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受齐瞳这一拜,我只觉浑身剧震,灵台内的三魂七魄像是被一股巨力猛地掀了一下,强烈的震颤过后,回归原位,脑海中却骤然闪过一些古老的画面。 这些画面十分凌乱,就像是用十倍的速度播放录像,只有一小部分勉强能看清,绝大多数都是一闪而过难以分辨。 即便是这样,我内心受到的冲击也已经达到了极致。 “我怎么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呢?” 静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我从震撼中惊醒。 定神一看,只见齐瞳已经长身而起,步伐僵硬的迎面向我走来。 此刻他浑身一丝不挂,一脸的麻木不仁,但眼睛里却透着极度的惊恐。 见此情形,再结合刚才那一拜,细想之下,我不禁一阵骇然。 眼下在凌冽的寒风中走来的,哪里还是齐瞳,分明是有凶魂厉鬼附到了他身上。看他的眼神,明显还有着清醒的意识,只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我越发心惊肉跳,这根本不是单纯的附身,而是冤魂夺舍! 齐瞳的动作虽然僵硬,但仍在不断向我靠近。我能感觉到他每走一步,身体都在发生变化。 突然,他张开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怪叫。 那叫声像是地穴中的蛤蟆,又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鬼啸。 我被他这一下,吓得顶门骨都快炸开了。 静海感受到了我的恐惧,也意识到我在害怕什么,尖着嗓子叫道: “千万不能让他开口!你受了那附身的魂灵一拜,若让他开口,他说什么,你就都要竭力完成,否则就是坏了阴阳之间的规矩!” 其实不等他提醒,我已经纵身上前,猛地将齐瞳扑倒在地。 做了那么久的阴倌,我哪能不知道,人拜鬼无事,鬼拜人祸及三代的道理。 那恶鬼多半是还没能将齐瞳本主的魂魄挤兑走,所以口不能言,要是等到彻底控制了齐瞳的身子,就凭它五体投地那一拜,它要是让我去死,那都算轻的。如果开口说要我三代福泽,就算把它打的魂飞魄散,包括我在内上下三代人,都是要倒一辈子血霉的。 我将齐瞳扑倒,第一时间就想捂住他的嘴。可还没行动,就见他眼底瞬间再次变得血红。这一次并非是像之前那样被黄皮子附身显露凶光,而是眼底极速充血。很快,他的双眼、双耳和口鼻之中,就都汩汩的冒出血来。 我硬着头皮,仍是捂住了他的嘴,心说:事到如今,你死总比我死好。怪只怪你齐瞳作恶多端,活该咎由自取,却是怨不得我心狠手毒。 我是铁了心,哪怕是把齐瞳活活憋死,也不让那附身的鬼魅有开口的机会。 哪知道手刚贴上齐瞳的嘴,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那吸力十分的猛烈,竟好似要将我浑身的血气精元抽走一样。 “糟糕,再这样下去,咱爷俩可就都玩完了!” 静海惊呼的同时,我感觉右手以如意扳指为中心,一阵急剧的震颤。 我一下便想到这震颤的缘由,静海这去了势的老秃驴,知道有杀身之祸,这是想脚底抹油,独自开溜啊。 不过那吸力来的邪异,我捂齐瞳的嘴用的虽然是左手,静海却也无法逃脱。 吸力并没有加剧的趋势,但我想抽回手也是无法做到。感觉身体一阵阵发虚,越发颤抖的厉害,我急着对静海说: “大师,别再想着跑了!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玩完了,你也跑不了!赶紧想想法子,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吧!” 静海似乎在短时间内,比我虚的更厉害,有气无力道: “法子倒是有,但你绝不会做。那凶灵不过是想要夺舍,你随便抓起块石头,把他脑浆子砸出来,那孙子不就没戏唱了?但那样一来,咱家是捡了条命,徐老板你可要给这坏种偿命了!” 我只觉心下惨淡不已,老和尚这招虽然损之又损,但何尝不是摆脱绝境的唯一办法?可真要那么做了,我固然还是逃不过一死,却要落得一个杀人凶手的污名,到了奈何桥,心里也还是要堵着一口冤气。 好嘛,左右是死,那还不如放手一搏,死的惨烈,总比死后还背负恶名要好。 心念到此,我立刻就弯曲右手手指,想要把扳指脱下来。哪知道那如意扳指像是长在了我手上,越是用力扒拉,箍的就越紧。 “行了,别白费力了。你不想咱家和你一起赴死,这好心佛爷心领了,可咱现在不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是一个炸锅里的油条,两股绞在一块儿,除非油锅倒了,不然谁他娘的也跑不掉!” 听着静海绝望的口气,我心里也是凉透了,可我越想越不甘心。我是被白晶硬拉来帮忙的,现在她黄家仙堂来了人马,我怎么就要挂了呢? 我和白晶的关系,也仅仅只限于是她口中的恶鬼丈夫,可真要按她想的那样,最起码让我跟这美女律师睡一个晚上,多少也算是捞回来点,现在我可是净可着老本儿往里搭呢! 我越想越憋屈,再看齐瞳,嘴被我捂着,虽已是满面血污,却仍是鼓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和他四目相对,我心里忽地打了个突。 他眼底仍是充血的赤红,但眼神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透着惊恐了。而是变得有些浑然空洞,懵懂中,却又透着几分疑惑,似乎还有几分求之不得的渴望。 靠,老子和静海和尚都快被你吸光榨干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一个阳世恶鬼,外加一个几百年的老太监,难不成还想我们俩拧成的这根油条,先回油锅,再蘸上面酱送到你口中,你才肯安心受用? 靠,做鬼还不知道知足,要真是让你夺舍为人,那指不定还要祸害多少人呢。既然如此,我倒不如拼着跟齐瞳一命抵一命,除了你这祸害来得痛快。 静海似乎和我心意相通,我才起了杀心,如意扳指中就弹出一枚尖锐的簧片,随着牙关的咬紧,右手猛地抬到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