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人口多,但人心齐,家里田地不多,不过这些年下来,也陆陆续续地买进了两回。算得上是很能过日子的踏实人家。 而且,韩家就这一个闺女,从韩家老婆子的口中也知道,这老来女韩小七,在他家也是很受看重的。 竟是方方面面都对上了秦孟真提的要求。 小程氏的心情,极度矛盾。 她巴不得这桩亲事不成,因为她打心眼儿里就看不得秦娇娘和秦虎子称心如意。但,她又盼着这门亲事最好能快点说成。因为“秦娇娘”承诺过,若是这事儿成了,便再不来烦扰他们。 可是,秦娇娘真的能信守承诺,不再折腾他们吗?小程氏怀揣着一肚子的忐忑,回了秦家。 秦老抠儿听说韩家还没有给韩小七定亲,便也有几分心动。 韩家人心齐,抱团儿。单凭这一点,便足以弥补他们一家子是村里的外来户这一点不足。 以后等自己年纪大了,就算自己少给秦虎子些家底,韩家小七那六个哥哥,想必一人帮衬一点儿,也够他们小两口儿,把日子给过起来了。 秦老抠儿这会儿倒是没有想到,万一他对待秦虎子不公平,少给他分财产,这韩家的六个壮汉找上门来,他要怎么应付。 秦孟真自然不会去提醒他。 听到小程氏讲了韩家人的态度,秦孟真立马就提了礼物,到韩家去拜访老两口儿——礼物还是从秦老抠儿家里现场搜刮出来的。 秦孟真亲自探过了韩家人的态度,得知韩家人对秦虎子的印象其实不坏。 但一来,韩家人舍不得闺女,想要多留韩小七几年。 二来,韩家人不放心小程氏,觉得这后娘做婆婆,怕自家闺女恐怕要比旁人家的儿媳妇,多受好几倍的闲气。 韩家人因此便很有几分不肯。 秦孟真便笑呵呵地劝说韩家老两口儿: “韩大叔,韩大婶,我这弟弟,秉性还是很质朴纯良的。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乡里乡亲的,二老想必也听说过我家里的情况。 我亲娘去得早,过去我们姐弟俩一直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我年轻识浅,我爹又不管后院的事儿……我这弟弟,便缺了教养,为人处世颇有些稚气、傻气。 但这孩子本质不坏。 这门亲事若是能定下来,以后这孩子,我便交到二老手上,劳烦您二老亲自来教养他。 咱们韩家这么多男丁,各个都通情达理,也都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想必二老在教养孩子这方面,绝对有一套。 您二老若是愿意,把我这不成器的兄弟,教成一个可心的、靠谱的女婿,想必还是不难的。” 韩家老两口儿,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瘦弱的女孩儿,落落大方,侃侃而谈,一时间竟有些目眩神迷,竟然就那么听得入了神。 秦孟真也发现老两口儿的表情,不由得有几分好笑地停了下来: “二老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尽管指出来。这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谈成的,二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放心大胆地提。” “秦娘子既看得上我家小七,我们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不识抬举的人家。 只是,你家的情况多少有点复杂…… 秦娘子也不必急着回复我,你且先回去,问一问秦大哥的意思:我寻思着,能不能把秦虎子分出来单过? 若是应了我这一条,别的都好说。” 秦孟真闻言不怒反喜,这不正是自己设想的最好情形吗? 若是秦虎子跟秦老抠儿和小程氏他们分家了,一来秦虎子不会在小程氏面前碍眼,也少受些害;二来,有韩家这样的岳家庇护,只要他自己不作死,自己再给他多留些启动资金,日后总能把这日子过起来。 秦孟真连连点头:“好说,好说。我们是诚意求亲的,这事儿我回去就跟我爹说。若是二老没有别的想法,明个儿我就请官媒上门了。” 韩家老两口儿深刻地感受到了秦孟真的诚意,虽然对秦老抠儿和小程氏,还是有几分不信任,但到底还是点了头,答应了下来。 两边商谈的过程中,韩家老两口儿还把韩小七喊了过来,让她见了见秦孟真这个未来的大姑姐。 秦孟真见了韩小七,一副利落精干模样,顿时心里愈发满意了七八分。 她想了想,把头上戴着的、张氏留下来的一根银簪给韩小七插在了头上: “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这是姐给你的见面礼,可惜今儿个姐来的太匆忙,没做啥准备。你可别嫌它寒酸,戴着玩吧。” 韩小七急忙把它摘下来,纵使眼光里满满都是不舍,却依然很懂事地推辞了半晌,直到韩家老两口儿开口让她收下,她才收下了。 平时村里的女人,多半是用帕子包头。 就算有人戴些首饰,也不过是些木钗、竹簪,戴个镀铜的簪子,就相当不错了。 几个人舍得把贵重的银簪子戴在头上? 因此,韩小七这份克制,让秦孟真愈发满意。 秦孟真看着韩小七那清澈的眼神,落落大方的表现,对这孩子的好感度噌噌上涨,连带着对韩家的家风,也越发满意。 这份发自内心的喜爱,就不由自主地写在了脸上。 甚至隐隐约约有些嘀咕,秦虎子配韩小七,好像还真有点儿配不上呢。 韩家二老也明确地感受到了秦孟真情真意切的喜欢,对这门婚事,更满意了几分。 秦孟真跟韩家老两口儿商量定了,只要秦老抠儿答应把秦虎子分出来,秦孟真立马就请官媒上门。 带着这样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秦孟真乐呵呵地回了秦家。 到家就把秦虎子拉到一边,问他:“韩家的韩小七你认得不?” 秦虎子涨红了脸:“见过两回。” 他倒不是对韩小七有啥想法。 实在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但凡谈起亲事,就没有不害臊的。 秦孟真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 “你觉得这孩子咋样?” 秦虎子有点支支吾吾,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深,扭捏了半晌,不过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我见过她在河边洗衣裳,挺大一盆呢,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洗完了!干活儿挺利落的,比薛二嫂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