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次比赛，孟东来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邱倩输的实实在在。　　主持人还在台上做收尾讲话，身后站着两排参加比赛的姑娘。　　孟东来起身离开了观众席，走到礼堂外面等候。　　很快，一个接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从礼堂里面走出来。　　孟东来看到了那个获得一等奖的小姑娘，这姑娘穿舞蹈服的时候看起来挺普通，换了一身漂亮衣服之后，颜值竟然也增加了一些。　　人靠衣装啊！　　邱倩刚好跟在她后面走出来。　　孟东来迎上去招呼：　　“怎么样？获奖了吗？”　　“嗯。”邱倩情绪有些低沉。　　手里的奖状卷成了筒状，见孟东来询问，就递给他看。　　“成功了？恭喜啊！”孟东来嘴上说着恭喜，打开奖状查看，上面写着二等奖。　　刨除场外因素，邱倩获得这个奖项绝对是实至名归。　　可惜决定胜负的因素往往都不在场内。　　“很不错啊，二等奖，我听说这个比赛一等奖就一个人，这说明你是第二名，很厉害了。”孟东来夸赞道。　　“你知道什么啊...”面对孟东来的夸赞，邱倩只只感觉是对自己的讽刺。　　这个比赛的其他名次根本就没有什么含金量，最有价值的只有一等奖的全额奖学金出国名额。　　“怎么了？我觉得很好了。你还年轻，以后机会还有很多，继续努力嘛。”孟东来跟在气鼓鼓的邱倩身后，手里的奖状已经被她夺了回去。　　“你根本什么不懂，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情绪有些奔溃的取钱快步走下台阶，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直接将手里的奖状团成一团扔了进去，然后快速抛开。　　孟东来没有追过去。　　而是走到垃圾桶前，将里面的奖状捡了出来。　　期间，刚才获得一等奖的小姑娘和父母刚好从旁边路过，小姑娘好奇的看向孟东来。　　被孟东来的魅力吸引了。　　估计若不是父母在旁边，都有可能会主动搭讪。　　孟东来没有理会频频回头的小姑娘，把奖状小心的展开，又折叠起来。　　走出学校，邱倩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孟东来上了车，让孟五直接开车前往邱倩家。　　四个轮子比两条腿跑得快，孟东来到达邱倩家的时候，邱倩还在路上调整情绪。　　邱倩的妈妈接待了他。　　今天是周末，邱倩妈妈穿的很随意，孟东来来的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头发都乱糟糟的，面对孟东来显得有些局促。　　“邱倩妈妈，邱倩没有回来吗？”孟东来明知故问道。　　“孩子去参加比赛了，估计快回来了。”邱倩妈妈回道。　　“这个我知道，比赛成绩已经出来了，邱倩获得了二等奖，我就是为此事而来。”孟东来解释道。　　“是吗？我姑娘为了跳舞十多年如一日的辛苦付出，这次能获奖我倒是不意外。”　　听这话，邱倩妈妈对于女儿的实力还是很认同的。　　孟东来环顾家里的摆设，可以看出来邱倩家的情况并不算好。　　而众所周知，学艺术的都比较花钱，年龄越大越多花钱。　　所以说，邱倩妈妈应该是把收入都投入到了邱倩身上，也仅仅只能支持邱倩学到高中阶段，上艺术类大学已经力不从心。　　“邱倩爸爸呢？我这次过来要谈的事情，最好是父母监护人都在场的好。”孟东来询问道。　　刚才他进门的时候是以“璀璨星光时尚演艺经纪有限责任公司”做的自我介绍。　　经纪部总监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所以邱倩妈妈才会显得有些拘谨。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人，已经开始唯“钱”论了。　　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这种理念深入人心之后演化出来许多比较“极端”的思想。　　能赚到钱的路子，就是正确的。　　只要不违法，就可以拼。　　同时，演员的高收入已经初显。　　现在是2002年6月下旬，刚刚那位刘姓大明星因为偷逃税款的事情被捕，闹得沸沸扬扬。　　同时，明星的超高收入也暴露在民众的眼中。　　好多自觉自身条件不错的人，都想着能不能也走这一行。　　所以邱倩妈妈听到孟东来的自我介筛之后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　　“邱倩爸爸在邱倩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那...，冒昧的问一句，您现在是单身吗？”孟东来继续问道：“我必须确认邱倩的监护人是一位，还是两位。”　　“我是单身。”邱倩妈妈点了点头。　　“那好，您先看看这个。”孟东来拿出一份经纪合约摆在桌面上，推给邱倩妈妈。　　邱倩妈妈拿起合约先是简单翻了翻，十几页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好多年没学习、没看书的她一下子有点懵。　　“你若是看不懂，我可以一条一条给您讲解一下。”　　“那麻烦你了。”邱倩妈妈从善如流。　　孟东来又从包里取出一份，在自己面前翻开：“我从第一页开始。”　　“好。”邱倩妈妈也跟着翻开第一页。　　“这里的甲方是邱倩，但因为邱倩还没有成年，所以签字的人都得是她的监护人。”　　“我还没有答应。”邱倩妈妈皱了皱眉。　　“当然，我这是假设。”　　“哦。”　　“乙方是我们公司。”　　“嗯。”　　“这些身份证号、电话、联络地址都是字面意思。”　　“甲方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力量的自然人。这里邱倩满16岁了，已经可以算是，但保险起见，需要她和你共同确认。”　　“乙方是依法注册成立并合法存续经营的文化公司。这里说的就是我们公司，这是我们公司的营业执照复印件，还有一些公司的注册信息，等我们谈妥正式签合同的时候，可以去公证。”　　“.....”　　孟东来将合约一点点的掰开了、揉碎了给邱倩妈妈讲解。　　上面有利于邱倩的就着重讲，有利于公司的就简单描绘。　　不过因为这份合同就是个面子工程，所以上面的内容并不算苛刻。　　“邱倩只能获得两成收益？”　　“这很不错了，现在市面上的新人和公司的分成都是1:9，新人只能拿到1成，还没有保底收入，我们公司给邱倩有每个月1000的保底生活费。”　　2002年全国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为12422元，平均下来一个月刚刚过1000块。　　同样众所周知，全国平均工资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般都是高不可攀的。　　在02年这个时间段，普通的打工人工资都只有五六百。　　邱倩妈妈的工资才只有800块，供养邱倩学艺术，她还得兼职其他工作赚钱，很辛苦。　　“这个签约时间太长了吧，十五年。”　　“这不算长，邱倩还小，不可能立马就让她出道，必须的先培养三五年。这三五年公司得花钱让她学礼仪、学形体、学唱歌、学表演。”　　“前期投入非常巨大，后期还不一定能培养成功。”孟东来解释道：“说句实话，演艺圈那么多人，能称得上明星的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我们公司投资在邱倩身上的钱，也是承担着很大风险的。”　　“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好不靠谱啊。”邱倩妈妈担心道。　　“这就对了，俗话说忠言逆耳。我现在要是夸夸其谈，说什么保证培养你女儿成为大明星，你才要担心呢。就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没有骗你，你才会感觉不靠谱。”孟东来反向忽悠：“大家都是成年人，您也算阅历丰富了，就问您一句话，这世上，有简单就能成功的是吗？”　　“那倒是没有。”邱倩妈妈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了。”　　“可是，若是三五年后，邱倩不能成功，到时候她年龄都混大了，这一辈子可怎么办？”邱倩妈妈担心道。　　“这你怕啥。俗话说，技术是最铁的铁饭碗。学习了三五年，邱倩身上那么多技能都是吃饭的本事，不做明星找其他工作，还不是随便挑。”　　“总归不是正经工作么。”　　“怎么不正经了，你看合约里不是写了吗？邱倩可以继续上学，一边学习一边训练，等大学毕业了，有大学文凭做老师、开培训班，都是正经职业。”孟东来回道。　　“哦。”　　孟东来看邱倩妈妈还有些犹豫，直接寄出了杀手锏。　　“我是真看好邱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公司花费大价钱将邱倩培养成大家闺秀，到时候就算是找婆家，都比现在强的多吧。”　　“人数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邱倩到时候那么优秀，金龟婿不抢破了头往你家跑。”　　“哈哈哈哈，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邱倩妈妈一下子就被孟东来说到了心坎上。　　她这一辈子就是没有挑好对象，才导致现在的生活这么苦。　　邱倩爸爸其实不是去世了，而是跑了。　　不过她为了不影响邱倩的成长，从来没有说过实话。　　现在孟东来说这些话，她是非常认同。　　“妈，家里来客人了？”　　就在邱倩妈妈被孟东来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邱倩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一路走的挺久的。　　孟东来讲合同讲了一个多小时了，她才回来。　　估计是在外面找地方调整情绪花费了太多时间。　　“邱倩，你过来。”　　“好。”　　邱倩走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孟东来。　　“你怎么来了！？”　　“你们认识？”邱倩妈妈疑惑道。　　“认识，我不是说过吗？我很看好邱倩同学，所以之前已经接触过她。”孟东来笑着解释道。　　“你来做什么！？”邱倩厉声问道。　　“邱倩，没礼貌，怎么跟你孟叔叔说话呢？”　　听到邱倩的质问，邱倩妈妈立即开口制止。　　刚才孟东来和她聊的投机，孟东来都已经开口叫姐姐了，和邱倩的辈分自然就拉开了。　　“叔叔！？就他？！”　　“他怎么了？”邱倩妈妈问道。　　“他...，他...”邱倩也说不出来他怎么了，只是潜意识的抗拒称呼孟东来为叔叔。　　“邱倩同学，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还是要批评你一句。”　　“什么？！”邱倩震惊的眼睛睁得溜圆，这人属猴的吗？顺杆爬！　　“每一份成绩都是对自我努力的肯定，否定自己的成绩就是否定自己。一个连自己都否定的人，又怎么可能成功？”　　说话间，孟东来从包里取出孟东来扔掉的奖状。　　“邱倩妈妈，这是被邱倩扔掉，我捡回来的。”孟东来表情苦口婆心：“本来我是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对邱倩同学有更深入的了解之后再上门拜访。”　　“但今天突然看到邱倩扔了自己的奖状，猜测可能是家里有什么难处，所以冒昧上门，还望见谅。”　　邱倩妈妈拿起奖状，看到上面的折痕，立即就体会到了女儿当时的心情，既心疼又气愤。　　转而又被孟东来感动。　　真是太有心了。　　这么有心的公司，必然是很人性化的公司。　　“给你孟叔叔道歉。”　　“我不！”　　“邱倩，你要造反吗？”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不需要邱倩同学道歉。”孟东来先安抚邱倩妈妈，然后对邱倩说道：“今天我不是来找事的，而是看了你的表演，觉得你更加符合我们公司的条件，所以带着合约上门找你们谈合作的。”　　“什么合约？”　　“这个，经纪合约。”孟东来将自己手里的合约递给邱倩。　　邱倩简单翻看了一下，大致明白了这份合约的意思。　　“我不签，我打算参加高考继续上学。”　　邱倩拒绝的态度很坚决。　　“不影响，不影响。你继续上学，训练放在课余时间。”孟东来解释道。　　“不要，我不想当明星。”邱倩态度仍然坚决。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女儿态度坚决，邱倩妈妈的态度立即就有所转变。　　“孟先生，既然邱倩不愿意，那你看要不算了。”　　“邱倩同学，你打算放弃你的梦想了吗？”孟东来直接问道。　　“什么梦想，我没有梦想。”邱倩表情痛苦的摇了摇头。　　“那你今后不跳舞了？”孟东来问道。　　“不跳了。”邱倩语气肯定。　　“你不跳舞了？为什么？”孟东来还继续说话，邱倩妈妈反而惊讶的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