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靠站。 张文随手拿起卧铺上的帽子,按在头上。 帽檐微微往下拉。 他快走几步,提着箱子从火车上下来。 火车站外人头攒动。 接人的,喊人的,乱作一团。 人力车夫排成了一排。 有的闭眼瞌睡,偶尔有人过去,踢一脚,立即就会醒过来,还有的主动拉客,招呼着旁边的路人,偶尔有人被说的心动了,也就坐上了车省点力气。 不过大多数的人力车是没生意的。 张文出了火车站,走在宽敞到四五辆马车能并排前进的大街上。 街上穿旗袍的女人,穿西装的洋人,还有穿着大褂的男人,彼此擦肩而过。 大街上也一刻不停,总是“嗡嗡嗡”吵的慌。 除了人力车,路上还不少是汽车。 尾气不吝惜的喷着,坐在车里的人手好像黏在了车喇叭上,整条街都闹哄哄的。 张文一路走,找到了一处酒店,进门才松了口气。 穿西装的服务生站在一旁,服务态度当然是没的说了。 “我要一个房间。” 张文看着装点的富丽堂皇,甚至有些过分奢侈的酒店,接着低头看向前台:“靠窗户的,谢谢。” 入住酒店的手续办理的很快。 “您这边请。” 服务生在前带路,领着张文坐电梯上楼。 明明是同一个时代,任家镇的人们还在为温饱发愁,但这里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人人穿的富丽堂皇,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碌。 进了房间,张文总算能喘口气了。 天色还早,他倒是不急着出门找人,虽然有一身修为,坐火车赶路还是劳累。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时,张文才走出门。 刚拉开门,对面房间的门竟然也打开了。 对方一头短发,星眉剑目,身穿西装马甲,手臂上搭着一件风衣,夜晚的上海滩,总是有些冷的。 “你好。”感受到张文的注视,对方点头主动打招呼。 也算提醒了张文,他看的有点久了。 “抱歉” 张文说道:“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朋友?”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张文笑道:“而且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对方一笑,显然对这种搭讪并不感兴趣,说道:“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聊。” 张文也没缠着对方,点了点头:“再见” 望着对方迈着干脆利落的步子离开,张文也收回目光。 “霞玉芳红,没想到霞会在这里遇到。” 到大街上,霓虹灯的五光十色铺了一地。 张文拿出纸鹤。 恰巧此时一阵强风吹来,纸鹤拍了两下翅膀,挣扎不动后,干脆便随风飘飞,张文立即追了上去。 从繁华的商业大街,一路来到贫民区。 这里也没有路灯,而且路边躲藏着不少身影,蜷缩入眠。 这些人大多数衣不蔽体,还有的路过时能听见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找到了!” 张文找了一圈,总算在乌漆嘛黑的狭窄巷子里看见了自己的纸鹤。 但巷子里空无一人。 “嘟——!” 吹哨声,混着皮靴的脚步声从远处来。 他回头,发现有五六个警察跑过来。 “全都不许动!”警察喊道:“侦缉队巡检,所有人不许动!” 张文也没动,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对方过来检查。 “我们接到消息,有人在这地方卖违禁品!”警察喊道:“你们试想的统统交出来,否则免不了一顿苦头!” 一些人主动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点钱。 “看,我就说你手里有违禁品!”领头的警察一把抢过钱,塞进自己口袋里,说道:“你很幸运遇到我了,赶紧滚蛋,以后再见到你了,就开枪毙了你!” “谢谢队长,谢谢!” 还有更多人不言不语,抱着头蹲在地上。 刮不到油水,路过的警察当然很气,不留情的抬脚就踹。 这群人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踹不了几下就气喘吁吁,但却秉承着“雨露均沾”的想法,每个人都要踹一两脚。 “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的警察走到张文面前问道。 “我?” 张文走进对方,掏钱拍在对方手里:“我们认识的,忘了?” 领头警察低头看着手里的钱,眼珠一瞪,立即就改变了脸色:“对对对,我们认识的,你是我老乡嘛!” “对,老乡。” 张文指着刚才纸鹤落下的巷子,说道:“老乡,正巧有事想麻烦你,我有个朋友在这附近失踪了。” 对方问道:“朋友,什么朋友?今天?” “两位女士。”张文点头:“就今天。” 纸鹤寻人,能够精准找到目标,但这里有条件,不能受法术影响,而且被寻找者也不会擅自移动。 但能肯定的是,他要找的人就在前不久,出现在这里。 “两位女士?” 警察思索着,说道:“我们今天确实在这里找到了两具女性的尸体,不过,你真是她们的朋友?” “尸体?” 张文也不敢肯定,说道:“你先让我看看尸体。” “在警局,跟我走吧。” 成排的公寓楼,压迫的像是鸽子笼。 十字路口,警局。 一进门张文就看见了正忙活着整理东西的警察,对方脑袋上擦着汗。 在其对面是个穿旗袍的女人。 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条女士香烟,喷云吐雾。 她身材很不错,前特别凸,后也还算翘,翘着二郎腿,白花花的大腿露出来,只不过在场没人敢去看,仿佛那是刀闸,看一眼就脑袋不保似的。 “大嫂,你要不要喝水啊?” 警察终于在将桌子搞成一团糟后,主动询问女人。 女人却瞥了他一眼:“我男人什么时候来?” 警察立即擦汗:“快了,快了!” “别看了!”收了好处,领着张文回来的警察小声说道:“看了不该看的,当心挖掉眼睛!” 张文应了一声,收回目光。 大城市,奇怪得很呢。 到停尸间,两具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布。 “你自己看吧,这些女人活着的时候我看不到,死了之后我还不敢看,估计这辈子都和她们没缘分了!”警察指着外面说道:“我先出去了。” “嗯。” 张文走到一具女尸前,抬手掀开白布。 一张俊俏的脸上,烙下了一枚硬币大的烟疤。 再掀开白布,翠绿色的近身旗袍腹部位置,被开了一个洞,利器所为,豁口很大,但不像是小刀,更像是斧头,砍刀之类的。 另一具尸体的情况也差不多。 两具尸体表情狰狞,极为痛苦。 为两具尸体重新蒙上白布,转身离开停尸间。 守在门口的警察问道:“怎么样?” 警察递烟过来。 他第一次见像张文出手这么阔绰的人,虽然穿着上没什么特点,但肯定是个有钱人。 就算是穷装蒜的,手里也得有点儿。 “不是我朋友。”张文摇头,拒绝了递过来的烟。 “那就难找了,上海滩这么大,每天死的人也不少。”警察依靠着门,说道:“如果你的朋友和她们一样,是年轻姑娘,就更不好说了。” 警察朝张文勾了勾手指:“不过什么事都没有绝对,你的朋友如果出现在那个地方,我估计和她们差不多。” “她们?”张文回头看着已经蒙上白布的尸体。 “舞女歌女呗。” 警察说道:“现如今,整个上海滩,掌控着地下那些舞厅的地方,如果你的钱真能通神,说不定,在那里说不定还能找到你朋友,否则我劝你重新认识一些新朋友。” “什么地方?”张文问道。 “嘭!” 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声,接着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张文和警察转头往外看,发现几个警察已经被打趴在地,惨叫连连,枪就在腰间,竟然没有一个警察敢拔枪。 刚才进门时,翘着二郎腿抽烟的女人,此时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对方呲着牙,叫嚣着大喊:“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