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门关了。 林雨眠怔怔地看着门口方向,哥哥真的回来了……可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沉稳? 可靠? 林雨眠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但很快,门口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开门声。 “啪——” 门再度打开,撑着伞的林云渐一脸不好意思地问: “那个……你那朋友谢安心家里的地址是?” ———— 女儿有些奇怪。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吴翠萍担忧地想着。 尽管父亲很早就过世了,但谢安心的表现一直让她很放心。 不过今天晚上回家时,她竟然化妆了。 吴翠萍并不是一个刻薄古板的母亲,她并不觉得化妆有什么问题。 可是……打开门时,虽然依稀能认出那还是女儿,但吴翠萍明显感觉到……女儿脸的轮廓变了,五官的位置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尽管高超的化妆技术的确能做到这些。 但为什么她越看越觉得…… 今晚回来的人,不像是自己的女儿? 正想着,突然……水声一停。 吴翠萍朝浴室看去,一个女孩儿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穿着和往常一样的小熊睡衣,低着头,慢慢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看着,吴翠萍的手臂上竟然出现了鸡皮疙瘩! 为什么女儿要这样走路? 一直低着头,步伐很沉重,仿佛身体不受自己支配一样…… 空气仿佛凝滞了,吴翠萍越看越害怕。 女儿的头发披散下来,刚好挡住了脸,这种巧合让她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到底是怎么了…… 吴翠萍咽了口唾沫,却发现自己的口腔已经干涩得根本分泌不出口水了。 这时,缓缓走到卧室门口的谢安心忽然停下脚步,推开门,扭头看向吴翠萍,说: “妈妈,晚安。” 她脸颊两侧的头发悄然散开,露出了自己的脸。 但吴翠萍看到竟差点晕过去! 不是她…… 这不是我女儿! 她的脸上还是有妆,还是回家时化的那套妆! 脸上挂着水渍,她洗过,但没有洗掉……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吴翠萍的眼里满是惶恐,两人仅五米之隔,气氛压抑恐怖到了极点! 吴翠萍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砰——”的一声,谢安心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吴翠萍大松一口气,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掌正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不行…… 要给城市防卫部打电话,要报案才行…… 这不是我的女儿…… 不能再呆在屋子里,要离开这里…… 吴翠萍悚然一惊,连忙起身走向门口。 她拿了件外套,拿了一把雨伞,刚要出门,却发现房门怎样也打不开了。 “咔咔——咔咔——” 细碎的响动出现在深夜。 吴翠萍的心跳越来越快,手的颤抖也越来越厉害。 快打开啊…… 该死的门! “咔!” 熟悉的脆响让吴翠萍面露喜色,门开了! 突然! 一条惨白的手臂按在了房门上,将门再度关上。 吴翠萍下意识地回头,迎面便看到了一张煞白的女人面孔! 在见到面孔的刹那,她几乎吓得尖叫出声,可是,她强行忍住了。 “妈妈……” 谢安心发出了声音,虽然轻微而诡异,但的确还是她的声音: “你要去哪里?” 谢安心的瞳孔缩得极小,死死地盯着吴翠萍。 “我……我只是检查一下门锁有没有关好。” 吴翠萍双腿发颤,恐怖的氛围几乎已经凝结成了实质。 她随口说出的理由连自己都不信,果然……谢安心听见后,也半晌没有反应。 过了一阵后,她放下了按在门上的手,缓缓转身。 “是吗……” 她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恐怖恶意!让吴翠萍几乎快要窒息! 而且……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但吴翠萍真的看到了。 这不是女儿谢安心,这是一个陌生的恐怖女人! 她的嘴角在笑……那恐怖的弧度……那不是人类的笑! “砰——” 谢安心再度回到卧室。 她没有开灯,而是静静的,痴迷地坐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张美丽的面孔。 好美…… 真美…… 僵硬地坐在镜子前,谢安心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在变得奇怪。 她只是着魔一般地呓语。 说着自己好美的话…… 这张脸,脸颊已经完全凹陷进去,甚至能看到清晰的骨头轮廓。 她的瞳孔也缩成了米粒大小,眼白占据了眼球的绝大部分,嘴巴也越来越大,到后来甚至面部的血肉都开始撕裂,扯向了耳根…… 这张脸如同被刀割了一样,诡异地出现了一条条伤口。 血液开始往下流淌,腐烂的恶臭很快就充斥了整个卧室。 “真美……” “我……真美……” 谢安心依旧诡异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她脸上的血肉在迅速腐烂,眼眶内缩成米粒大小的瞳孔还在缩小,到了最后,已经根本看不见瞳孔,眼眶内只剩下一片惨白。 “啪嗒——” 一块腐烂的肉从脸上掉了下去。 化脓的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我……” “真……美……” 谢安心的发音已经越来越困难。 生机在从她身上流逝。 谢安心的眼角,悄然流下了一滴泪水。 她其实一切都能感知到,但被一股神秘而恐怖的力量控制着,她根本无法挣脱,无法决定自己的言行。 她能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手脚,都不断地在往地上掉落腐烂的肉块,恶臭的液体也在四处流淌。 但她无法移动。 她想逃,但却无法逃离。 绝望笼罩了她,另一个意识在她心底滋生。 恐怖,无边,诡异,完全不是她能抵抗的存在…… 我要死了吗? 她仿佛感受到了它的呼吸。 到了这一刻,谢安心终于能够确信,控制了自己,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就是脸上的恐怖妆容。 她从这些化妆品上,隐隐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这不是给活人化妆的用品,那个神秘的女人……根本就是给死人化妆的人! 一双惨白的手臂悄然从她脖子后伸了过来,带着冰冷而恶毒的意味。 谢安心依旧僵直着,呆呆地坐在镜子前。 她动不了。 恶心的触感从脖颈上传来,那条恐怖的手臂,正如一条扭动的蛇,捆住了她的脖子,正在慢慢收紧。 “恐惧吧……绝望吧……这会让你的灵魂变得更加美味……”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 无边的黑暗与绝望让她产生了庞大的怨念,她不甘心……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就在她恐怖的负面情绪要凝聚起来,并发泄到自己那位好友身上时,一阵寒冷的风陡然吹了过来。 “哗——” 窗户开了。 一个穿着风衣,撑着黑色雨伞的人,半蹲在阳台上。 他抬起头,露出清秀俊朗的面孔,看向镜子前僵硬坐着的谢安心,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下雨天,找路花了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