到四只角汇聚到一点之后,我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p> 因为居然被他拼凑出了另外的一张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