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刻，商务楼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离开了，室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言律歌率先进入的是一间大型会议室。　　他动作一刻不停，在窗台上轻轻一点便纵身跃向了会议桌，随后双手撑在桌子上往前一翻，快速而又安静地翻过了深棕色的实木长桌，双足落在地上，踩着崭新的灰地毯朝门外跑去。　　需要刷员工卡才能通行的内部隔门对言律歌来说根本形不成任何阻碍，在他面前一道接着一道地自动打开。　　白鹿已经先他一步控制了整栋大楼的信息中心，为他开启通路——这民用级别的防火墙较之蓝天大楼里的差远了，对人格化AI的计算能力来说形同虚设。　　片刻后，苏珥七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言律歌待过的会议室里，半秒后又闪现到了走廊上。　　走廊上的感应灯在它身形出现时亮起，明晦不定的光线倒映在它那由青金石雕刻而成的眼瞳里。　　苏珥七世在走廊上静立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似是在认真感知言律歌的位置，又似是在观察这陌生的室内环境。　　而它的头上，有一个摄像头对准了它，基座上的红点闪烁着。　　白鹿在观察着它，也在观察着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奔跑的言律歌。　　她记着言律歌的任务。　　——记录和分析双方的行动，弄明白所长为何会选择进入这栋楼。　　人格化AI以尽量贴近人类超凡者的思维模式来思考和分析。　　“第一，大楼内的房间隔断较多，能够更好地阻隔声音，使所长的‘寂静盲点’更好地发挥作用，影响苏珥七世的感知能力。”　　但这样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　　苏珥七世似乎重新获取到了言律歌的具体位置，它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了走廊上的玻璃感应门前，粗暴地挥拳，将玻璃感应门破坏得稀碎，又在那些碎玻璃尚未来得及落地的时候，瞬移到了走廊的尽头。　　白鹿在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前掐断了大楼内的警报系统，转换成了另一个摄像头的视角，默默地看着苏珥七世在她的视野以足以形成跳帧的速率移动。　　她的所长明明先跑了不少，但此时此刻也堪堪跑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间。　　苏珥七世的身形刚刚出现在电梯间里，正要追上言律歌的背影，脚下却猛地顿了顿。　　它迈不开脚了。　　一种透明的、无色无味的、像清水一样却黏性极高的液体铺满了整个电梯间，在苏珥七世踏入之时便牢牢地黏住了金像棺的底部。　　两手空空的苏珥七世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平铺的瓷砖尽数龟裂，但是苏珥七世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它的一只拳头被黏住了。　　叮咚——　　电梯门在言律歌的面前缓缓打开。　　言律歌扛着黄金权杖和白骨蛇鞭跑进电梯里，转身，啪得摁下顶楼的楼层按钮，微笑：“666型分子力黏胶，我们集团生产的一种超级黏的新型黏胶，不是超凡能力而是工业产物，我刚从隔壁正在装修的房间里顺来了半桶。　　“你最好别乱动啊小七，不然棺材底都能给你粘掉！”　　通过摄像头围观着这一幕的白鹿也被这有趣的一幕感染，用轻快的语句继续分析和记录：“第二，现代的建筑结构和物品对于苏珥七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复杂的环境和地形更容易对它的行动造成干扰。”　　电梯门完全合拢，整部电梯缓缓上升。　　而在电梯即将离开本楼层的时候，言律歌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了剧烈的暴鸣声，随后是一阵猛烈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用力朝地面轰出了一拳，让整栋楼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啊呀，生气了？”　　在微微摇晃却依旧极速上升的电梯中，言律歌用黄金权杖支着地面，稳稳地站住，低头向下望去。　　他的脸上依旧在笑，但是瞳孔中却隐隐有光芒流转。　　“透视”和“远视”能力发动，他的视线穿透脚下的电梯、穿透黑暗的电梯井、穿过禁闭的电梯门，落到了苏珥七世的身上。　　电梯间里如今像是经历一场大火似的，墙面焦黑一片，灯光全部消失，摄像头完全烧毁，只留下墙角被烧坏的应急灯还在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花。　　苏珥七世在一片黑暗里缓缓转身，迈步走向了电梯门的方向。　　现代建筑、隔门、黏胶，这些玩意儿对它来说只是小把戏，或许能够干扰它一时，却无法真正困住这只曾经站到过世界顶端的灵类。　　它不太理解现代“电灯”、“电器”、“电梯”的运作方式，但不代表它对“电”这种东西一无所知。　　它的视线穿过钢筋水泥的结构，看到了隐藏在墙壁的电路，并瞄准了配电箱的位置挥拳，便使得电箱短路而燃烧起来，随后整个电梯厅因不断上升的高温而引发了爆燃。　　那些烦人的黏胶在火与电中化为灰烬，而近乎毫发无伤的苏珥七世走到了电梯门前，微微抬起头，与在电梯里快速上升的言律歌隔空相望。　　“竟然还能感知到我的位置，不错。”言律歌笑。　　他现在已经升到了34楼的位置，并且还在继续上升……这栋大楼的最高楼层是77层，在整个尼罗联邦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地标性建筑。　　苏珥七世这个古代亡灵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电梯的，也不知道言律歌走进的这个小房间具有垂直上升功能，但是它却没有丝毫迟疑地抬头，死死地盯住了言律歌的位置。　　这说明，它是真正感知到了。　　即使言律歌开着“寂静盲点”，在数百米内它也能准确地定位到言律歌，并且凭借自己的速度追上去。　　这边意味着，一旦进入了它的感知范围内，言律歌就很难脱离。　　白鹿转动电梯内的摄像头，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上司。　　警报。危险。再次警报。极度危险。　　她再次计算出了如上答案，一如她最初的判断，她认为言律歌不是五阶“法老王”的对手，甚至很难从对方的追杀中幸存。　　更别提驯服这只暴烈的灵类了！　　但言律歌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之色，甚至还带着跃跃欲试的笑意。　　在他用超凡能力构建而出的视野里，一双黄金塑造而成的双手插入了底楼电梯门的门缝里，随后狠狠地往两边一拉，将它硬生生地掰了开来。　　苏珥七世站在漆黑的电梯井边缘，仰首，用无机质的双眼注视着头上不断移动和上升的敌影。　　电梯还在持续上升，42层，45层，48层……　　“来啊。”言律歌轻笑。　　他轻轻挥了挥手，就像要挥走一只蚊子那般随意，但是从他手掌间激发出来的风压却将头顶上的轿顶整个儿掀了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