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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幕 领主大人

琥珀之剑 绯炎 10312 2024-04-18 08:12
  “你是黑火教徒,”希帕米拉却微微一笑“你知道黑火教徒的来历吗?”</p>  年轻人呆住了。///</p>  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战争与瘟疫,魔物与灾难接踵而来,所谓的明之灾的时代便是如此由来。</p>  那是大地圣殿最为光辉的时代,盖亚的女儿们与敏尔人一起守护这个明与秩序的世界。在那个时代,希帕米拉知道曾经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因为魔物的入侵而失去了家庭与亲人,立誓复仇,以黑色的火焰为印记,终生与魔物为敌――</p>  他们被与圣殿、军团一起并称为明的三把利剑。</p>  但时光荏苒,利剑皆以腐朽。</p>  她向大个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冲来拉起粗眉毛的少女跑,众人也终于开始转身,那个黑袍的年轻人呆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跟了去。</p>  他想了好一阵子,才从自己的长袍扯下代表秘会的胸针,丢到了一旁的废墟之。</p>  在众人身后,十数条触手终于追了希帕米拉,一起向她压了过去。</p>  “神官小姐!”粗眉毛的少女忍不住惊叫道。</p>  希帕米拉的身影消失了。</p>  弗德里的触手将神官小姐环绕在央,它们彼此交织着,面有千张面孔,这些脸孔变化的神态,发出萦绕的低语,像是耳边的低叹,窃窃私言,长鸣不息。</p>  希帕米拉感到一个声音挤进了自己的脑海,那个声音像是几百个人声重合在一起,他们重复着不同的语调、不同的内容,嘤嘤嗡嗡。嘈杂不清,却偏偏让人明白了内容。</p>  “他们背叛了你们。”</p>  “大地圣殿已经不存在了。”</p>  “我认得你,小姑娘。”</p>  “你是大地圣殿的神官。”</p>  “你不属于这个时代……”</p>  希帕米拉抿着嘴唇,皱着眉头盯着这个大家伙,她心还是有些小小的害怕的。但她是希米露德的牧羊女,代女神行牧于大地之,她必须守候羊群,站在这里。</p>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胸脯轻轻起伏着。“我也认识你,弗德里。你的花言巧语迷惑不了我。”她大声说道。</p>  一阵低笑声挤入了她脑海。</p>  “呵呵呵呵。”</p>  “但我从这些人的思维找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p>  “你想看看么?”</p>  “可怜,曾经辉煌不可一世的圣殿现在成为了野蛮人的附庸。”</p>  “你知道大地圣殿是怎么灭亡的么?”</p>  嘈杂的声音颠三倒四,令人厌烦不已,千百个语调重合在一起,像是有成百千的人在你脑子里喋喋不休。</p>  “那些凡夫俗子根本不明白……”</p>  “你们有多高傲。”</p>  “他们只懂得蝇营狗苟。”</p>  “他们杀了你的同伴。背叛了你的信仰……”</p>  “你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p>  希帕米拉沉默了。</p>  最后这句话刺了她的心,少女眼亮晶晶的,微微张开了口,心却充满了柔软,她心明白,自己与这个世界的确格格不入。</p>  这不是属于她的时代。</p>  希米露德是崇山之王,她的高傲让她将王座雕琢于群山的巅峰,终年位于寒风呼啸之下。</p>  而她的神官同样是高傲的。每一位牧羊女都是同龄人最杰出,最美丽的少女,她们的心灵纯洁无瑕。意志坚定无,地位尊崇无。</p>  这种高傲与生俱来,仿佛天然凌驾于凡人之,她们守护凡人,像是守望女神的羊群。</p>  因为羔羊是柔弱的,需要她们的保护。</p>  她们强大。所以才能施加以怜悯。</p>  但那个时代终究是结束了――</p>  她从被召唤来这个世界的一刻起,明白这样一个道理。</p>  这是一个凡人的时代。希帕米拉默默地收起了心的骄傲,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她学会了礼貌地微笑,仿佛温和而平易近人,犹如邻家的少女一般。</p>  她旁观着这个世界,不发一言,因为明白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只在心评价着这个时代――落后的生产工艺,陈旧的武备,薄弱的实力,毫不坚定的战斗意志,这是凡人的时代。</p>  或许还算温情,但太过软弱了,要是女神还在的话,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样子。</p>  这样的世界应该如何对抗黄昏呢?</p>  她觉得有些怪,心不明白玛莎大人和神民们为什么要如此安排,但一方面,却又不敢去查阅关于过去的历史书籍。</p>  她明白自己是在害怕。</p>  因为高傲是不能容忍错误的。</p>  “他们甚至学不会敬畏。”</p>  “他们只有廉价的感激……”</p>  “但很快会消失殆尽,将你忘得一干二净。”</p>  “只有崇拜和敬畏才能长久地维持。”</p>  “去杀了他们……”</p>  弗德里的声音循循善诱道。</p>  然而最后一枚羊首指钉的红宝石自动亮了起来――骑士的不惧之心来自于无畏的精神,它消除一切恐惧与迷惑,免疫所有来自于精神和意志的干扰,屏蔽心灵,清晰思维。</p>  希帕米拉一下清醒了过来,眼的迷茫尽去,目光显得愈发坚定。</p>  “傲慢终究会走向毁灭,没有什么是长久永存的,大地圣殿的光辉只是历史的一环,它的存亡对于世界本身来说不过一瞬而已。”她开口答道。</p>  “呵呵呵呵。”</p>  “听听这傲慢的语调……”</p>  “看看这个高高在的神官大人……”</p>  “以凡人的目光来评述历史的进程。”</p>  “多么自大啊,看起来你心依然不舍过去的地位。”</p>  弗德里的声音尖而细地反驳道,犹如一把锉刀发出的刺耳的噪声。</p>  希帕米拉仰着头看着这些彼此交织的触手,大声答道“弗德里。你迷惑不了我,我的性格不是我的弱点,我从来不以此为耻,因为我心的骄傲并非是盲目的源头――”</p>  “也因为我见过许许多多我更加优秀的人,弗德里。哪怕在这个时代也是一样。”</p>  弗德里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闷闷地开口道</p>  “喔?”</p>  “竟有人能让一位希米露德的神官说出这样的话来。”</p>  “多么令人疑惑啊。”</p>  “你在撒谎,小姑娘。”</p>  “令人失望,令人憎恶,先民的时代结束了,留下了一个令人恶心的世界。”</p>  希帕米拉笑了。她满是崇拜地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他可以为了一个承诺与一个帝国为敌――他并不强大,但英勇且意志坚定,谦逊而又洁身自好,丝毫没有贵族们的恶习。既不轻浮,也不傲慢,他身承载的理想与信念是如此的纯粹,仿佛来自于先古诸贤,毫不夸张地说,我对大人充满了崇敬――”</p>  弗德里的声音嘤嘤嗡嗡地回想着,最后竟然化而为一“一位希米露德神官的崇敬,令人疑惑……”</p>  “让我看看你心小小的意念。”</p>  “欺骗的种子会在你口发芽。”</p>  “你骗不了你自己。小姑娘……”</p>  “告诉我,那是谁?”</p>  希帕米拉微笑着答道“我的领主大人。”</p>  “一个凡人?”声音之充满了不屑。</p>  前者轻轻吁了一口气,用一种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面前这些可怖的触须“这是凡人的时代。弗德里。”</p>  “那又如何?”弗德里带着浓浓的轻蔑之意答道“你竟指望一个凡人来救你?”</p>  “领主大人不会来救我,”希帕米拉却回答道“他是来杀你的。”</p>  弗德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连十多条触须都颤抖了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最好笑的笑话。</p>  一个凡人,杀他?</p>  布兰多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他忍不住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自从进入黄金阶以后,自然的疾病不可能奈何得了他了。他得体质是普通人的百倍,说是状如一头牛都是贬低了。</p>  莫非这附近有人在散布非自然的瘟疫?</p>  他是知道安德莎和马亚德在城的。虽然后者已经死了,不过谁知道这里还有几个牧首,牧树人是最喜欢玩弄这些污浊的东西。</p>  希帕米拉自从最后一次与他联系之后,心灵联系便再联系不了,不过他感到自己的元素池的衰减,意识到对方可能是陷入了战斗。</p>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是牧树人?</p>  或者应该说多半是牧树人。</p>  他的目光从燃烧的街道两边扫了过去,这个时候南城区该烧的也都烧得差不多了,两排房屋只剩下一些余烬,不着火的砖石还保持着原有的结构,不过是去了木质结构的支撑之后,它们还能屹立多久实在难说。</p>  很快他看到了一群难民――</p>  一行人越走越慢。</p>  粗眉毛的少女第一个停下了脚步,其他人仿佛受其感染似的,也接二连三地停了下来。</p>  大伙儿都没有说话,要说眼下正是最好的结果了,侥幸劫后余生,只损失了两三个人,前面是圣殿,只要到了那里安全了。</p>  但他们心却没有一丁点庆幸之情,沉闷得令人压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p>  在平日里,当生命受到威胁时,这里的大多数恐怕人巴不得所有人都挡在自己身后,只要自己逃出生天便好。</p>  但这个时候,他们却觉得脚下仿佛灌了铅,一个个地走不动了。</p>  小男孩不懂得大人们的沉默,他只一个劲不在地问神官姐姐呢?好几次都想转身回去看,但却被大个子拽住了。</p>  大个子一言不发,他是个骑士,但他却将头盔取下来,远远地丢了出去。</p>  粗眉毛的少女挽着他的手,心沉沉的,但她无法不怪任何人,因为他们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p>  “神官大人不会死的,”她喃喃道“她说过,领主大人会来救她的,她说得那么肯定。”</p>  “领主大人?”</p>  “可一位神官怎么会有领主?”有人问道。</p>  众人很快想到了原因所在。“大人是骗我们的,她担心我们不会离开。”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刻沉默了下去。</p>  这个世界真正冷血的人总是少数,有些人虽然自私,但那也不过是生存的本能而已。</p>  在场的众人只感到喉咙发紧,眼干涩似乎多些什么东西,有些人拼命地眨着眼睛。</p>  黑袍的年轻人默默地跟在所有人最后。</p>  但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回过头,却看到街道空无一物。他揉了揉眼睛,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胡思乱想太多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不过脑子里始终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想离开秘会之后接下来应该去什么地方,还是在思考那位神官大人最后的那句话。</p>  你知道黑火教徒的来历么?</p>  黑火教徒的来历是什么,他当然知道,主教们将此作为秘会过去光荣的历史,反复宣传。但下层的信徒之相信这个的并不多,许多人怀着各式各样的目的参与到秘密组织去,其的大部分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个庇护,他也正是其一员。</p>  听得多了,或许默许了自己的身份,但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黑火教徒曾经有那么光辉的来历。</p>  “我们真的是为了洗清这个世界而战么?”扪心自问,年轻人觉得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但他却能感觉出来,神官小姐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歧视。</p>  也不像那些贵族们那样充满了厌恶。</p>  他胡思乱想着这些东西,一边重新转过身,却愕然地发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默默地后退了一步。</p>  以至于他好像忽然站到了人群央。</p>  “这是怎么回事?”年轻人吓了一跳。</p>  然后他听到一个他做梦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仿佛来自于噩梦最深处的声音。</p>  “请问各位,你们说的神官大人,是这样一位女士么?”</p>  这样彬彬有礼的提问方式像是一位贵族特有的口吻,但对方的口气却丝毫不轻慢与居高临下,反而让人感觉温和和平易近人。</p>  众人有些愕然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p>  他是一位伯爵。</p>  大个子心想。</p>  这人不是克鲁兹人。</p>  他或许是神官大人的领主大人,粗眉毛的少女脑子里却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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