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吴敌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一个人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难以入睡。沙发旁的茶几上有半瓶酒,还有一个烟盅,烟盅里满是烟蒂。一堆文件散落在茶几上,上面记载的都是关于“灭鼠行动”的细节。 正对着的玻璃幕墙外,是夜色中的荒漠,与白天相比,除了寂静荒芜之外,更多了一种沁入人心的冷意。一轮孤月在天穹之中缓缓移动,光暗随着地势的起伏,交替而前,一切都给了吴敌一种大战来临之前,虚假宁静的感觉。 经历了白天的战斗,吴敌总觉得有些地方很是蹊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仔细回忆了下,越发得感觉连自己都完全不了解,只是大概得知道自己受伤前处于第七级坤级,连自己的异能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变异者而言,除非到达了第八级乾级,一般情况下只会拥有一种异能。第八级乾级,由于α-7基因的完全变异,会产生触通性质的质变,在一种异能为基础的情况下,产生其他能力增强。 自己体内的那种气劲,有着与一般气劲不同的感觉。那我还是第七级坤级吗?吴敌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如果说不是的话,想到这里,吴敌感受到了一丝后怕,我真的是吴敌吗?不过也有一种很小的可能性,就是在与第八级乾级变异者X对战之后,自己由于重伤而被对方的基因干扰,短暂得出现一些异常情况。这种干扰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消失,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吴敌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自我解释和安慰,并没有给吴敌带来足够的安全感。一个翻身,吴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看了下时间,刚好凌晨一点。 啪—— 晃眼的火头从打火机中冒了出来,吴敌又点燃了一支烟,紧接着干净利索得套上了外套。睡不着的吴敌,决定去监舍那边转转。 监舍的门口和每一层的楼梯口都留有一个人在夜晚值守,一楼的大平台上留有四个人值守。这些人员配备只是惯例,对于京师监狱这样的顶级监狱,光依靠里面的监禁设施就已经足够,根本不需担心安全的问题,这些值守人员大多会偷懒睡觉。 吴敌越过了那些,倚着墙耷拉着脑袋打瞌睡的值守人员,一层一层得往上走。凌晨的监舍十分得安静,大概应该都在熟睡。 走到了七层的尽头,再往前上了台阶就是第八层,也就是第八级乾级变异者X的关押地点。吴敌按下按钮,伴随着缓慢的震动,量子屏障由实变虚,通向第八层的铁门露了出来。 吴敌的内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小小得牵引了一下,看着那紧闭的铁门,脑海中翻涌出各种与之交战的画面,这些都是源自于吴敌的想象,在失忆之后,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这些。这里面关押着的对于吴敌来说是耻辱,也是吴敌发誓要拿回来的东西。 一小股意念被吴敌释放出来,往铁门内渗透。在碰触到铁门的一瞬间,意念被弹了回来。在这道门的周围笼罩着的那层量子屏障,居然还有阻隔心灵类探测的能力。这第八层的监禁等级果然不同于其余七层,考虑到屠夫说过的话,吴敌放弃了继续探测,转身往回走去。量子屏障缓缓波动,那道铁门又消失在眼皮之下。 一层一层得下去,不久又回到了一层的平台。不知是因为自身感觉的敏锐,还是神经绷得太紧而产生了幻听,似乎有一丝丝细细的嘈杂声,像是从远处传来,又像是从地下传来。在嘈杂声之中还裹夹着一种低沉的声音,这种声音很有节奏,一节一节,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能感受到那声音中所携带的强大力量,像是一种很强的绞力。 从平台出去有三条路,一条是通往外侧的悬空走廊,一条是通向之前过来的办公区,这两个方向都不太可能是声音的源头,那就只剩下第三条路,通向京师监狱的活动区。 整个活动区只有一层,但是足足有三十多米高,显得十分得宽阔。此刻的活动区里除了吴敌,一个人都没有,显得空空荡荡。再往前走,出了门就是白天放风用的大草坪。此刻是凌晨,外面是不会有人的,声音应该不可能源自于那里。吴敌在空旷的活动区来回踱步,在这里那种嘈杂声似乎更为接近了。 释放出一股意念,顺着活动室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四处渗透。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活动室的地板异常得厚实,似乎是由好几层组成,每一层都夹有相当厚度的金属层,再往下已经探测不到,这些金属层的隔绝效果非常得好。 一拳在地板上轰出一个洞可以算是最快的办法了,但吴敌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还不想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厚重的地板应该是个隔层,在这下面应该是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或许还藏有什么东西。 只要是空间就必然有入口,从经验上来讲,密室越是入口的地方越是坚固。这么厚重的隔层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入口,只需要找到机关的位置,就可以很轻易得进去。 大概环视了一周,活动室的北墙和东墙是对着外侧的草坪,墙身较薄,不太像是控制机关所在的位置,西侧靠着内墙,南侧靠着监舍,这两处的墙体都很厚实,应该就是在这两处。吴敌从角落里开始寻找,先搜查的西南角,以胸口为基线,上下浮动五十公分摸索,不时轻轻拍击墙面,再配合意念细细扫描,以期能找到控制机关的位置。 在西南角一无所获,继而转向东南角,很快在南侧靠近角落的位置,发现了一块凹陷的壁石。意念轻轻渗透,发觉这壁石内部有空隙。吴敌将手指卡入凹陷的地方,用力慢慢往里推,壁石一点一点得进去,约莫进了有半寸,听到了细细得一声咔。 随着机关的触动,身后的地板以井字形开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吴敌用打火机往洞内照了照,差不多一人多的高度下面有台阶,这四周一人多高度的隔层共分为五层,每一层都是一样的构造,如此得严密,难怪意念很难渗透下去。 洞口打开之后,嘈杂声明显大了一些,吴敌纵身跃进了洞口。随着吴敌跳了进去,洞口在机械声中再次合上,四周突然间陷入了一片漆黑。依靠着打火机的光亮,顺着旋转而下的石阶,大概转了一圈左右,碰到了一扇铁门。 转动门上的旋钮,将上下的插销打开,推开门的一瞬,刺眼的光亮迎面而来。铁门的背后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强烈的灯光把这里照成了白昼。 整个地下大厅分为两层,上一层是一个回廊,就是吴敌此刻站的地方,由一道楼梯连接到下一层。顺着红地毯而下,一层的大厅摆放着几十张牌桌,这里俨然是一个隐蔽的地下赌场。每张桌子前聚集的人们,既有京师监狱的看守,又有京师监狱的囚徒,在这里没有身份的区分,都是赌徒。 押注和开牌的声音响彻了大厅,在地面上听到的嘈杂声就是这些人赌博的声音。要不是夜晚的安静环境,以及吴敌超出常人的听觉,这样的地下赌场根本不会被发现。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牌骰之中,根本顾不上去关注吴敌。这些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帝国的法律,别提在监狱里设置赌场,监禁人员擅离监舍已经是死罪了,这些协同的看守人员,按照帝国的法律也应当受连坐。 吴敌怀着巨大的愤怒,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逐渐靠近牌桌之后才发现,这些赌徒的手上拿着的筹码并不是钱,而是一种暗色的石头,石头有大有小,他们就拿着这些石头下注。不远处有一个小隔间,旁边露出一个拱形的小窗,不时有人经过那个小窗,应该是拿值钱的东西在那里换赌局的筹码。 吴敌随手抓住一个赌徒,揪着那人的衣领问道:“你这个石头是什么东西?” 赌徒赌得天昏地暗,哪里认得吴敌,一把甩开吴敌的手,将掌上的石头展示给吴敌看:“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这个都不懂。看见没有,这个可是快活石,只要用火一烤,那味道爽死你!” 快活石? 吴敌凑上去闻了一下,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赌徒以为吴敌要抢他的石头,赶忙把手收了回去,紧紧忙忙得挤进了牌桌里,继续赌了起来。 吴敌已经忍无可忍,对着牌桌的方向就是一拳,狠狠砸了过去。 轰—— 一张牌桌爆裂开来,牌、骰子和快活石散得满地都是,围着的赌徒也被气浪波及,甩出了两三米远。 几个人回过神,爬起来就嚷:“妈的,不要命了是吧!谁干的,站出来!” 吴敌收住拳头,往前一步道:“我!” 那几个赌徒见吴敌就一个人,立马围了上来。 “你算什么东西?” 吴敌冷笑一声:“京师监狱司长,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