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61年,1月12日—— 库罗达斯与芭芭拉带着从冰岛档案馆得到的资料,再次踏上了炎国这片土地。 当两人走下飞机,转过头,恰好能看到远处的海岸线,以及已经完全荒废的码头,与船只。 而在三年前,这里还不是这样的,即便是诡异时代,沿海地区这种承担海运巨责的城市,总比内陆地区更加繁荣,这是天然的地理优势决定的,和人的意志无关。 但现在,海洋成了一片危机四伏的领域,虽然在三年前,海洋就充斥着各种危险的怪异,但即便是那时,勇敢的航海者依旧能在充满危机的海域中,寻找出没有被怪异占领的安全航线,但现在,已经没人能做到了——因为环流。 魔王用他那无法理解的咒术,将自己的咒术力量与海洋的环流相结合,最终创造出了令人无法理解的天然陷阱,任何在海洋上航行的船只,若是碰到了含有咒力的环流,船身就会瞬间冻结。 就像南北极海域才会有的死亡冰柱那般,但它的延展方向是向着海面。 恐怖的低温会顺着船壁蔓延,在一段时间内,那一小片海洋上方的温度将达到惊人的零下八十度,如果没有良好的保温措施,船上的人都会被瞬间冻死。 而在那种环境下,正常的保温手段会全部失效,任何升温用的电子设施都会在极短时间内被冻坏,咒术环流带来的低温云南北极的自然低温不同,带着极强的侵蚀性,不太遵守物理法则,人在那种环境下,只消呼吸几口气,脏腑就会受到严重伤害。 在那种环境下,只有佩戴蕴含咒力的保温工具,以及航行者本人就是咒术师,才能在环流的攻击下存活。 而如此高成本的航海,自然而然就被淘汰了,如今海洋已经完全成了魔王的领地。 “今天,我们要见的是张伟教授。”芭芭拉轻声在库罗达斯耳边说道。 库罗达斯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张伟这个名字,在对抗魔王的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与魔王魔女关系匪浅,不但是青梅竹马,而且是互相信任的工作伙伴,三人共享平星月遗留下来的秘密,但这个秘密据说现在只有魔王自己知晓。 而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张伟是唯一一个正面击退过魔王的指挥者,他对魔王的咒术效果极其了解,并且无私地将之公开给全球其他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组织起了抵抗军。 在那次战役之前,张伟一直不被有关部门信任,并且承受了十分严酷的咒术审问,导致他的身体被咒力侵蚀十分严重,但他却靠坚强的意志,硬生生熬了过来,并且在经过所有残酷拷问之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于是,那已经半崩溃,以及未来随时可能会崩溃的灯塔国进化会,与有关部门联手,首次采纳了他的意见,延缓了魔王在灯塔国的吞并速度。 这卓有成效的一招,获取了多国政府的信任,于是张伟迎来了第一次全权负责的战略讨伐,而在那次战略讨伐中,他亲自制定了十分详细的偷袭计划,最终将魔王从第八工厂区击退。 库罗达斯想到自己要见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愧疚。 因为他的父亲,咒术为读取内心的咒术师,当年参与了对张伟的审问。 “一想到能亲眼见到那位伟人,我手心都出汗了。”库罗达斯像为自己打气般,笑了笑。 芭芭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伟人?这称呼总感觉怪怪的,那个张教授比你还年轻很多呢。” “芭芭拉,你不懂,伟人与年龄无关,他的意志,能力,都是顶尖的,你不知道我父亲的咒术,所以不清楚他承受我父亲的读心,会承受多么巨大的痛苦。” “读心?读心还会有痛苦吗?”芭芭拉疑惑道。 库罗达斯:“当然,你以为读心是什么?是把你即时的想法读出来吗?在问你问题时,直接知道答案? 这种只是最浅层的读心,真正的读心是读取人的潜意识感情,读取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欲望和黑暗面。 人类这种生物比任何一种动物都来得更恶心,因为人类太复杂了。 我想人类就是很清楚自己的灵魂有多么令人作呕,所以才会将内心的黑暗面埋藏在潜意识深处,然后根据社会道德伦理,编造出合理的动机来实现它。 所以当那真正的动机被挖出来时,连当事人自己都不会相信,唯有将他那些曾经一闪而过的细节一一列出,作为证据陈列在面前,才会真正认清自己。” 库罗达斯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父亲在很年轻的时候,在他越来越熟练那个咒术时,就拜托一个咒术医生给他做了手术,在前额叶这部分搞了点小动作,让自己感情缺失了一部分。 这么做的原因,他已经说不出了,因为他彻底失去了那部分感情,但根据理性的判断,他觉得是因为读心这种行为罪恶感过甚,如果不那么做,他很有可能会自杀。 但窥伺内心的欲望让他无法停止对他人读心,所以他最终决定对自己的大脑动手。” 芭芭拉轻轻点了点头,听到如此劲爆的家族历史,她却并未表露吃惊。 库罗达斯:“我断定张教授接受的读心一定是最深最彻底的那一类,在接受那种读心后,还能维持自己的人格,他的意志力强到无法想象,一般只有将自己当做独立世界的自闭症患者,以及绝对的反社会自大狂,才能做到这点。” 谈话间,一辆黑色的装甲车开到飞机下,一名穿着得体的优雅女性从车上下来,对二人淡淡一笑:“张教授已经在等你们了,于正先生也在,如果运气好,或许你们能和于正先生说上一会。” “太好了,我们马上出发吧。”库罗达斯说。 二人坐上装甲车,库罗达斯在车上再次打开文件夹,将准备交流的资料一遍又一遍整理。 这是一次最难得的机会,也是他最有可能取得进展的机会,若是这次炎国之旅仍旧拿不出突破性进展,恐怕人类联盟将会收回他一部分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