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丫鬟的神色很是慌张,“您想错了,女人生孩子哪里有用药。” 但她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况且梁垣雀自信他的嗅觉不会欺骗自己。 丫鬟推开门出来的那一刻,从内室里带出来一股烘干桃仁的味道。 整个内院里血腥气都很浓重,如果不是梁垣雀鼻子好使,还真就让这一丝味道给逃掉了。 丫鬟的神情连一旁的黄敬业都看出不对,连忙上前去帮着梁垣雀拦住她, “实话实说,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丫鬟毕竟年纪不大,被吓了一跳,眼睛里泛起泪花,手里颤巍巍的,把血水都撒出了一部分, “没有,没有,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个帮忙的小丫头……” 梁垣雀仔细一想也对,这丫头看上去也就是个帮忙的,估计也不认得药材,就先放开了他。 小丫头一刻也不想多停留,端着水盆赶紧跑开。 黄敬业看梁垣雀这样子,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连忙就问, “先生,什么情况?” “似乎是用了桃仁,这种东西入药有活血的功效,不利于正在生产的妇人。” 活血的药物用在正在生产的妇人身上,很有可能引起血崩。 并且桃仁这种东西带有微微的毒性,如果剂量大了,恐怕也会要人命。 黄老爷虽然不明白药理,但一听不利于人,立刻就急了。 正好宋老爷拱着个大脑袋凑过来,黄敬业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挥舞拳头就要打他, “我告诉你,我姐姐要是出什么意外,我活活锤死你!” “哎哎哎,弟弟,你冷静一下,”宋老爷吓得缩起脖子来, “这有大夫在呢,我们听大夫的,不会出事的。” 梁垣雀立刻皱起眉,“那大夫呢?把大夫叫过来!” “不是,凭什么……”宋老爷刚想冲着他发火,黄敬业拽着他领子的手就试了试劲儿。 于是他立刻改口,招呼身边人, “快快快,快给这位小先生叫大夫来!” 梁垣雀环视了一圈内院,这里站着的基本都是宋家人以及宋家的下人,哪里有什么像大夫的人在? 身边有家丁快步跑去喊人,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迟迟没有回来。 而就在此时,房间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凄厉尖叫。 “姐姐!” 黄敬业跑到房门口,猛地拍门,“姐姐,我是敬业啊,你听见了吗?” 梁垣雀总感觉这声尖叫不像是一个虚弱的产妇发出的痛呼,更像是一个人的惊叫。 感觉到不妙,他下意识想踢开门冲进去,但这毕竟是妇人生产的房间,他一个外男贸然冲进去,可能会给黄姐姐添麻烦。 但他在犹豫间,最不好的结局已经发生。 有个发髻散乱,满脸是汗的老嬷嬷拉开房门,还把专心拍门的黄敬业给摔过去。 嬷嬷没有注意黄敬业,而是直接看向宋老爷, “老爷,夫人不成了。” 黄敬业挣扎的站起来,脚步都稳不住, “你说什么?我问你说什么!” 嬷嬷被他的咆哮吓得不轻,连连往后躲, “哎呦哎呦,这事儿可不能赖我啊,这本来就出邪奇!” 宋老爷往房间里面望了望,深深叹了口气, “那孩子也……” “当然是没生下来。”嬷嬷应答。 梁垣雀看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的别扭感达到极致。 他总感觉,宋老爷好像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合理,毕竟宋夫人的怪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中对于一切坏结果都应该早有准备。 而且再此之前,宋老爷已经失去过两位妻子,估计死老婆都死习惯了,情绪上没有太大的波动也说的过去。 房间里,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丫鬟端着鲜红的血水盆出来,更多的药味儿从内里被带了出来。 由于药物太多太杂乱,梁垣雀此刻已经分辨不出具体都有什么药物。 他的药理学的并不好,因为那段惨痛的治伤经历,他很长一段时间问道药味儿就会浑身不舒服。 他浅薄的药理知识,基本上都是在工作中不得不积累下的经验。 虽然很多药材辨别不出来,但梁垣雀还是能闻到桃仁的气味。 看来这种药材使用的最多。 药材,往往都是要被搭配起来使用,才能激发出最大的功效。 虽然梁垣雀不懂妇人生产要用的药方,但总感觉这种活血的药物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景。 尤其是如此大量的出现在这个场景之中。 黄敬业的脾气一下子被点燃,他此刻是又气又悲痛,想冲进去看看姐姐,但被几个老婆子给在门口拦下。 一个说,“舅爷,血腥之地,您不适合进去呐!” 另一个则说,“这可是产房,男人如何进得!” “去你妈的!”黄敬业因为心中着急,口不择言地痛骂起来, “我姐姐都出事了,还什么产房不产房的,让我进去,我要去看看她!” 这时候,派人去找的大夫终于姗姗来迟,一边小跑一边提溜自己松松垮垮的裤腰, “咋了?咋了?谁找我?” 梁垣雀看他这样子,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被宋家人现找来应付事儿的。 宋老爷不敢面对咆哮着的黄敬业,就瞥了瞥房间门口,给大夫使了个眼色, “产婆说夫人不成了,你进去看看吧。” “哎,好嘞。”大夫接收到宋老爷的眼神,点了点头。 看在他是个大夫的份儿上,黄敬业还算是给他几分面子,侧过身来,给他闪开一条进屋的路。 而梁垣雀也借着这个机会,身形一转,就跟着大夫进了房间。 有婆子跟在他身后阻拦,但可惜慢了一步。 这件产房平常应该就是宋老爷夫妇的卧房,这是个套件,后面连着一间加盖的小厨房。 看来,散发气味的药物就是从这里熬煮的。 梁垣雀瞥了小厨房一眼,又看向血腥味浓重的床铺, “大夫,夫人生产时用的药,是你开的?” 大夫点着头回答,“是啊。” 梁垣雀定了定神,走向仍旧有血迹滴下来的床铺。 黄姐姐已经没了气息,被产婆用被单整个盖了起来。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给产妇开活血的药材吗?” 梁垣雀一边问着,一边猛地掀开被单。 看着尸体的状态,他的瞳孔陡然收缩!